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姐姐今日要出宫,你下山来做什么?”
“师祖说我可以下山历练了,刚巧同路了。”君慕极为自豪,仿佛自己真是行走天下的大侠一般精神。
蔚然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遂不再说话,放下杯盏轻声道:“来人。”
“宫主,小公子。”一翠衫女子快步走进殿堂,向蔚然与君慕各拘一礼。
风吹动珠帘玉幌,门内一抹白影淡淡:“青魑。”
“主子,那人是???”青魑头冒冷汗,在蔚然的压力下,颤颤答:“不曾查清。”
蔚然拂了拂衣袖,桌上杯盏全数落地化成一地碎片,武器在寂静的空间开腾,她注视着青魑,眼中积聚着暴风雨。
良久,阴霾散去,转头时已恢复平静无谓的神情,语气也带几分尊重何柔和:“罢了,相逢何必曾相识,下山吧!”
已近中秋,桂花漫香,红袖宫给钱的一湖秋水,在光照下波光潋滟,只是今年的中秋怕是不太平了。
盐城,繁华之地,富贵之都。
大燕山河万里,盐城南面的落脊山脉遨迤连绵,北侧有层峦叠嶂的云山山脉,与落脊山脉遥相对峙,成为盐城南北两道天然屏障。
在落脊山脉与云山山脉之间,是大片的沃野平原,潇水河蜿蜒千里,淌过这平原。盐城便位于这沃野平原之上,潇水河畔,握水陆交通要枢,乃古今兵家争战必取之地。大燕国立国之后,定都于此,并不断修建扩充,使之更加宏伟壮丽。
城内屋舍连绵,亭台楼阁,名胜古刹,说不尽的千古风流。大街上酒铺食店,林立两旁,车水马龙,行人如鲫,一派兴旺兴盛之象。
蔚然坐于精美华丽的马车内,马车摇曳间掀开锦帘,出神地打量这闻名古都。
半个身子趴在车窗,只见这盐城街道宽广,宅舍连绵,朱楼夹道,琉璃作瓦,紫脂涂壁。道路旁还遍栽花树,虽是深秋,也颇显秀雅风流。
君慕侧卧于蔚然对面,一张雕工精细的卧椅上,两名侍女跪于一旁,一人端一盘这深秋难得一见的水晶葡萄,一人则替君慕轻捶着双腿。
蔚然回头间望见君慕正嘴接住侍女剥好的葡萄,说不尽的慵懒风流,不由撇了撇嘴,将他送出这么些年这世家子弟的富贵奢靡他倒学了个顶足。这时日不见倒也不觉得,处得久了才知这份糜奢怕是早就糜烂在心底了吧。
蔚然想想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先不说这华丽马车内的珍珠玉帘,金丝锦垫,清丽侍女,光看车外前呼后拥的数十名侍从,个个高挺彪悍,驽马鲜衣,还有拉着这马车的四匹踏雪名驹,路旁争相避让的百姓,不知是哪位贵人路过?
君慕见蔚然正眯着眼望着自己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转首也望向窗外,当自己姐姐是疯子,当自己是傻子。
马车停住,君慕在众人的恭候中慢悠悠的下车,望着那些惊艳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受用的骄傲,得意之色便不言而喻。
蔚然见君慕的模样几欲飞至高空,不动声色的自袖口抓了一下,伸展手指后优雅走下马车。凑巧,前脚刚踏下马车,君慕便直愣愣的往前倒去,那姿势是个传统啊,惊得青魑几人快速闪进客栈内对身后君慕的倒霉样一眼都不再瞄。
蔚然忽听身边刷啊刷八道风声,忙急急抬头,瞥到自己弟弟毫无形象的如死尸般趴在地面,故作惊讶神色癫狂,“呀,弟弟啊,你这是怎么了?为了迎我下车也不必如此啊!”
“姐,你玩我?”君慕将脸埋在地面,声音闷闷的,手里捏着一颗与蔚然袖口同质的圆珠高展。
蔚然敛了笑容,走至君慕身前伸出手将他拉起,为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沉声道:“君慕,姐姐不希望你如那些京中世家子弟一般无用,你懂吗?”
君慕沉默了半晌,二人在侍从的护卫下踏进客栈,行到其中早有凌红绫青迎上前来,娇声曼语“小姐。”
“嗯,在此休息一日,明日赶往纷乱集结地。本宫主倒要看看梅姬那女人能翻出什么花儿。”蔚然边说边踏上二楼,“君慕,午后姐姐请你去‘揽月楼’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的风流百态!”
一语即出,惊得满堂,君慕更是差点晕死过去,双眼瞪圆,这,这话时姑娘家家说的?翻眼溜圈,众人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索性也拉下脸“姐,那些我都都明白。”
“明白就好。”
青魑等人尾随蔚然上楼,突青魉听得声响随即眼神凛冽,穿堂越室而去。
到了内室,蔚然拉过君慕语重心长:“君慕,姐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你更得知身为尉迟家子孙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天下纷争,他更是检一个君主是否清明之族。至于完全将你弃于外姓进不得尉迟家祠堂的原因,姐以为你知道,为这大燕,有姐一人便足了。”
“姐,君慕不气,真的。君慕从小就知道于大燕我尉迟家是忠;可于他于邪一族,他永远都不会真正放心。我尉迟家不能恒久甚至连子嗣都不会被允许留下。我都知道,这些,我也明白,毕竟,君王之榻有外臣,即便是保家卫国,他也不会安心。”
蔚然直起身,慢慢走至窗前,看紧楼下繁华,心中闪过忧伤:“一人在陌生之地,纵使是受托,也只能勉强相信。稚龄幼童,自觉孤身一人在天地飘萍,便是睡觉怕也是要睁只眼睛的吧!”
“姐”君慕眼睛泛红轻唤站于窗前的女子,如此的哀伤,余世独立,孤傲群首,她将利害全部当于身前,为身后之人撑下一片干净天空,这该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胸怀。他无法言语,只是紧紧拥抱着她,仿佛要将这份温暖融进血脉里一般。
蔚然拍拍君慕稚嫩的肩膀,将他凌乱的发理顺后,轻道:“见过爹娘了吗?”
“嗯”君慕声音依旧闷闷的,爱理不理的样子,“姐,我见到他们时,他们正在打架。”
一句话未说完被蔚然捂住嘴,眯眼看了看众人后,君慕大声喊道:“娘要亲爹,爹不让,然后爹就去咬娘耳朵,最后娘就把爹扒了绑在床上???”
“唰”退出去的几人全数定格,泪流雨下,完了完了,主子娘这等闺房秘事被人得知,她还不得追杀到姥姥家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蔚然与君慕身形皆是一震,她缓缓松开君慕被捂得嘴,,尴尬看向被打开的房门,欲出去的几人,欲进来的人,还有楼下???完了,全阿弥陀佛了,季明樱一世英名全毁在阿弥陀佛上了。
“哈哈,让你们还欺负我,跟我斗,让你设计我。”蔚然关上门咕哝道,面上的尴尬之色全无,幸灾乐祸的拍手庆祝还不忘那个顺手摸摸自家弟弟丰满健硕的尊臀。
君慕连忙护住手调戏的屁股躲至十丈远,小心翼翼的问:“姐,你不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