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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卷四

项绿茶回到娘家,紧接着便是待产期。项绿茶打小就任性,又打不得说不得,所以到了二十郎当岁也依旧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五月的哈市虽说不像南方那么热得鼓上蚤时迁,也是不太好受的,更何况这会儿项绿茶给包的像个大粽子,怕受了风做病,热啊热,项绿茶吵着要吃西瓜,这一吃不要紧,每天都得来一个半,临床的孕妇看着哑口无言,护士暗自讨论,这种吃法,也不知道怀的是孩子还是西瓜。孙小猫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也这么爱吃西瓜,合计革命友谊早在娘胎里就酿成了,真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这么着项绿茶吃着西瓜就进了产房,而后便是孙小猫呱呱坠地,可不是瓜瓜坠地嘛。孙小猫一出生一点动静没有,护士狠狠拍了几巴掌,俄而孙小猫“嗷”一嗓子嚎哭起来,护士把奶瓶子往娃儿嘴里一噻,“喝,瞧他这吃相,要把奶瓶子吞进去了”孙小猫从小吃饭就像个大老虎,外婆做的饭顺口,他一顿能吃6碗,气力也比一般孩子大,有一回儿他大姨家的孩子来,孙小猫一高兴上去就对着堂哥的胃来了一记天马流星拳,立马把堂哥打晕菜了,差点没把大姨吓哭。孙小猫一出生就死命找奶喝,只是项绿茶本就身子弱,加上情绪影响,压根挤不出多少奶,于是孙小猫喝的最多的除了米汤就是奶粉。长大了孙小猫就一直缺钙,他的指甲特别高,经常动不动就劈了,然后孙小猫就埋怨项绿茶,项绿茶就埋怨孙老灯,孙老灯于是告饶“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究竟是谁的错一直是孙小猫家里长期论战的主题。

孙小猫生下来眼睛水汪汪滚圆滚圆,小脸一侧还有个酒窝,见谁都乐,特招人稀罕。项绿茶抱着孙小猫在医院里走动,见到得都要逗弄一番,跨上两句,乃至后来孙小猫长大了项绿茶老是挤兑他“还是小时候好看”“真不如小时候好看”孙小猫便反击说“那可不,你也没当年漂亮啊,瞅你那胖样”项绿茶生完孙小猫腰身硬是宽了两圈,90多斤变成了120,身形自然是不再如少女那般曼妙,但项绿茶总归是天生丽质,在孙小猫四五岁的年纪里依然保持着大街上高度的回头率。而孙小猫只记得那时候他老娘的粉底是不很薄的。

孩子的出生多多少少为原本不那么和谐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欢乐,项老爷子抱着大外孙子乐的皱纹直往脑门上堆,老太太也接过手抱着荡悠悠,看着小娃子咧嘴笑的小模样似乎洗去了不少的烦恼。绿茶的大哥生的是女儿,其实心底里是很希望再生个带把的,可惜事与愿违,几经周折到了孙小猫十几岁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男娃,这期间孙小猫的大舅妈莫名多了好几位。绿茶二哥生的也是女儿,看着孙小猫也是稀罕的不行,老弟项波又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只是觉得小娃子有趣儿,跟着摆弄一番,还有孙小猫的大姨二姨,几乎是万千宠爱在一身。项家二老对孙小猫的偏心劲儿可以说是众人皆知了,比如项老爷子骑自行车只载过孙小猫这一个孙子辈;项老爷子是木工,只给孙小猫做过木剑,木枪;项老太太有好吃的都是留给孙小猫先吃,这事是后来孙小猫的堂姐,他二舅的女儿说的,这时候孙小猫已经高中毕业,孙小猫听过唯独对堂姐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老太太偏心的事咋舌。至于为什么偏心,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孙小猫可怜见的,孙小猫出生后一直在她外婆家过活,项绿茶只身去南方闯荡,顺便也是去找孙老灯算账,这一去就是数年,孙小猫4岁的时候,他老子来了,再后来孙小猫就开始了奔波于祖国万里大好河山的童年,孙小猫把这段时光总结为飞机上的童年。

成年后的孙小猫在每一次回顾往事时得到的结论都是,在外婆家的那段岁月或许是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而这段时光里孙小猫其实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依靠着外婆,孙小猫想起自己有一次外婆送他上幼儿园,他看着别的小朋友突然问外婆“为什么他们都有爸爸妈妈来接,我怎么没有爸爸妈妈”外婆当时心里是怎样的酸楚孙小猫现在才体会得到,然而这时候的孙小猫却再没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孙小猫觉得或许没有爸爸妈妈未必是件坏事。-----------------------------------------------------------------------------------------孙小猫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人说隔代带孩子一准惯坏。孙小猫的确被惯坏了,按舅舅的话说,那就是一个字“驴”驴的很。孙小猫的几位堂兄堂姐,可以说自小就是被孙小猫迫害的对象,甚至于大他十几岁的老舅项波也被孙小猫折腾的很悲惨。

孙小猫生出来不久,项绿茶便带他去了鹭江,准备跟孙老灯摊牌。绿茶写了长长的报告信给孙老灯的机关组织,这件事的后果便是孙老灯险些给开除党籍,而终于离开政府部门下了海。孙老灯在给机关的检讨报告里是这样写的,由于自己的封建思想,希望生男娃,所以才与项绿茶发生了关系等等,这个说法令项绿茶很是无语,说得好像自己只是个生产工具而已,项绿茶发觉孙老灯是个大骗子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所以她只能冷笑,笑他,更笑自己。

孙老灯的父亲是个好人,项绿茶时常这样对孙小猫说,她记得那时候自己抱着孙小猫来到孙家,他叔叔还想赶她走,后来老爷子很欢喜的让项绿茶进了家门。孙小猫的爷爷是这样说的“不管怎么样,绿茶给自己生了个长孙,我心里很欢喜啊”当然老爷子讲的是闽南话,项绿茶复述的很蹩脚,孙小猫听着也费劲,但总归老爷子对绿茶还是不错的,项绿茶说那时候自己身体不好他爷爷还特地买了鱼烧汤给自己喝。在项绿茶心里或许并不是在乎老爷子对她的好,而是她觉得老爷子认可她,把她当做自己的儿媳妇,这一点令绿茶很感动。

项绿茶在孙家呆着,孙老灯却迟迟未出现,项绿茶越来越烦躁,这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最有利的佐证就是每次上楼梯四楼那个中年男人总是猥琐的盯着她看,孙小猫的小叔仍旧没有给她好脸看,而看到孙小猫这么可爱,又提出了要收他当儿子的建议,项绿茶自然不答应,而且项绿茶隐隐觉得再耗下去也不妥,坐吃山空不说,孙老灯未必出现,出现了也未必有什么结果。项绿茶想着,一边把孙小猫放在大盆子里洗澡,孙小猫坐在水盆里开心的直乐,一旁的爷爷更是稀罕得眼睛乐成一条缝。

项绿茶带着孙小猫离开孙家,走之前给孙老灯寄了封信,还夹了几张孙小猫洗澡时的照片,信里没说别的,草草几个字告诉孙老灯这是他儿子,认不认随他便。

项绿茶是个要强的女人,既然决定独自抚养孙小猫,她就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回到哈市,绿茶和项老太交代了一番便只身重赴鹭江,她联系了自己的几个朋友,在一家外贸公司找了份会计工作,过起了伪单身妈妈的南漂生活。

孙小猫吃着东北的大米个头窜的飞快,很快由爬变走,由走改跑,开始淘狗嫌的年纪。

这天孙小猫坐在阳台上玩积木,他外婆跟邻居正聊得不可开交,孙小猫扯着嗓子喊“姥姥,姥姥,快看我搭的宝塔”项老太一边答应着一边继续跟老太太们唠嗑,没多久孙小猫又喊道“姥姥,快看地震啦,“咣”房子给震了个稀巴烂”项老太一边对付道“嗯哪,好,震得好,震得稀巴烂”正说着突然听到“咣”一声响,老太太心里一惊,急忙回头看孙小猫,哪还有孙小猫了,这冤家到底是一张身子没坐稳,摔楼下去了。亏得是二楼,北方的平房又不高,然而孙小猫是结结实实头朝下“咣当”砸地板上了,脑袋上肿了个大包,项老爷子赶紧骑着自行车驮着二人去了县城最近的医院。医生一边整理伤口一边还调侃孙小猫脑袋瓜子真硬,孙小猫倒也老实,不哭不闹的,想是这一摔太突然了给吓着了,还没回过神。项家二老风风火火把小祖宗送到医院,一番处理后孙小猫顶着大包跟二老回家了。

回到家孙小猫照吃照玩,脑袋上顶着大包倒成了他的福音,舅舅、姨一个个来探望,带了不少好吃的和玩具,大姨有些口吃“哎呀,这。。这给咱小猫摔得。。疼不。。疼不疼啊”小猫一边忙着拆吃的“不疼不疼”二姨见了抱过来亲一口,摸摸小脑瓜子心疼的差点没掉眼泪,孙小猫有些烦的皱眉头,一手死命抓着零嘴儿。小猫从小就有个大嘴叉子,吃嘛嘛香,什么东西到他嘴里都觉得是在吃山珍海味,而且似乎特乐观,有得玩有的吃就啥都没所谓,所以要说孙小猫小时候讨人喜欢也真是不假,好哄得很,乃至后来孙小猫到了鹭江和母亲一起过,女同事给了个变形金刚孙小猫就敢管人家叫妈,把同事乐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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