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一路走来心中那头小鹿都在怦怦乱撞,笑容不自觉地就爬上嘴角,那种洋溢的幸福感让一个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孩子不能自已的表露出来。从爱丽丝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天开始,克劳的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这种幸福也可以属于自己,那之后不知不觉的,他就开朗了很多,在学校中也渐渐不那么孤僻,很快地也拥有了一帮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原来除了力量,还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拥有,原来自己也可以拥有这么多的,一直空空如也的双手忽然间能够握住那么多东西。那种沉甸甸的厚实感和存在感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穿过花圃和白色大理石的长廊,直到昂碧斯办公室的门前克劳德才想起收敛自己脸上的笑容,努力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敲响房门。字正腔圆的喊道:“昂科森魔武学院,第四十二届毕业生,克劳德聆听校长召唤!”。
“进来吧,都毕业了就别装腔作势了!”昂碧斯懒懒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了出来,克劳德在这四年里已经很多次来到校长室了,和昂碧斯的关系其实早就很亲密了,昂碧斯在生活上给了他很多的关心,在武技修为上更是亲自指导,说实在的就像是亲人一样,但是克劳德每次来总是作出严肃的样子。不过这种行为不是刻意做出关系僵硬的样子,而是晚辈在长辈面前自然而然的希望得到肯定的表现。
听到昂碧斯的话克劳德推门进去,在旁人面前威严如山的昂碧斯此刻穿着宽松的雪狼皮长袍,松松垮垮的倒在沙发里,左手端着一杯波西米亚红酒,右手夹着一支烟。犀利如刀的眼神现在也是懒洋洋的样子,如果抛开那雄伟的身板,简直像是一个悠闲地乡下老贵族似的。
“呃,校长……”虽然克劳德和昂碧斯的关系亲近了很多,但是也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一副懒散的摸样,一时间大脑回路有点转不过来,愣了一下,想好的台词硬是咽了回去。
“哈,没什么,坐吧!”昂碧斯看到克劳德进来也没有丝毫要端正坐姿的意思,随意地摆了摆夹着烟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要知道这个人在军营里可是出了名的严苛,要求不下一丝不苟,可是现在居然……
克劳德虽然心中疑惑,但终归是听话的坐下了,链甲衫的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克劳德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赶的太匆忙,他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穿着参加仪式的盔甲来了,甚至佩剑都是战斗用的阔刃重剑,不过昂碧斯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反倒眼神中露出些许欣慰的神色来。
“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啊!”良久,昂碧斯悠悠的说出了一句话:“别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想当年我也是帝都交际圈的一支明珠啊!无数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啊!”。
克劳德听到这话一时语塞,心说你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贴的,不过看看挂在大厅上的魔法照片,那个英俊阳光的金发少年,昂碧斯这么说倒也不是自大。
“一转眼,都这么久了,你这小子都长成大人了,这些年虽然没少给我添麻烦,但是看到你如今取得的成果也不枉负我的栽培!”昂碧斯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说起这些琐事没完没了了,一点也没有曾经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的摸样。
不过克劳德确实没有一点不耐烦,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昂碧斯在危难之中冒着绝大的风险从神圣教廷的手中救出了自己,拿自己现在就是一堆理都没人理的枯骨,所以虽然昂碧斯说得絮絮叨叨,克劳德心中却是暖暖的。
“对自己的将来,有没有什么计划?”昂碧斯说了一大堆,这句话像是终于回到了正题,语气也变得颇有些严肃起来。
“我打算继续在昂科森学习……”
“哦?不打算去波西米亚住你的老岳父一臂之力吗?他和南波西米亚的战争可是挣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候啊!”昂碧斯不待克劳德说完,出言打断道。
“这个……您怎么知道的……”毕竟是个大孩子,一听到这话克劳德的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话。
“哈哈哈,我还不像是一个要进坟墓的老家伙吧?爱丽丝的父亲已经告诉我了,他十分期待你们一起回去。”昂碧斯看着克劳德面红耳赤的样子哈哈大笑。
“大人……我想,我想变得再强大一些再去……我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学习……”克劳德断断续续的说道,其实是他始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平民身份入主波西米亚终究有点小白脸的意思,他心中的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另外,他也真的有点舍不得自己生活了近八年的索伦科。
“雄鹰总是要展开翅膀的!”昂碧斯忽然这么说道,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克劳德,有没有兴趣去体会一下真正的战场?”。说这话的时候,昂碧斯换上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您的意思是?”克劳德有些疑惑,索伦科一直保持着绝对中立,不参与诸侯之间的战争,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派出过一兵一卒进行远征,而周边的势力也都很自觉地不来招惹实力强横的索伦科,这次忽然的战争是?
“武士,总是要在真正的战场上才能得到磨练,魔武士也一样,不是索伦科自己的事,西南部的那帮鱼人和兽人的联军蠢蠢欲动了,你也知道帝国局势将倾,我们索伦科虽然一直保持中立,甚至连别国的侵略也都袖手旁观,周遭的贵族也都默认了,但是有这种异族的入侵,如果再不拿出点姿态,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昂碧斯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变化,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另外,我练了这么久的兵,一直没有经历真正的战争,这次也是个历练的机会啊!”。
“愿意为您效劳!”克劳德站起身来,捶胸说道,他虽然不喜欢战争,自从和爱丽丝在一起之后就更是如此,但是作为如父如师的昂碧斯的请求,他不能拒绝,而且也正像昂碧斯说得,乱世之中,雄鹰终要展开翅膀。
“好”昂碧斯也不多说,在皮袍中摸出了一个徽章,递到克劳德面前。
“这是!校长,我不能……”克劳德惊诧了,徽章上印刻着雷电盾牌和铁铁符文的标志,那是,那是索伦科骑兵调度兵符!掌握这个兵符,就意味着,意味着控制了索伦科三分之一的军队!
“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们都老了,接下来,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作为我最出色的学生,你该替我走向前台了!”昂碧斯摆了摆手说道。
克劳德愣住了,他看着眼前魁梧的身影,在他的鬓角上,居然有了斑驳的白发,昂碧斯,也将近五十岁了,在自己不知不觉中,这个人也已经老了,他心头一热,再次行了一个捶胸礼,然后伸出双手,庄严的接住了这枚兵符,仿佛小小的兵符上聚集了厚重的质量,那是信任和希望的重量!
庞大的存在感所带来的幸福感几乎要将克劳德淹没,他的眼眶有些红,对于浮萍般的生命,这样的存在感太过难能可贵了,有人在乎他,有人真的需要他,信任他,将未来交付到他手上,沉甸甸的责任带来的是同样沉甸甸的感动。
“什么样子!男孩子,哭什么!”昂碧斯忽然板起脸来教训了一句。
“是!”克劳德用手抹了一下,字正腔圆的回答。
“哈哈,好啦,嗯,也不能真让你去拼命,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老葛伦马那家伙知道了我把他的宝贝女婿弄死在战场上,他非得挥军平了我的索伦可不,波西米亚统一后可是十万大军,我可受不了!”昂碧斯忽然又俏皮起来,这一脸像是真的发愁的表情让他看上去像是个老顽童似的。
“那边,那个箱子里有11级魔兽——铁背巨龟的完整甲克,已经处理好了,跟你的链甲衫配合一下,做成一套板鳞甲吧!记住千万给我活着回来!”昂碧斯指了指脚旁的箱子。
11级魔兽的完整甲壳,那是一个天文数字的价格,克劳德心中又是一激动,刚想说些什么,昂碧斯却挥手打断了他。
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边,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从一个夹层中抽出了一把长剑。他的脸上露出了这次谈话中第一次严肃的表情,那样子仿佛在端着什么神器一样神圣。
昂碧斯用了双手,他在交给克劳德兵符的时候都只是用单手,可见这柄剑在他的心目中有多么沉重的地位。
他轻轻地辅了一下剑鞘,似乎感受着这柄剑上传来的沧桑。
“你家祖传的剑!上千年的历史了,不知染过多少鲜血,你的祖父曾经用它斩下无数强大生物的头颅!我本不想这么早交给你,不过看来现在是个不错的时候!”昂碧斯说着将长剑递了出来。
克劳德一惊,伸出双手庄严地接过,他同样轻轻地拂过剑鞘的纹路,在那一瞬间,像是祖先的英灵穿越过时空在这柄剑上看着他。他试着拔动一下,凌厉的剑光在出鞘的一瞬间刺得人双眼生疼。
“不要随意使用它,更不要肆意挥霍它的力量……切记!”昂碧斯看着出鞘的长剑,像是回想起曾经的岁月,话语有些沉缓。
二人说了一些别的,随后克劳德离开校长室。
窗帘的阴影中,一阵奇异的波动,一个人影渐渐走了出来,绯红的盔甲,裹着绯红的披风。
“真的是对的吗?现在把这柄剑交给他?”昂碧斯像是问那个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不是说了,雄鹰,总要展开翅膀!”男人走上来,和昂碧斯并肩而立。
“呵呵,也是啊,真的是老了,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昂碧斯自嘲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