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原始森林似的庭院里到处都安装着摄像头。不过，这么多年的草木生长，已经渐渐遮蔽了那些令人心情不悦的镜头。
八年前，这所刚住进新主人的别墅便遭遇了歹徒入室，财物原封不动，目的自然是人。为了保护林易酉的安全，林正曾千方百计将儿子接到自己的家中，但林易酉却说只要自己住。万不得已，只好在这所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安上了监控器。虽然林易酉还未长大，却很反感这种做法，小孩子的维权意识生来就比大人强。被安排来照顾自己的阿姨也住进了别墅，林易酉却很少和她说话，或者说自从回到清远他很少和任何人说话，有时候一个礼拜都不带张嘴的。他看到任何人的时候表情都是木木的，或者冷冷的，一个十岁的孩子很少或者几乎不会拥有这样的表情，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根本不是一个孩子应该产生的情绪。
林正的妻子金梓馨是个办事简单利落的OL，十年前因意外丢失了孩子，很是自责。自此，她和林正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关系网来寻找他们。现在终于寻回了林易酉，自然关怀备至。
起初以为是他刚回到家，一切陌生的环境让他不习惯。难道仅仅是早熟吗？后来这种想法被推翻。
根据阿姨的报告，金梓馨渐渐地怀疑林易酉是否有轻微的自闭症。这让金梓馨感到无比担忧。为了尽快了解儿子的情况，只好放下手头重要的工作来到别墅。
走进别墅，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游泳池旁边的林易酉。
才十岁，可是身高却像一个高中生。他穿着刚买的T恤，微微显得有些弓起的后背上印着一只印花海绵宝宝。
今天逛商场，他看到这个海绵宝宝便抓着不放。只有那个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喜欢的表情。
“易酉，妈妈来看你了。”保持着愉快的情绪，金梓馨希望可以感染孩子。但她无疑是太不了解林易酉，自从到了这栋别墅，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感染他。
“怎么了？是不是想和小朋友玩了？再过一个礼拜就开学了，到时候会有好多好多小朋友和我们易酉玩游戏哦。不要不开心啦……”金梓馨在游泳池旁边蹲下身，抬手捏捏他的脸。
见林易酉仍是目光迷茫地眺望着南方，金梓馨的心蓦地疼了一下。
从小就没有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十年又突然之间出现，打听到他在南方，便千里迢迢赶到南方带他回来。
他还小，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思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金梓馨轻握住儿子的手。那双骨骼分明的手真是像极了自己。
“是不是想小姐姐了？”感觉到林易酉的情绪开始变化，金梓馨似乎有意撇清言小瑟在林易酉心目中的地位与关系，继续说道，“想念一个人，就要快乐地生活。否则，那个人带给你的也只是不快乐。”
“妈妈。”沉默了这么久，林易酉终于开口了，声音稚嫩中带着倔强，“你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接她来清远的。”
果然是她。
作为一个母亲，却不能成为住进儿子心里的第一个异性。金梓馨不禁有点懊恼，但儿子好歹肯跟自己说话了。
“只要你好好照顾自己，妈妈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这是你说的。
从小到大，你和我的聊天记录就只要那么短短一次。所以，对于你的话我可是记得异常清楚。
02
房间里光线很温和，天蓝色的窗帘被拉到两边，春季扑面而来的阳光不加修饰，顷刻间统统拥挤到言小瑟身边。
言小瑟头脑一片空白，睡眼惺忪地看着窗外茂密的香樟树。阳光在簇拥的树叶上面打了一层光泽亮亮的蜡，看起来有些刺眼，适应了一会儿，言小瑟接着看它们簇拥在一起，用一种汲取温暖的姿势。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摸到电话，言小瑟懒懒地“喂”了一声，接着便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现在？
“怎么可能！！”冲电话里的人一阵惊叫，挂掉电话，言小瑟赶紧下床穿衣服换鞋。
平时写写文章，稿费也存了不少。于是，便在放假前一个礼拜，报了一个街舞培训班，想说高中最后一个礼拜的长假不能白白浪费。唐焕听说后，立马嘲笑懒猪不可能准时上课。9：00am上课，现在已经13：12pm。还真应了唐焕的乌鸦嘴。
打开门，便看到少年站在走廊上。
“易酉？”他似乎在专程等自己。
“你是傻瓜吗？”说着，林易酉冷冷地走过来，拉起少女朝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抛出霸道的命令，“不要相信除了我以外任何人的话。在假面舞会上，你是不是被不认识的人带到我的更衣室选衣服？别告诉我那个神经病还给了你一个黑盒子，说什么真相都在里面。又不是福尔摩斯谁会去侦探你的过去！那种恶作剧，你永远不要相信。”
林易酉的声音在耳边霸道地响起。明明是愤怒的，言小瑟的心却像春风过境般开始融化。
原来他等在外面就是为了说这个。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也相信了，当外形酷似林易酉的少年从更衣室里拿出那个黑色盒子的时候，她也差点就要相信那个黑色盒子里陈述的事实以及过去的照片。可是，回想起自己早上也收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黑色盒子，难道说两个盒子里装的东西是一样的吗？昨天是林易酉送自己回的房间，盒子应该被他拿走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言小瑟被他拉着走到外面，阳光顿时打在两人的身上，晒出点点幸福的光晕。
“其实我真的相信了，之前我一直我在想，如果我的过去真的是这样子的，我还不如不要再见你。”委屈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来，带着闷闷地情绪。
“你是写小说的，难道不知道这种无聊的恶作剧吗？”那一刻，林易酉脸上的表情冰冷地像要结冰。他忿忿地转过脑袋，盯着旁边的少女，眸子里像要喷出火来，他一字一句道，“以后，不准离我太远！”
“哦……”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冷酷的表情，言小瑟忍不住笑道，“你变了诶，这么容易生气。”
“少废话。”
车子缓缓启动，经过别墅区管理员门口，言小瑟又看到了那个留着板寸头的青涩少年。他依然骑着那辆百年不变的邮政小绿车，将一封报纸放在管理员窗前，接着便骑上单车匆匆离开了。
他着急地看了一眼后座压着厚厚一叠的报纸，自然没有看到坐在车里的言小瑟擦肩而过。
沿着茂密的香樟树小路开出去，很快出了别墅区。Panamera突然调转方向，朝一个对于言小瑟来说完全陌生的大道驶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培训班不是这个方向啊喂！”见情况不低，言小瑟急忙扑上方向盘。
她已经迟到了，还要去乱兜圈吗，不能这么浪费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啊。
“喂，坐好！”腾出一只手扳住言小瑟不安分的肩膀，林易酉快速调整好车身方向，这才得逞似的转过脸，他看着言小瑟，故作阴险的表情蒙上一层令人晕眩的蛊惑，连声音都开始不真实，“当然是带你见我爸妈。”
“……”
天空点染着一抹漂亮的蓝色，漂浮着淡淡的云朵色彩。
一辆漂亮的银白色车子有惊无险地和一个路牌擦过，惊起路边尘埃。
“那本就是我原来的样子。只是一看到你，我才忍不住想要微笑。有人要伤害你，我会立刻变回原来的样子。感谢你带给我的快乐。唯独过于你，我从来没有变过。只要能够继续和你在一起，要我欺骗全世界也没有关系。”
——林易酉2012.06.12
03
06月初，林正携妻子金梓馨住进深海宫殿。斥巨资博美人一笑，林氏总裁的潇洒风流早被媒体报道多次。一时间，业内传为佳话。
据媒体报道，深海宫殿是位于江北区繁华地带的别墅群，海蓝色的哥特式建筑风格建筑几乎占据了半个江北。那儿的格局布置以及安全系数堪称国家级别，被商家称是为世界上所有富翁准备的豪华卧室。
迷迷糊糊绕了很多路，言小瑟看到眼前类似宫殿群的建筑，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透过玻璃，隐约看到一条开阔的三百米大道在眼前铺展开来。
宽阔的大道两边，每隔五米便修建一个象牙白栏杆，统一的栏杆围成一个个庄严的小区域，里面无一例外都竖起一面绣着黄色五角星的旗帜，偶尔也出现几面别国的旗帜空中飘扬。
通过了别墅主人身份的验证，面前的警示杆被收起来，Panamera像一位银白色的鱼缓缓滑进去。门口立着两只跃向空中的海豚，约有三米高，水晶质地，它们像忠诚的卫兵守在道口，十分惹眼。
一路上，穿着天蓝色海军制服的官兵站在旗帜下朝他们敬礼，姿势一丝不苟，整齐划一，令人目不暇接。
过电影似的看着窗外闪过的一幕幕，言小瑟几乎要屏住呼吸才能不惊呼出口。
很容易猜到林易酉的父母亲是很富有的人，但是不知道竟然富有到了可以住宫殿的程度。九年前，看他们开着车到奢县的派头就知道了。只是当时，那个古老的小县城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兰博基尼，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大家全都堵在单元楼的小巷子里围观。就像现在，虽然言小瑟此刻是被这些富丽堂皇的宫殿团团包围，但事实上却是她在围观它们。
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颜色都大同小异，透着高贵。不过，别墅顶端的标志性英文字母似乎是独一无二的。
经过三百米大道，眼前便出现了一栋深蓝色的别墅。顶部挂着大大的“L”,金色镂空，看起来典雅贵气。
这应该就是林家了。
停车场是在十米外的一个宽阔场地上建立起来的。panamera刚开过去，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便迎了过来。
言小瑟没有见过他，应该说，除了林优纪，林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了解。因此，当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替她拉开车门的时候，言小瑟言行谨慎，并礼貌地道了谢。
“小瑟小姐太客气了。”中年男人朝她微笑道。
他声音极具磁性，听起来很舒服。不过，言小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自己，不禁微微脸红，她紧跟在林易酉身侧，生怕他一下子会不见了。
这么空旷的地方，根本不是迷宫，是天宫。
“少爷，夫人在等你了。”他接过林易酉递过来的礼盒，微微颔首。看来他对林家的人很尊敬。
林易酉的表情冷冷的，他没有说话，牵起言小瑟的手，径直离开了停车场。最近他很奇怪，好像一遇到林家的人就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又似乎顺理成章。这恰恰是最奇怪的地方。
不解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却不偏不倚碰上他眼里未消去的笑意。
那眼神看起来似乎在专程等言小瑟。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她又不是什么大牌，今天下午匆匆忙忙起床，只穿了一身平时穿的运动衫，怎么看怎么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过他的眼神……的确意有所指。
真是好奇怪。怎么一到林家就没有正常的心态了呢。不过，她的心态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正常。统统是因为对过去的记忆太模糊了啦。
走进客厅，第一感觉是这里真的很宽。
西面的墙被制作成了巨大的书架，东面的墙则被制作出许多小格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别致的七彩雕艺，旋转沙漏。米白色的墙壁上扣着白色的暗纹，浅蓝色的地毯占据大半个厅堂，角落里的花盆里种着优雅的曼陀罗花。
一个画着精致淡妆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显然等了很久。她穿着浅紫色的通勤套装，身材凹凸有致，目光温润，在看到林易酉进门的时候便笑了起来。
“易酉，快过来，让妈妈看看你，有没有想妈妈？”金梓馨习惯把林易酉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她脸上的笑容美得能让冰都燃烧。
和九年前看见的她没什么区别，言小瑟想的起来的形容词还是只有貌美如花。
“今天怎么有空在家里等我，正好，我带了一个人来给妈妈认识下。”并不领情，林易酉牵着言小瑟的手，来到金梓馨面前，言辞冰冷，“小瑟，妈妈还记得吧？”
“当然。张姨。”没有看言小瑟，金梓馨吩咐道，“带少爷的朋友去喝杯茶。”
“是，夫人。”张姨明白金梓馨的意思，但也不敢怠慢，在林家十几年，这可是少爷第一次带异性到家里来。
林易酉看了一眼张姨，只是用力握了握言小瑟的手，没有阻止。张姨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恭敬地把言小瑟请了下去。
客厅里顿时寂静了。
“你忘记你父亲跟你说的话了吗？”知道金梓馨指的是什么，可是他林易酉何时在意过。
只要听话好好在雷普利修完大学课程，林氏集团的产权迟早要交到他手里。因为他至少现在还是林正的独子。
“你明知道你父亲在寻找你弟弟，他的心思太明显了。你的一切都是林氏集团给的，你知道吗？”
林易酉面无表情地听着金梓馨说话，没有回答。
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
他要说的意思，相信金梓馨已经明白了。今天她会提前等在家里而没有去公司处理她比天还高的事业，她就应该非常明白了。
沉默片刻，金梓馨重新把目光放在林易酉俊美的脸上，话锋一转，道，“我和你父亲把这么漂亮的容貌遗传给你，你就那么不珍惜，非要用来勾搭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吗？”
“母亲……”仿佛自己被诋毁，心里很不是滋味。林易酉盯着金梓馨，绝情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从客房里出来，听到客厅里女人的话，脚顿时像灌了铅似的站在原地。
张姨端着咖啡出来，见言小瑟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便很奇怪，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声“小瑟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带着哭腔，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两个字。
言小瑟穿过客厅，朝门外跑去。
“小瑟！”林易酉心紧了一下，不顾金梓馨的阻拦，跟着跑了出去。张姨慌张地来到金梓馨面前，笨拙地道歉，“对不起，夫人。我没看住小瑟小姐……”
她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们，为什么要把她当做靶子练刀？外面的阳光好刺眼，眼眶里的泪水像要沸腾起来。她想到过会有多不顺利，会被如何指指点点，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大不了被瞧不起。没想到，她根本猜不透他们有钱人的心思，即使是毫不相关的人，也不至于被说成……不三不四？猝不及防地被绊了一跤，言小瑟坐在地上，吃力地忍着膝盖处传来的疼痛，汗水泪水一个劲儿地往外冒。真是，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
“什么嘛，有钱人了不起！”泄恨似的扯下头上的皮筋，任凭一头海藻般美丽的黑发披散一地。
“你的头发很长。快收拾一下，不然等下保洁阿姨要来剪断了哦。”耳边突然响起少年使坏的声音。
言小瑟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易酉，心里有一千句话此刻却都说不出口。
“你还气我……”话音刚落，言小瑟忍不住泪如泉涌。
蹲下身，林易酉轻轻拢起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细心地绑了起来，额前的刘海整齐地垂着，露出一双明若皓星的眼眸。林易酉擦干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心疼的眼神看的言小瑟更加难受。
“她是我母亲，至少要当面让她知道你的寻在。”听出林易酉话里有话，言小瑟只得沉默。
越是感觉委屈，越无法说出口。
她……早就默认了，不是吗？所以这一刻，不管林易酉说什么，她都会默认。
04
高三的假期短的可怜。短短一个礼拜又这样过去了。时光又回到了三个少年中间多出一个少女的时候了。
不过，言小瑟的出现在所有人眼中都不再那么刺眼，虽然仍会在某些花痴心中显得不合时宜。有些事情仅仅因为习惯，偶尔有习惯了的画面被打破，自然会很不自在，便想着要怎么样去报复或者打击，其实仅仅是想要将它变回最初熟悉的模样而已。但是，久而久之，打破那个画面的玻璃球或者珍珠，也会慢慢融入原先被打破的画面里，于是也变成了习惯的一种。
言小瑟就是那个打破习惯画面的玻璃球，或者珍珠。总之是颗球（……）。
校园里的凤凰花树依然开的如火如荼，分外惹眼。
言小瑟戏称，那是我们的校花。对此，唐焕嗤之以鼻。
“不过，易酉怎么会想到带小瑟去参加那个比她本人还要脑残的舞会啊？”唐焕说话总是很找抽。不过想听听林易酉的答案，所以言小瑟暂时忍了下来。
是暂时。
“她想去啊。”
“果然是脑残。”
“喂……”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言小瑟拦在他们面前，质问道，“我什么时候有说过我想去参加舞会啊？你们不要推卸责任好不好？我又哪里脑残啦？唐焕，你不要推卸责任啦——你，才是地道的雷普利大NC！”
“你不敢承认是不是？你敢不承认你已经见过易酉的爸妈了吗？你这个脑残。”
“你才是，你才是。猪头啊！”追着唐焕，言小瑟撸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唐焕吓得躲到林易酉身后，不怕死地继续招惹她。
“你过来啊，你过来啊，脑残！”三个人闹得不亦乐乎，热得路人纷纷侧目。
施在熙云淡风轻地走到前面去,目光落在空气里某个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的雷普利高中，那个典雅红的大门，像极了一座捆绑自由的监牢。
又要回去了呢。不过，也快离开了。
一如既往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是他祝福的方式。
“一会儿就要进学校了，不想喝学校的东西啦。”一路上闹了很久，就在跨进校门的前一刻，言小瑟突然觉得口渴了，她照着先前的模样撸起袖子，打发唐焕去帮她买奶茶。
结果林易酉去了。
“在熙呢？”环视四周，都没有看到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孩。
“他最近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家里有点事情。”唐焕随意地说道。
言小瑟没有再问下去，专心等林易酉买奶茶回来。其实，在四个人里面，她对施在熙的家世背景是最不了解的，平时总是最沉默，没事的时候沉默，有事的时候更是沉默。她没有神经到没事跑去问身边的同学施在熙家住哪里，看起来好像混血儿，什么什么的神经质问题，当然更不可能去问他们两个了。
只是，偶尔想像朋友一样关心他都做不到，这一点，让言小瑟有点失望。
不过，似乎，学校里没有谁了解施在熙。就连林易酉和唐焕，在谈及施在熙的时候都是轻描淡写，好像他是深水区的地雷，一不小心便会引爆。
言小瑟自然不会没事找事，能像朋友一样在一起就好了，他可是言小瑟到了雷普利最早认识的朋友。
“诶，脑残。”林易酉一走，唐焕又忍不住招兴言小瑟。
“干嘛，猪头焕。”没力气闹了，言小瑟渴得要命。
“要坚强哦。”
“说什么呢？”言小瑟奇怪地看着他，唐焕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建筑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铁塔的尖端处挂着一轮快要落下去的夕阳。咋一看，有种凄凉的美。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黄昏了。
“黄昏的生命总是很短暂。即使每天都有黄昏，但也不再是之前一个让自己着迷的了。”
“你干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惹得言小瑟想哭。这时，林易酉拿着两杯奶茶回来了。唐焕看了看言小瑟，有什么话终究没说出口。
05
晚自习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很多同学都在签到。
言小瑟沉默着走进教室，没有和任何人发生情感交流。瞳瞳的位置已经被老师换开了，不知道是谁的想法，现在都不重要。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小瑟对学校就开始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不管以前的或者现在的，关于她的还是与她无关的，从来不会触碰。似乎有意拉开距离，却忘了自己身在其中。
果不其然，还是有人找上门。
眼前的女生叫安桥，平时在班里算是对言小瑟稍微公平点。不过她属于“中间派别”，从来对“正派，反派”没什么兴趣。值得庆幸的是她做了言小瑟的同桌。
“言小瑟，你有和林易酉参加学校的假面舞会吗？”她的语气很平静，找不出半点找茬的意思。
听她这么一问，大家都停下了手里正在抄的作业，转过头看着刚到教室的言小瑟。周围嘈杂的声音一下子便小了下去，再过一会儿，便完全消失了。
这种推波助澜的寂静令整间教室里的气氛怪怪的，让人全身不舒服。
“怎么了？”试探性地看着安桥，言小瑟知道大家肯定都猜到了，可是她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是一起去咯？波西米亚公主……就是你吧？”安桥自顾自地得出自己的结论，见言小瑟有些局促，便不再追问，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顿时，教室里炸开了锅。
假面舞会刚刚结束那天，雪国骑士是林易酉，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公开场合，并且不断寻找一位波西米亚公主扮演者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经过一个礼拜不长不短的时间，消息在校园网上的点击率是一夜暴涨。学校狗仔队上传的照片上，林易酉抱着怀里的那个女孩子，表情从未有过的温柔，看上去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而有多事的人站出来指出，放假后的第一天，言小瑟本来要去参加一个街舞培训班，结果被一辆大家都熟悉的panamera载到了学校……
后面的故事自然不言而喻。
一时间，教室里面的每一张脸都不约而同地错开言小瑟看过去的视线，同时露出某种含义复杂的表情。表哥表妹？谁信！
隐约听到一些难听的话语，言小瑟却无法反驳，习惯以沉默作为甲胄，即使四周万箭齐发，她也不能闪。
慕容浅儿站在不远处，仍只是看好戏似的盯着言小瑟，看着她坐在座位上被揭穿的姿势，心里有一种久违的快感。虽然她只是去了会场一刻钟，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晚自习第一节课结束，老师还没到。
“为什么浅儿你总是和言小瑟过不去呢？”走廊上的灯光有些摇晃，四周人影交织。每次晚自习下课，整栋教学楼的学生就像放风似的全部站在班级外面，过道显得拥挤不堪。
“这你就不知道了，谁让她一个新生那个嚣张，有林易酉撑腰就了不起了？还天天围着在熙哥哥转，连唐焕的魂儿都像被勾走了似的，她成为公敌是众望所归。”阿良不满地反驳Anli。
“我得想办法让她承认些什么……”似乎若有所指，慕容浅儿却又没有说明白。她的睫毛长而卷翘，脸色白若梨花，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引得走廊里的男生们纷纷侧目。
06
高三的时间过得很快，常常是今天什么都还没做，就到了睡觉时间。开学一个礼拜以来，班里很多平时只管吃喝不管作业的男生都在一边嚷着“天要亡我”，一边“奋笔疾书”。
言小瑟放下复习资料，环顾四周，对身边的反常现象表示非常不解，顾及到自己在班里有点可悲的情况，只好问身边的安桥。
“对他们感兴趣？”安桥正打着盹，却没有睡着。言小瑟注意到，她用“他们”来替代了整体。
“一群纨绔子弟，家族里面给了很大的压力，高中前两年混的太舒服，快到毕业了自然还有很多规定的功课没有做。不想被惩罚，又不想露宿街头，现在才想到要拼命补习，这群人，平时还真没见过他们对什么事情这么执着过。”看了一眼四周反常的景象，安桥在言小瑟耳边道，“其实他们都是一群可怜虫。”
“你知道的还真多。”由衷地说着，言小瑟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有这么严重吗？”
看他们平时呼风唤雨，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什么的，活得真像是自己。年轻就是应该轻狂不是吗？可是现在看来，大家都在趁还属于自己不多的时间放纵自己最后一次。毕竟，那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因为没有人想露宿街头。
闻言，安桥有点得意忘形，连着朝言小瑟点了三下头，表示她十分肯定。
言小瑟不再说话。
她突然想起那张一如既往百年面瘫的脸，酷得掉渣，被那么多人追捧，可是怎么看都不快乐。平日里那些被称为花痴的女生一碰到他们，都敢和唐焕逗逗闹闹，却从来没有谁跑到施在熙身边，哪怕近距离地站一秒。一走到施在熙这儿，统统避而远之，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
“大家都很想接近施在熙的吧？可是，我看见很多人都避开了。”还是忍不住问了。
“咦！？”听言小瑟这么问，安桥顿时像看见外星人似的闪开好几十厘米，不可置信地盯着她，顿了半晌，“你还不知道施在熙是不能恋爱的吗？”
“爱无能？”
“什么啊，我的神！”扶额，安桥重重地叹了口气，她对这个言小瑟真是恨铁不成钢，在他们身边混了这么久，连常识都要问她这个外人，“他今年一毕业就要离开清远，而且……他不能谈恋爱，据说，他在海外有一个未婚妻，是政治联姻来的，如果他搞‘婚外情’，不仅他的家族不会放过他，连和他在一起的女孩也会受到牵连！”
这么悲催？
仿佛为了肯定自己的话，安桥再次朝言小瑟点了三下头，表示自己一诺千金，绝无虚言。
是吗，施在熙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亮眼，仿佛他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明星，只是他的粉丝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幕。
其实，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们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告诉自己，至少施在熙没有，就连唐焕也不曾提起。当初成立H.O.T工作室，还有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个刘旭，事后问林易酉，他也只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有现在，施在熙一毕业就要离开清远的事实。怪不得最近他们三个在一边闹着玩，施在熙常常一个人可以走到前面，拉开距离。他是想多留点快乐的记忆给他们吧，毕竟他就要离开了，以后可能很久都不能陪他们了。
还有唐焕的反常表现，那么快乐的一个人竟然看着黄昏冒出那么感伤的念头。是啊，毕竟只有他们三个的感情才那么铁。自己……算什么呢。
四周的嘈杂声丝毫不减，使言小瑟此刻的沉默显得更加沉默。
07
后来，言小瑟去查了查，校园网上的确有假面舞会上的照片。
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所有人不管是谁来问这件事，言小瑟都保持沉默。有很多东西说也说不清楚，听也听不明白而且还会瞎猜。
而且，言小瑟从来不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讨论同一样东西，不管那是什么，总有一种长舌妇的感觉。她把想法说给唐焕听，唐焕竖起食指冲她摆得天摇地晃，然后冒出一句十分富有哲理的话，“小瑟，这或许就是你孤独的原因。”
“应该也是易酉喜欢你的原因。”
“什么啊！”
“这么凶，怪不得除了易酉没人敢要你。”
“你……！”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母老虎。”气不过，言小瑟撸起袖子，又要打他。
唐焕连忙跑到林易酉身侧，不怕死地继续招惹“母老虎”。唐焕嘴很快，思想转的也比言小瑟快，所以常常吃哑巴亏，自然只能用武力保护自己了。
而且，只有对男生用武力才有便宜占。这是言小瑟在唐焕身上学的。
“看看，我又教了你一招防身术。快叩谢师傅。”
“嘴贫。”
说话间，只见林易酉扔下两个人，径直走进了餐厅。林易酉和施在熙走在一起，差不多的身高，只是林易酉的背影还要瘦一点。言小瑟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看看身边的唐焕，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傻瓜。”唐焕突然敲了一下言小瑟的额头。
本来又要发作，转过脸，却看到唐焕难得正经的脸，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胜过了此刻头顶的阳光。
“嗯？”
“他吃醋了。”一言点中。言小瑟没来由地瞪着他，唐焕只好将视线转移到别处，掘起小嘴，坏坏地吹起了口哨。那摸样十分可爱，周围的同学都忍不住拿出了相机。
“去死啊。”突然使劲推了他一下，言小瑟朝前跑去。
言小瑟一走，唐焕的口哨也跟着吹不响了。他站在原地，看着跑进餐厅的少女，心里没来由一阵空落落的。
“看来小瑟还是比较依赖易酉哦，小焕。”一个柔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只见少女蹬着一双亮橙色的高跟鞋，缓缓走近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少年，可爱的蘑菇头将她整个衬得单纯善良。
“你是谁？”
“我是你的粉丝。”她看着唐焕，亲切地看着他。那双眸子像极了小学作文里面，经常描写到的那只小狗，像黑葡萄一样的眼睛。
“呵呵，粉丝妹妹，哥哥去吃饭了。”看了一眼少女，唐焕不以为然地露出一贯迷死人的笑容，这是多年娱乐圈里养成的习惯。说完，他转身朝餐厅走去。
现在，他没力气和她们瞎扯，肚子真的快饿扁了。
怎么会看不出，这个自称粉丝的少女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二楼。
常用餐桌。林易酉不动声色地吃饭，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看言小瑟，吃完便一个人闷闷地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第一次没有等他们。
他的背影看起来真的很瘦。好像比一个礼拜前又瘦了。言小瑟想站起来，追过去问他怎么了，可是，唐焕却阻止了她。他的心情毕竟不怎么好，还是不要去烦他。她想，也许是施在熙要离开清远了。
突然想起前几日。
“易酉，今天放假，一起回去？”
“不了，你先回去。”
“易酉，不去吃饭吗？”
“我叫了外卖。”
……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林易酉开始故意疏远言小瑟。仅仅因为施在熙吗？还是因为唐焕呢？心里盛满委屈，言小瑟不敢再问，怕看到更多林易酉对别人才会表现出来的冷漠，只好一个人寂静。
看不到他的笑容，不习惯。
08
最近，新闻部收到一批极具爆炸性的照片。权衡利弊后，终于决定发到校园网。
那些照片仅仅在校园网上默默无闻了一秒，便被等候已久的有心人以一分钟八十迈的速度挖掘出来，顺着光纤四散传播开去。
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天衣无缝，没有人找得到照片来源。
一时间，几乎全校所有买得起手机的学生都在一天之内，先后收到发件人为“暧昧”的邮箱发来的数十张惊艳之照。顿时，此起彼伏的震惊声响起在校园的不同角落，随即有多事之人奔走相告，却发现此事早已人尽皆知。
整个校园瞬间沸腾了起来，并且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丝毫热度减退的意思。惊觉，原来夏季早就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如既往上着晚自习，言小瑟毫无察觉周围的眼光和平时不一样。只是有点奇怪，今天木瞳瞳只要有一点点大的动作，比如借本书，大家的眼睛就会齐刷刷地看过去。却没有半点敌意，有的只是羡慕或者嫉妒。
整个晚自习都很安静。
下了晚自习，言小瑟独自回了宿舍。洗漱完毕，刚盖上被子，同睡下铺的室友安桥便挨了过来。
“小瑟，帮我向你表哥借一本书好不好？林易酉家里有很多书，大家都知道。我要借的这本，在书店根本找不到啦。我有急用。”安桥看着言小瑟，着急地说道，表情十分诚恳。
“你什么时候……”话未说完，言小瑟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猝不及防地摔到身后的墙上。
接着，阿良嚣张的把安桥拉起来推到门边，顺势锁了门。安桥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报警，朝床铺跑去。她忘了这是学生之间纠纷。
阿良不解地跟在她身后，终于成功缴获赃物。见状，安桥恨恨地看了三人一眼，拉过被子躺床上不再说话。
宿舍里很快安静了下来。门被锁了，回来的人想进来也进不了。
外面的嘈杂声像一条条鱼，怎么也进不来这封闭的空间。而这封闭空间里的氧气就快要被慢慢抽干。
“我只不过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有种被侵犯的感觉，言小瑟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
“注意点，别把事情你闹大。”说着，Anli淡淡地看了言小瑟一眼。刚刚那眼神，没看错的话，是……安抚？
那一刻，慕容浅儿纯洁的脸上挂着漂亮的笑容。她却仿佛看到慕容浅儿的脸上带着可怕的肿瘤，就连她的笑容都显得无比逼仄。言小瑟没有搭理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直到整张脸都被她看出了肿瘤。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被言小瑟的目光看得发渗，慕容浅儿顿时面露愠色。
“看你想干什么。”
“自己看，看完了别再那么不自量力。”话音刚落，一只打开的手机便被扔到言小瑟面前。言小瑟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没有说任何话。
一时间，画面像过电影似的闪过眼前。
时间就是在那一瞬间发生改变的。她的整个世界，整个信仰，整个人，统统在这一刹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提到了天所在的位置，然后不知不觉地被放弃，刚开始还在空中享受着飞一般的错觉，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前往的方向是哪里。直到最后，越坠越快，狠狠摔到了地狱里。
还是云里雾里。
就像现在，言小瑟，你是傻瓜吗？这种照片应该相信吗？他怎么会和木瞳瞳发生纠葛，他们连话都没有说过。不是有一句话叫眼见为实吗？
可是，有些东西却又不得不信。言小瑟狠狠抓紧床杆，五脏六腑都快被着突如其来的画面震碎。
他们在……接吻？
那是在假面舞会上，木瞳瞳搂着林易酉的脖子，而林易酉没有拒绝，他们一定不知道不到一个月，这些照片就人尽皆知了。你真的在假面舞会上找了我整整三个小时吗？还是只有我在找你，只有我在受折磨？可是，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最近他对自己本来就冷冷的。言小瑟说他变了，他也不会解释。从来不知道他还有那样冷酷的一面，言小瑟，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的，他就变得你不认识了。
她真的没有理由不信易酉而信那些照片。照片也是可以合成的啊。
可是……
“你究竟要怎么样？”汹涌的情绪拥挤在胸口，房间里顿时变得很缺氧。看着慕容浅儿，言小瑟眼里的锐利不由得消减了几分。她有种奇怪的预感，她似乎已经掉进了某种陷阱，可是她却连计较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痛苦维持着的呼吸。
“在熙哥哥就快离开清远了，不过，我就是看不得有女生离他太近。”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慕容浅儿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她得意忘形地俯下身，美丽的脸庞再次放大在言小瑟面前，声音柔弱无骨，“知不知道林氏集团是在谁的支持下才能不断壮大的？为了林易酉能够继续留在你身边，你最好不要以身犯险！在熙哥哥的身边，除了我不会有任何人，包括那个海外的未婚妻。”
说完，慕容浅儿挽着阿良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303宿舍。
言小瑟的心如刀绞一般难受，她看着还留在这里的Anli，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话说。
Anli静静地看着言小瑟，伸手将言小瑟掉落的发丝抚到耳后。声音带着柔柔的鼻音在耳畔响起，像个孩子一样充满温软的气息，“小瑟，其实浅儿人不错的。她可能对你有点误会。”
选择这样的开场白吗？
“你不用解释。”即使是慕容浅儿把那些照片带到了她面前，这么急不可待地跑来打击报复。但现在原因根本不在慕容浅儿。莫名其妙听她这么一句话，言小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林易酉和我以前的男朋友真的长得好像。”Anli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两侧脸颊，大大的眼眸平静地仿佛蒙了一层温和的霜，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接着，说出一句言小瑟怎么也想不通的话，“你知道吗，我刚刚才知道林易酉长什么样子。”
言小瑟没力气和她扯，只是静静地听着。
“或许，我多事了。”想了想，没有再多说，Anli站起身，临走前告诉言小瑟，“你也许会问，怎么可能在雷普利待了近三年却不知道林易酉长什么样子。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着，Anli轻轻带上了宿舍门。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言小瑟的眼神里已经没有敌意。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没关系。莫名其妙。言小瑟快疯了。一切辩解都在那一瞬间被推翻了。
他们怎么可以……接吻。
10
林易酉突然变得正常。
他不再是那个看到言小瑟就会想要微笑，让身边的人顿觉如沐春风的那个快乐王子。他的举手投足透露着不可靠近的疏离，没有半点平易近人的意思。
而言小瑟怀着小心思，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和他们一起去餐厅或者图书馆，她离得远远的，每次看见他们远远走过来，都像逃罪似的拉着刘小楠飞奔而去。
多亏阿信是体育健将，不然还真治不了这俩人。
“看来小瑟很在意那件事。”看着她们飞快抛开的身影，唐焕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作为表妹，她当然会很在意。”像是吃醋似的，声音依然懒散冰冷。
在唐焕眼中，此刻的林易酉根本是在使小孩子性子。不喜欢这样沉默压抑的气氛，以前，他和林易酉之间从来不会有这种气氛。
“你母亲又逼你了？”果然，一言中的。
清澈的阳光带着夏季别致的风情照耀在两人身上，明晃晃的。遮天蔽日的凤凰花树成群结队地生长着，头顶那些硕大的凤凰花朵仿佛受到吸引掉落不停，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场景，却好像卷起了一阵秋风扫落叶的荒凉。
冷风过境。
“在熙明天就要走了，他不在雷普利考试。”听到唐焕的话，林易酉面仍是无表情地沉默着。
施在熙从不轻易向任何人吐露心事。所以即使关系那么铁，他的很多事情他们还是不太了解。他说，这次的决定太仓促，是他的家族安排的。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唐焕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图书馆，连平日爱笑的脸也在此刻的沉默中点染出某种寂寞的光泽。
片刻，林易酉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转身离开。
快乐王子从来不快乐，而反常的时候则是遇到言小瑟之后，那个丫头总是能让林易酉微笑。唐焕知道，所以他一直在帮他们，只是那家伙似乎误会了。
不管那么多，自己这个大明星天天不务正业在学校里跟他们鬼混，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走进图书馆，唐焕一如既往朝管理员小姐露出迷死人的笑容，查阅书籍的时候习惯性打情骂俏了起来。
拿着书走到座位上，唐焕不再说话。
嬉笑过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安静。这次，图书馆里的同学意外地没有凑到他身边。只是，那副单薄的身影坐在书桌旁，微微弓着脊背，怎么看怎么落寞。
“很快就会过去的。小瑟。”
——2012.06.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