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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名字身份与小恶魔

小恶魔的闯入,少女的新生,悄无声息的卡卡洛,这幅画卷在魔法的雪花中定格。

冒着生命危险重新返回到地下,看到自己一直都憧憬着的主人倒在地上,小恶魔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有些崩溃,没有了卡卡洛,小恶魔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生存的动力。也许这么说有点夸张,也无法明白这种感情是不是来源于使魔契约的关系,但这确实是现在的小恶魔最真实的感觉。

“啊啊……呜……”最初的时候,小恶魔渐渐抬起手难以置信的掩住嘴巴,这时候发出声音都仿佛成了奢侈。一步步,艰辛的走到卡卡洛身边,鲜红的双眼中早已灌满的泪水。

生的气息,确实完全消失了,卡卡洛的魔术似乎是成功的。新生的少女完全被小恶魔无视了,作为卡卡洛大魔术的产物此刻并不被重视,全心全意放在卡卡洛身上的小恶魔根本不在乎这个大魔术是否成功。如果不失控的话,也许真的和预期一样,卡卡洛不会死去。

终归来说卡卡洛没有逃过意志力的修正,世界不会允许超出自己规格的灵魂数量。

看到这一幕,新生的少女用逐渐清晰的思维判断着是否该开口说话,当看见小恶魔近似于崩溃的表情后,少女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比较好。这个工房的主人,似乎和自己有着很深的渊源,少女这么坚信,四周的环境熟悉又陌生,同时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也让少女充满了疑惑。小恶魔抱在怀里的那个人,有种‘好像就是自己’的感觉,因为少女好像能‘理解’那个男人。他的目标,他的思想,他的追求,包括他已经很累了这样的想法。

一时间大量的讯息在脑袋里涌现,思维有些混乱,少女不得已闭上了眼睛去集中精力整理自己的讯息,暂时不去看眼前的事情。少女的违和感,应该是对四周的事物都抱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思维,可第一眼望去都感觉是‘新奇’的,就好像一个脑袋里进行着两种思考。

“呜!啊啊……主,主人……主人!主人大人!卡卡洛大人!请不要有事!我这就带你出去找人治疗!”小恶魔不愿意承认卡卡洛的死亡,固执的认为只是普通的‘小憩一会儿’。本来身为使魔就比卡卡洛矮了一头,现在托付着沉重的身体,小恶魔的行动看起来多少有些举步维艰。尝试良久,最后也不过是小恶魔背负着卡卡洛的身体一起栽倒在地上。

吵闹声最终又将水银棺材里的少女拉回现实,当看到小恶魔无意义的举动时,少女不知所措的发出了声音。

缓缓踏出棺材希望向小恶魔那里走去,害怕被丢下的少女无奈的发现自己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确实刚刚诞生不久的她还不是很熟练走路。但越来越清晰的记忆里明显有着很成熟的走路方式,勉强的照猫画虎,少女总算走到小恶魔的身边:“那个,让我来帮忙吧。”

“……你。”小恶魔微微一愣,抬起满是尘土的脸看着少女,联系到之前的大魔术,都是和这个少女有着因缘,也许卡卡洛会把少女当成智慧的结晶小心翼翼的保护,但小恶魔不会,失去卡卡洛的悲伤让她顿时将少女当成了发泄对象,“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会活着啊!你有什么资格轻易的继承主人的一切啊!”

“対,对不起,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弄的不知所措,在小恶魔的训斥中无辜的鞠躬道歉。

就算不明真相,但有一种感觉让少女无法反驳,她相信小恶魔说的话是真的。

“就是为了创造你,主人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举行这个魔术!你把主人还给我!呜呜!呜呜!主人,主人!卡卡洛主人!如果牺牲的是我该多好啊!为什么你要堵上自己的性命啊!为什么啊!谁能告诉我啊!”哭泣着,小恶魔的身体忽然发出轻微的颤抖,双瞳中诡异的浮现出一圈魔法的纹理,这是身为使魔的小恶魔精神不稳定的迹象,卡卡洛生前为了防止小恶魔被精神操纵而预设的魔术,同时一直保护着小恶魔的精神稳定。

现在的小恶魔,如果再这么悲伤下去,这个魔术就会发动让她强制昏迷。在卡卡洛做出死亡觉悟的时候,已经把小恶魔当做第二继承人了,而第一继承人,自然是创造出来的生命,因为是可以理解自己意志的人啊。

少女伸出一只手勉强的搭在小恶魔的肩膀上,希望能分担她的悲伤:“如果他看到你这样为他悲伤,一定难以安宁。”之所以勉强,是因为担心被拒绝,实际上近距离看清卡卡洛的容颜后,少女的心中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哭泣中的小恶魔最终无力的垂下头,她尝试着忍耐悲哀:“我,我好难过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主人!主人大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少女无言的站在一旁,与小恶魔默默分担着悲哀。

悲伤的尽头,小恶魔和少女将卡卡洛的尸体放进了之前少女所在的水银棺材里。这个毫无花哨的棺材,能够保护尸体,不至于受到岁月的侵蚀。

这个魔术工房自然不适合两个女孩子居住了。在外界,小恶魔不久前有为卡卡洛置办了一间大房子,那是小恶魔一直期望的,能和卡卡洛一起生活的地方。

卡卡洛逝去的消息,在魔术界不禁而走,现在的时代别说是成就魔法,就是像成就卡卡洛所进行的大魔术都屈指可数,这么大的动静可以说弄的人尽皆知。最后的结果,很多人从卡卡洛生命气息的消失就猜出来了。

经过最初的悲伤,小恶魔用了两天时间才归于平静,这期间她一直坐在水银棺材旁边捧着那本镶嵌着紫色菱形水晶的魔法书,六百六十六本魔法书的核心简化版。这段时间,住在大宅子的少女过的就不如意了,肚子饿了只能靠冰箱里的速食解决,累了也只能睡在沙发上。外面她不敢随便的出去,在印象里很可怕的样子。

幸好,两天并不长久,冷静的下来的小恶魔,也尽量用平静的态度对待新生的少女。

第三天下午,小恶魔带少女来到了书房,这里曾是卡卡洛年轻时用过的地方,小恶魔完全模仿的建造在新居里,书架上的每一本书籍都是从旧居搬过来的,用魔法保护着。推开书房的门,小恶魔微微鞠躬以表示对少女的尊敬。

“很抱歉,继承人,请你原谅我这两日的招待不周,我确实有些失态了。”小恶魔怀里抱着魔法书,脸上是无法隐藏的疲惫,良好的司书素质让她尽可能的表现出对新继承人的恭敬。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不好意思的向小恶魔回礼“没关系,你的悲伤我也感同身受,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好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有着丰富魔术知识的小恶魔,这个时候自然的对事态的发展进行了猜测:“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你的灵魂,几乎和卡卡洛主人的一模一样。你本人也像是主人的妹妹长大以后的样子,我有些怀疑主人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复活你。”

“是,是吗?那个人是我,哥哥的话,也许那种悲伤的感觉,我能明白了。”少女听到小恶魔的猜测,竟然感觉能听懂一部分,可细细想去又觉得欠缺什么。

“或许从主人以前的日记可以找到答案,但身为使魔没有资格去碰触,而你不同,无论是继承人的身份、还是卡卡洛主人妹妹的身份,都不必有心里负担。”小恶魔稍稍指着书桌的位置,上面除了拜访整齐的白纸和鹅毛笔,还有一个紫色封面的小册子。

这位哥哥到底有多喜欢紫色!就算心情是悲伤的,在看到有一款紫色的重要物品时,少女的眉毛还是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不过身为使魔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没有资格继承卡卡洛主人的知识,我将毫不犹豫的剥夺你的一切权利和财富。”说道这里,小恶魔的语气忽然一转,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明白。”话已至此,少女也不想多说什么。

似乎明白自己是被创造的生命体,少女没办法反驳小恶魔的话,这个使魔在某种意义上说完全凌驾了她,但因为对那位魔术师的衷心,而选择勉强侍奉自己。少女都能感觉到小恶魔身上的勉强了。

小恶魔再度轻轻鞠躬,告退:“我去为你准备午餐,请稍等片刻。”

少女看了一眼书房中的布局,又看了一眼小恶魔,轻轻点头:“好的。”

无论是依然无法释怀的小恶魔,还是带着苦恼思绪的少女,总得面对以后的生活。小恶魔意外的冷淡态度,让少女觉得十分头疼,这种被迁怒的感觉并不好,何况少女也觉得很伤感,在她心里也默默接受了那位死去的魔术师就是自己的哥哥。

缓步走到书桌前,指尖轻轻在封面上摩擦,缓缓坐下在软绵绵的红木椅上,少女翻开了第一页。这个人一定是很温柔的人,让这个使魔对她如此的死心塌地,少女在阅读之前就有了点小小猜测。

……

‘第一次日记,不知道以后能坚持写多久,总之留念。遵从父亲的意志我还是修行魔术了,不能去上学真是遗憾,很羡慕妹妹依然可以和她的朋友玩耍。’

……

‘第二次日记,今天测试了魔术的天赋,父亲的脸上很是失望的样子,好像是因为我的天赋并不好,但我会努力的。今天在街上看到名为汽车的交通工具,真不可思议的样子,我还以为所有人出门都要做马车呢。’

‘第三次日记,卡萝今天来找我玩了,可惜我现在要跟父亲学习魔术,不能陪她玩。’

‘第四次日记,我的妹妹又来了,可是父亲却把她狠狠训斥了,我不敢出去。’

……

‘第十七次日记,不可思议,炼金术竟然这么神奇,我渐渐喜欢上了魔术……’

‘第二十八次日记,我想要一个使魔,但是父亲却让我自己创造,我的技术不够,我会慢慢积累的。’

‘第六十七次日记,听说我被魔术协会批准进入时钟塔学习,我终于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了,家里的关系和睦的许多,对于十七岁的我有纪念意义,以此留念。’

‘第六十八次日记,我即将去英国,卡萝送给我了一个怀表,我很喜欢。这是妹妹第一次送给我礼物。’

……

‘不可思议,身为魔术师的我并不是非常想探索根源,比起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想要个朋友。这个想法我不敢跟导师说明,而且对根源我也很好奇,或许成就了根源,我的愿望也能实现。’

‘我准备创造使魔了,希望这个使魔能完美的理解我,我很期待。’

‘收到卡萝寄来的信了,我很开心,妹妹还没有忘记我,我抽空回信给她。今天制造使魔的材料也准备好了。’

‘经过半年的努力,我完成了使魔的创造,人工生命在思维回路上有着缺陷,我决定慢慢教导她,因为她也很孤独吧?’

‘又陪使魔说了一个上午的话,这孩子渐渐能理解日常用语的意思了,不可思议,简单的交流可以实现。’

‘不好被导师发现了,被训斥了不务正业,不过小恶魔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交流的朋友,我相信她能理解我的想法和我的追求。’

‘卡萝又来信了,我可要好好回信才行。’

……

‘不可思议,小恶魔能说话了,我第一次旷课陪她聊了一整天。’

‘似乎小恶魔的思维回路并不清晰,逻辑上经常混乱,而且在我看来她性子太急了,魔术师应该时刻保持优雅。妹妹又寄来信件,家里一切都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很失望,小恶魔也不能理解我的想法,我只能让他做我的助手,还有几年就要毕业了,我确实在她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

‘简单的思维回路,连最基本的试验都没办法帮助我,我真不知道自己创造这个使魔有什么用。’

‘小恶魔摔坏了卡萝送给我的怀表,我很生气甚至打了她,她却还像我道歉。’

‘那个笨手笨脚的小恶魔,我今天把她扔到了外面,只要见到我,她就会向我道歉,并说什么会努力学习,让我不要生气。真是的,笨手笨脚的使魔怎么会明白我想要的?’

‘我今天没心思写日记,不知道以后的我还能否回忆起今天?’

‘小恶魔生病了,不可思议,使魔为什么会生病?’

‘我第一次发现小恶魔对我的意义,她只是个使魔而已,思维回路那么简单,不能理解我也是正常。’

‘今天没心思写日记,很奇怪,我把自己的床让给小恶魔休息,自己发呆了一晚上,这不魔法。’

‘我向导师多要了一件女生学员的制服送给小恶魔,我没有什么钱,只好用这种方法向她赔礼道歉,我今天带她去学院附近闲逛,小恶魔好像很高兴,为什么她不在意我前天对她的打骂?’

‘今天我又把小恶魔带在身边,手把手教这个笨手笨脚的使魔魔术。’

‘奇怪,很久没有收到家里的信件了,无论是卡萝或者父亲都没有再联系我,我有些不安。’

……

‘导师让我放心学习魔术,我的家乡只是出现了战争,那些普通的信差没办法送信过来,我想雇佣专业人士,但是导师说他会去帮我看看的。’

‘爱因兹贝伦家的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她,我也会有自己的魔术礼装。’

‘再过两个月是卡萝的生日,也是她的成人礼,我打算亲自制作一个人工精灵送给她,顺便跟学院请一次假。’

……

‘空’

‘空’

后面的日记连续空了十几页,少女慢慢翻着,最终看到了跨度近两百天的日记。

‘鼠疫在家乡泛滥,身为魔术师的我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父亲为了治疗母亲和妹妹,莽撞的自己感染病毒最终未能研究出救治方法而死去,一个有着魔法回路的魔术师就这么可笑的死去了。我的导师害怕我有心理负担,竟然这么久才告诉我,现在我继承了父亲的魔术刻印,准备毕业了。’

‘这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比起根源,我更想要自己的亲人。还好小恶魔最近都在照顾我,不然我可能会饿死在研究所吧?’

‘那个信差竟然偷走了妹妹最后的遗物,要不是今天撞见他我都不会发现,作为感激我把他扔进了水银熔炉里。’

‘我要复活我的妹妹,卡萝,相信我,堵上布里奇特.卡卡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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