人到伤心最绝境,绝境伤心更伤人,何况秋浣玉痛失慈父和心上人,转眼间一并相隔阴阳,秋浣玉人活着犹如木偶已万念俱灰。
陈威一旁照顾秋浣玉,见到她跌倒,忙伸手一搂抱入怀中,软弱娇躯拥在怀中,陈威心头狂跳激动不已。低头见秋浣玉双眼紧闭,脸庞憔悴白如薄纸,心虽疼,但忍不住伸手在秋浣玉脸上轻轻抚摸,滑腻肌肤碰及如触凝脂,淡淡清香冲进鼻孔,魂荡天外,这么近距离接触还从没有过,头一阵发晕,闭眼忘情地伸嘴亲在秋浣玉樱唇。
突觉怀里抽动,秋浣玉怒冲冲圆瞪双眼,“啪啪”就劈头给脸甩了两记耳光,陈威懵了一下,脸红过耳,秋浣玉已从怀中挣脱。
秋浣玉无端受辱,气苦万分,“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推开陈威,缓缓一步一步挪向门外。陈威欲要搀扶,缩手不敢,怕气恼秋浣玉,眼睁睁看她步履蹒跚,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掉头去找胡雨星。
此时已是寒冬,前几日一夜白雪转眼间将满山秋色枯叶除尽。山顶寒风格外凛冽,秋浣玉出来房门,浑身打寒颤,日落西山,暮色苍苍,入眼尽是一片萧索凄凉。秋浣玉眼前只有于小凡憨憨笑意,调皮眼神,父亲慈爱萦绕在脑海,浑不觉疲惫,浑浑噩噩向寨外一路跌撞,守寨兄弟们见状相扶,被秋浣玉奋力推开,兄弟们见秋浣玉脸色有异,互使了一个颜色,一人急忙奔进寨禀报,另外三人随后跟上。
秋浣玉不由自主,向悬崖峡道扶壁过去,站在古松低下,低低吟道:
“相见欢,弱水三千,
红缨暗落枝头,叹难留。
彩笔空题芳墨点新愁。
弱水断,三千乱,几凝眸?
却是山形依旧枕寒流。”
念罢,秋浣玉脸带微笑,轻轻闭上双眼,此刻已无所求,便要向崖下跳下,守寨兄弟见状立马冲上,不顾男女之防,死死抱住秋浣玉,拖出峡道。秋浣玉也无力挣扎,木然不动。
兄弟们人人看得出秋浣玉心底在流血,往日娇美容光,飒爽英姿转眼消瘦不堪,兄弟们也不禁暗自恻然落泪。
这时,胡雨星领一大帮兄弟们追来,带头朝秋浣玉跪下,拱手高声叫道:“军师胡雨星拜见龙虎帮帮主!”吴达也和诸位当家兄弟各自朝秋浣玉跪下,高呼:“拜见龙虎帮帮主!”声响山谷,震天动地。
秋浣玉苦笑说道:“各位哥哥何苦呢?我无心打理山寨事物,你们另选帮主吧!小凡因我而死,我无法面对小凡亡灵,生还何趣?”
曹方需说道:“帮主非小姐莫属,小姐不接任帮主,怎么对得起冤死的老帮主?关伯到现在不知所踪,小姐还要费心找寻。老帮主棺椁未入土为安,小姐寻死是为女不孝!少帮主是不是杀死老帮主的,小姐还得细细查明,方慰少帮主在天之灵。小姐不任帮主,就此寻死,对不起龙虎帮诸位兄弟!就是老当家也是死不瞑目!”众兄弟也都高声相附。
秋浣玉本泪干已尽,听兄弟们一片赤诚,言辞肯肯,顿觉鼻子酸酸,眼眶湿润,扶起胡雨星和曹方需,说道:“哥哥们请起!”曹方需说道:“恳请小姐应允!这事我们已商量几日,为免除帮派争帮主之位,也是为龙虎帮兴盛着想,小姐任帮主是最合适人选。小姐如果不答应,兄弟们长跪不起!”秋浣玉凄然一笑,说道:“哥哥们快起来,大家对浣玉情谊浣玉感激不尽,我已是无魂之人,管理龙虎帮只怕力不从心。哥哥们中间有比浣玉更适合做帮主的,这次就请哥哥们原谅浣玉,另选贤能吧!”
吴达说道:“小姐之言差矣,龙虎帮是老帮主一生心血,创帮也是为山下穷苦百姓,帮主之位交给她亲生女儿,理所当然,让人信服。如果小姐推脱不任,岂不是害我们兄弟互相争夺,重挑龙虎帮内乱,害兄弟们四分五裂,相互拼杀。果真到此地步,吴达问帮主你对得起谁?是老帮主还是兄弟们?”钱五子也说道:“是啊!二当家在我支持二当家,如今二当家不在,小姐就不要推托,反正帮里我就服小姐你,你不做帮主,我那个也不服。论打,嘿嘿,我钱五还没怕过谁!”
曹方需怒道:“什么支持二当家?他是个无赖小人,不是他心存不良,少帮主和帮主就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钱五子红脸粗脖嚷道:“二当家是对少帮主比武时无赖了一点,可是他并没有害帮主。是老帮主对不起他,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知道老帮主做的什么事吗?”众人齐声“哦”了几下,大都不明白,老帮主和王能竟有这般扯不清事。
秋浣玉不想听钱五子不分皂白乱说,而毁了父亲一生清誉,说道:“哥哥们请起!我爹爹和我娘的事能叔也跟我说了,他们缘份之错和我爹爹无关,我爹爹娶我娘并不知能叔是我娘的心上人,而我娘也是不知能叔失踪几年还能回来,他们的缘分早尽,这不能怪我爹爹,原是能叔想偏了,怪错我爹了。不过,五哥没说错,我爹爹的确不是能叔杀的,我信他,也信五哥。”
钱五子没想到秋浣玉不计前嫌,不使他遭受兄弟们的谴责,这般帮他,好生感激。他本人粗心实,秋浣玉一句‘也信五哥’,憨憨的汉子也眼眶转红。自秋浣玉昏迷,帮内扯不清谁是谁非,相互指责动粗,谁也不服谁。桂小桥和鲁辉一死,于小凡和王能一同跌入悬崖,陈威又忙于照顾秋浣玉,钱五子面对众兄弟责难周身不爽,不是钱五子手下众多,一伙兄弟怕是对他生吞活剥了。当下哽咽说道:“我钱五子这辈子就服小姐,从此我对小姐忠心不二,如有妄言,天打雷劈,尸骨无存!”
秋浣玉一愣,说道:“五哥言重了!浣玉无能,怎么要五哥发此毒誓?浣玉不敢当啊!”
钱五子高叫:“钱五子拜见秋浣玉帮主!帮主请受我大礼!”说罢,不等摆香案,单腿跪下,重礼而拜。
秋浣玉忙是扶起。胡雨星领人也是重礼参拜,慌得秋浣玉一个个相扶,本来疲惫已极的身子累出一身汗。眼见大家群心意同,言辞恳切,按目前情形也是的确如此最妥,推脱不掉,只好应允,担下一肩重任,也暂时打消寻死之念。
吴达见秋浣玉俏脸煞白无血,知她身体虚弱无力,便让陈威扶秋浣玉回房。陈威心下愧羞,脸红不动,曹方需冷冷说道:“怎么前阵子心那么急,如今叫你还叫不动啦!是不是要我们请你你才动手啊?”陈威喏喏不前,秋浣玉淡然一笑,说道:“怎么,七哥你不肯扶我么?”
陈威心里咚咚直跳慢慢上前,不敢看秋浣玉,伸手相扶却不敢靠的太近。察觉秋浣玉微微一颤,知她寒冷,忙脱衣给她披上。秋浣玉低声说道:“只要你找回六哥,我什么都原谅你。”陈威说道:“六哥下寨找寻少帮主,今晚没上来,明天我一定找去。”
忽然远远听余明叫道:“都接我来么?”秋浣玉浑身一抖,颤巍巍掉头急问道:“找到小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