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园中青竹郁郁葱葱,摇曳生姿,一阵清风而至总能带来阵阵清凉,蔚然此时白衣平卧青竹衣襟飞扬,竹虽弯却未折,犹叹这一份恬淡,享受片刻安宁。
今夜漫漫,月明星稀,淡淡晚风里,她,冰绡缟袂,素带随风,纤巧细弱似欲飞去。嘴边的玩味愈演愈烈,忽一个翻身跃落至竹下藤椅,惊了椅边服侍的绫红、绫绿,待看到蔚然的示意,眼中都闪过笑意,此时此刻正是客游好时间。
“妹妹深夜怎还在院中纳凉?也不怕坏了身体,瞧这丫头怎么服侍你的,该打。”
意料之中的声音响起,蔚然睁眼瞅见来人眼中毫不加掩饰的怨恨,淡淡笑着接过绫绿递来的茶水,轻启茶盖望向绫绿:“好茶,好手艺”
“多谢小姐夸奖”遂将茶炉搬至一旁与绫红一同退出青竹林。
“李小姐难道不知‘夜深少许,院中好待客’?”又指着一旁的小凳与茶炉轻启朱唇:“请便”
李默柔脸上闪过不自然却又快速飘过,转而又脸色泛黑。她怎会不知蔚然的暗讽,又怎会不知在主子面前奴婢身份的人只配坐小凳。虽心中有气但语气依旧轻柔微带嗔怪:“这,就是妹妹的待客之道?”
蔚然子藤椅站起身似笑非笑,柳叶眉高挑似要飞到天上般:“李小姐,尉迟家只有蔚然一女。”
“你”李默柔脸色泛红,良好修养再也无处可寻,眼中满是鄙夷“你,你个丑丫头,凭什么占着尉迟家???”
“哦?”蔚然嗓音微嗔,“李小姐是想抛弃祖宗紧握尉迟家祠堂?”又斜了一眼李默柔后不再关注她转而将目光投向黑硬盘错的竹林深处,耳边仿佛又儿时的欢快依稀响起,但那些记忆却远了,远的谁也不曾记起过。
“妹妹,夜深了,我找丫头给你带路,在这深宅大院中迷路了可怎么办。”李默柔留了这么一句话后匆忙离开,只是临去那一眼令人心惊胆颤。
蔚然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耳际听到竹林内细微的衣袂声,唇角的痕度越发大了,随意“嗯”了一声便步入竹林深处。
“青魑,想笑就笑吧,别憋着。”
下一瞬,竟敢而冷漠的青魑就如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蔚然身后,他见到蔚然总是一个表情,抿唇,敛眉,微微弯腰:“请主子吩咐”只不过今日的话语换成了闷笑而已。
也是,任谁被如此反客为主也会不屑,更何况在自己家里若是还能迷路,那就真的连一根面条的价值也没了。
蔚然缓缓从腰间抽出软剑,漆黑的竹林价格天地间那一瞬清冷凝聚在剑身,如脉络般缓缓流动,慢慢地,风渐起。
竹林外的声响渐起,她依旧不紧不慢不声不响舞动如灵蛇般,软剑轻砍在竹身留下斑驳印记,稀稀松松的竹叶相互缠绵,丝毫无害羞的感觉。眼神迷离,专注而忧伤,后凌空而起剑气将周身竹叶灼伤。
青魑隐隐记得这剑法叫‘决绝’。
“主子”
“走吧”蔚然抬头隐约从竹间看到投过的月光,那清冷被月色代替,也许,今夜便是一个了断,低叹后问:“他们是真的?”
“回主子:目前属下所查是如此,李小姐未进府之时他们也经常见面。只是,您从未关心过这些。”
“嗯”依旧你漫步在竹间,脚踩在地上伴随着“沙沙”的声响,为黑夜更添了一层神秘:“风公子在等着了?”
“是,李小姐也在。”
“就让他们先候着吧”飞身躺在竹间,抬眸望向天际那点点星芒,身躯如竹般飘飘。“呵,这等小伎俩还要如此兴师动众。先到而先枯,如此,她已经输了。”
“主子英明,风公子怒气冲冲冲进然园,李小姐随后也哭着被拉进去,风公子也一直在哄着。一属下看,如今回去火候足了。”
“呵呵”蔚然不禁莞尔,“青魑,以后本宫主都要防着你了”
“谢主子夸奖。”
一阵风飘过,竹间已没了人影,斑驳的湘妃竹似要冲破束缚随风而去。蔚然踏着羊肠小道悠闲而来,远远望到主屋方向灯火通明,人仰马翻,一干奴仆跪落地面。她嘴含讥讽,这尉迟府是当真要易主了吗?
踱步至那黑压压的一片,将绫红、绫绿扶起,后又示意众人起身。眼瞅着众奴仆只是拿眼偷瞧神色阴郁的风凌宇,她也不恼,依旧笑意连连。
“小姐,您跑哪去了?让风公子好等,李小姐都急哭了呢”
绫绿似真似假,似嗔似怒,连蔚然都不禁要为她拍手叫好。索性安慰“你家小姐不过在竹间迷了路,怎好声惊动他们二人大驾,该罚!”
“小姐又说笑了,那湘妃竹是小姐一颗一颗栽下的。如今您说迷路,您让外人的脸往哪搁啊?”
蔚然含笑不语,惊得绫红绫绿刹时跪在青石板上“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哦?何错之有?你们做得很好。”
“小姐,奴婢有四罪。奴婢等人逾越身份,此罪一;荣风公子在然园喧哗,此罪二;主不在受客罚忘却身份,此罪三;忽略主子吩咐命令,此罪四。请主子惩罚”
蔚然将目光投向身后众奴仆,轻笑问道:“你们呢?”
“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此刻他们都知道小姐是在杀鸡儆猴,是要收回风公子行使了几年的权利了,无不但颤心惊。他们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无论谁当家,这个家终究是姓尉迟而非风。
“嗯,知错就好。青魑,带下去各打十刑棍,没有例外。”
“谢小姐饶命。”
蔚然看向踱步而出的两人,风凌宇站在灯火中光影中,锦衣玉带,乌簪翠佩,高大而英俊的身影流露着邪魅,怀中搂着小鸟依人的李默柔。好一幅郎情妾意的风水画,可惜了,可惜了。
“风公子深夜访然园所为何事?”蔚然与两人擦肩而入正厅,眼光扫到李默柔一时间吃胖的右颊似笑非笑。这手,下的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