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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离别意

(一)

第三天下午,月圆之夜的最后一天,此时已经可以撑渡。小兰带着顾源沿着河岸线走去,一直走,突然豁然开朗。

顾源一直以为这河会延伸到无穷无尽的,才走了十分钟,就把这条河走尽,河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望无限越来越宽广的海洋。

“小兰,这里的风景固然不错,我一直以为这河会延伸到远去,原来那么快就连接了海洋,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呢?”

“和你撒网捕鱼。”

顾源不断摇手,这次溺水后,他对水有种畏惧感。“不行,我怕水,且不会游泳。”

小兰鼓励他说:“听说溺过水的人,都对水有种阴影,但是只要你有勇气克服这种恐惧,你将很快学会游泳,我相信你可以克服的,越快克服越好,否则时日一长,就像顽疾,时间越久就越难以治疗,这样下来,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游泳,而且看到水就怕。”

顾源还是畏惧地推搪一番。小兰解开了海边的木船,船上放着一张准备好的渔网,示意让顾源走上船来,顾源看到这波澜壮阔的海水,肯定畏惧,溺水的情景再次浮现,他反而退后了几步。

小兰微笑着走在他的跟前,软硬兼施,才把顾源拖到船上,当顾源欲逃的时候,船只已经离开岸,他只好惊慌失措地蹲在船上。

看到顾源慌张地样子,小兰笑着说:“等一下你就不怕了,来,我教你撒网,瞧我的。”小兰左手捧住手网,右手扯住手网下端的网角,轻巧用力往水面甩去,紧闭着的网下端慢慢张开了一个圆形的开口,然后罩住目标水域下沉。

顾源慢慢站起身来,小兰手把手教他,他开始敢在船只上走动了,于是学着小兰,把手网撒出,怎知道,网下端没有张开,而是直接跌落水中。小兰把网拉上来,继续让他操作,一连几次,才慢慢熟练。

顾源学会后,开始正式撒网,看到水面上有鱼游动的影子就把网撒进去,果然捉到了鱼。

顾源把网拉上来的时候,鱼儿正被罩住在网中,他乐呵呵地捉过鱼儿玩弄着。

“大哥,你小心点,别弄死它了。”小兰在顾源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鱼儿,然后把它轻轻扔回海里。

顾源不解问道:“为什么?”

小兰并没有回答,她突然用脚狠狠踩着小船,顾源稍不留神就跌落水里。其实,她这是故意的,无非就是想让顾源走出溺水的阴影,可怜顾源,在水中,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顾源似乎一直在挣扎,危机下喊着救命,小兰在小船上观察着,不理不睬,顾源畏惧着,继续挣扎。

奇怪的是,顾源并没有沉下去,渐渐感觉自己浮了上来,顾源也不再如此惊慌,于是手脚协调,用力摆动着。

小兰看到这种情况,并不是很意外,而是很平静地把小船划到顾源身边,在她的协助下,把顾源护了上船。

“奇怪耶,怎么刚才我没有沉下去,我真的会游泳了?”顾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小兰点点头。

其实,小兰是骗他的,顾源根本还不会游泳,刚才他跌落的水域的水很浅,没有沉下去是因为他的脚已经着地,只是因为溺水过的顾源一时惊慌过度,忽略了这点,以为自己会游泳了,手脚反而学着游泳的姿态摆弄起来。

小兰这样做是为了克服顾源的溺水的阴影,顺便增加他的自信,以为自己会游泳。

当船划到更深的水域时,小兰趁着顾源不防备,直接把顾源推进水里,这次顾源有了自信,认为自己会游泳,反而从容面对。

刚开始,顾源可是吃了苦头,喝了几口水,自己还是浮不上来,他肯定蒙在鼓里,明明刚才这样能够浮上来,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顾源心里求生的念头,使他潜意识照着刚才浅水域的动作,手脚不断地摆弄着,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慢慢不再下沉,相反,感觉自己开始浮了上来。

小兰再次把船靠近,说道:“大哥,恭喜你,学会游泳了。”

顾源上到岸上的时候,不解问道:“刚才在那个水域,我明明浮上来,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游泳了,因此,当你再次让我落水的时候,我并不是很害怕,但是很努力,依然浮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

小兰笑着说:“大哥真笨,刚才你跌落的是浅水域,那时候,你之所以浮上来,是因为你脚着地,只是你溺水的恐惧症,一时忽略了,以为自己会游泳了,刚才我这样做是为了克服你的畏惧,以及增加你的自信。你之所以能学会游泳这么快,是因为你曾经溺水过,只要克服这种恐惧,增加了自信,就能轻易学会。”

顾源感激地向小兰道谢一番,为了验证自己懂得游泳这个事实,他再次跳进海里,无拘无束地浮在水面上向岸上的小兰挥手。

其实,小兰带他去撒网捉鱼,另有一个目的。当地有一个习俗,要是年轻男女对某一方有意思,就会约对方在月圆后的第三天下午一起撒网捕鱼,捕到的鱼必须要放会水中,这样鱼儿就会带着这段姻缘告知月神,然后完结这段情缘。

小兰不愿意让顾源知道这个习俗,她心底里不舍得顾源的离开,第三天下午,她居然情不自禁带着顾源去撒网,当然,其父母和其他人并不知情。

(二)

顾源在月渔村度过了三天,其间,和小兰游山玩水,把周围的山山水水大概游玩了一遍,这里的风光收尽眼底,只奈时间短暂,只好期盼下次重踏此地,再续游玩,当然,那几条村庄和几个特别的山还没有涉足过。

第二天,便要离别,也是他所期盼的,时时刻刻担心芷倩,怕她伤心,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只是,这里的风俗,月圆之内三天,不得撑渡,情非得已耽搁了。

夜了,顾源依然无眠,隐约中听到了向自己房间方向走来的脚步声。谁呢?那么晚了,还不休息?顾源好奇着。

脚步声越来越轻,似乎靠近自己的小木门旁,就戛然而止。

顾源聚精会神地听着。怎么脚步声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一会儿,脚步声又奏起,渐渐远去。顾源起床欲探过究竟,走到门旁,早已鸦雀无声。

顾源回到小榻上,回顾着这三天所涉足过的山水,亲耳的听闻,似乎这一带的渔村对他有着难以名状的吸引,要不是为了赶回去见芷倩,他真的不想离开此地。

隔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抵达门旁时候又停止。顾源心想道:“怎么回事?已经很晚了,莫非有人梦游?”

他匆匆起来,蹑手蹑脚地抹黑走到门旁,突然打开门。只听到轻微啊的一声。

原来是小兰。“小兰,怎么那么晚了,你还不睡,是不是有什么事和我商量?”

小兰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睡不着,想来看看你是否睡着了。”

小兰低着头,不敢直视着顾源。

“既然睡不着,要不,进来坐坐吧,我们闲聊一会儿。”

“不用了,你该休息了。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吗?”

“是呀,学校那帮朋友肯定伤透了心,因为我跌入河里杳无音信,恐怕他们都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

“哦。不打扰你了。”小兰,拖沓着脚步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顾源也回到自己的床榻上。

(三)

第二天,是离开的日子。顾源起床的时候,小兰已经坐在门外等着他。“大哥,我已经煮好了早餐,你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顾源洗刷完后,吃着早餐,小兰一味看着他吃。“小兰,你干嘛不吃呢?”

“大哥,这些菜都是我亲自做的,好吃不?”

顾源赞了她几句,她颇满足地笑着。

“大哥,时候好像还早,你不用赶回去那么早的,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顾源有点难为情,因为他很想赶回学校,向亲朋好友报个平安。看着小兰挂满期待的眼睛,一闪闪般,如珍珠般艳丽,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几天,小兰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知道顾源吃不惯腥味,常常去山上找些嫩野菜额外炒给自己吃,打水,洗衣服等都是她抢着帮顾源做。

“好吧,大不了我中午再赶回去,就陪小妹你半天,这下子总算满意了吧。”

小兰带着顾源几番爬山涉水才达到一个空旷的地带,只见一块葫芦形的大石耸立而起,约莫二十米高。顾源赞叹一番,仰视着石头。

“小兰,怎么石头上,写着那么多对名字?”

小兰回答说:“这是我们本地方有名的姻缘石,听说很准的,只要你把自己心仪的对象和自己的名字写在这块大石上,神灵将会保佑你们幸福快乐,天长地久。”

顾源从来不迷信的,听小兰这么一说,他有种冲动,想把自己和芷倩的名字写在这块大石上。

小兰心想道:“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心上人了?我要试探他才行。”

“大哥,你快把自己和未来大嫂的名字写上去吧,很灵的。”小兰递过了早已准备好的油漆和毛笔。顾源也不客气,接过,想把自己提到较为高的地方。

看到顾源欲在石上写下他和女朋友的名字,小兰瞬间失望了,心情似乎从家后山一直往河流两边跌落。

顾源爬上了一个较为高的地方,得意着打量着石头,准备写下芷倩和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突然想到,我这样鲁莽地提上芷倩的名字,是不是对她的不尊重呢?况且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否也喜欢自己,要是这样,自己岂不是一厢情愿了?

顾源想到此处,疑惑了,但既然爬上来了,不写也很吃亏,于是他只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顾源爬上去的过程中,小兰用另外准备好的工具,在石头的底下快速写着几个大字:顾源和小兰。她之所以偷偷写着顾源和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她对顾源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但是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她的眼里,顾源是个大学生,而自己是一个没有文凭的普通渔家女孩,心底上萌芽了自卑。因此,她只能把名字写在石头最低处,恰如自己对顾源的莫名情感,让它一直低调着。

顾源爬下来的时候,小兰往上面一看。“大哥,你怎么不写上未来大嫂的名字?”

顾源秘而不宣地笑着。小兰虽然好奇,但这下子,她的心情似乎恢复,神色好很多了,内心充满了希望。

为了让自己更踏实,返回的途中,她再三追问未来嫂子的下落。

当顾源说自己目前还单身的时候,她把兴奋隐藏在心底,故意问道:“大哥,你那么帅,那么好人,以后你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的。”

(四)

下午总算到来了,顾源在大叔家人的陪送下,欲搭渡过河,快上船的时候。小兰对父母说,她想送顾源过岸。

顾源向大叔道谢一番,作别后,和小兰坐上了渡船。

船中,小兰拿去一窜珍珠链送给顾源。“大哥,这算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千万别嫌弃。”

顾源抚摸着她的发丝,笑着道:“开心还来不及咧,岂有嫌弃之理。这次落难,多亏你们的照顾,在这里短短几天,我收获良多,非常感谢你,对我各方面的关照,尤其是你这个小丫头,教会了我游泳,以后我再也不是旱鸭了。”

到达岸边的时候,顾源向小兰挥手作别,欲转身离开的时候,小兰从准备开动的渡船里跳了下来,不舍地问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探我?”

顾源说:“我会回来的,等我。”

“大哥,一言为定,我会等你的,不见不散。”

顾源才迈出一步,感觉背后有人走来,回头一看,居然是小兰。

小兰走到他的前面,脸蛋红润一片,如秋日的晚霞般美丽。“怎么了?小兰,不用送了,终须一别的,到时再见。”

小兰咬着嘴唇,突然抬起头道:“大哥,不知道你来的时候,已是何时何年了,我。。。。。。。我可以拥抱一下你吗?”

顾源这下子愣住了,他来不及答应,小兰就扑进他的怀抱,轻轻拥抱一下,然后就转身向渡船走去。

小兰伫立在渡船上含着泪不断向着顾源挥手。顾源心念芷倩,头也不回,直到在小兰的视野里消失。

顾源始终想不到,月圆后第三天撒网在当地的习俗中有什么含义,单纯以为小兰只是为了帮忙他摆脱溺水的阴影罢了。顾源也未曾想到,小兰会在姻缘石下写下了自己和她的名字。

其实,小兰这颗心已经系在他的身上,只是他不知道,这注定日后的悲哀。无意中却伤害了一个淳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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