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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残唐

赵光义手里拿着户部大臣送来的清单账册,几乎是难以相信。半个时辰之后,赵光义出现在皇家内库中。

看着眼前林次第比的皇家窖藏,听着户部大臣的恭敬禀报,赵光义放声大笑!他实在想不到赵匡胤竟然留下了这么一笔丰厚至极的财富。光是铜钱,户部外库中就有15库,1万5千万贯,纯金三库,纯银五库,织锦四十余库二百五十万匹。其余珍宝、财物计有八十余库尚没有清点完毕(这批财物来自于所灭诸国)

赵光义知道皇宫内库中还有着惊人的财富,现在他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连程德玄几日没有回信的事情也没有挂在心上了。有了这么丰厚的财物打底,就算是拿钱砸,也要把刘家小儿砸死!北汉?嘿嘿嘿,赵光义发出森然的低笑。

胖子行走在金陵街头,金陵街头相比十年之前已经是萧条了许多。今天是初七,沿街胖子就看到不下三起拿着东西区当铺的百姓,这在前几年的南唐都城,几乎是不可能看到的。

南唐自交泰元年(958),周世宗征南唐,南唐尽献江北之地,淮南十四州在内的江北之地尽归后周,南唐不仅丧失了江北的战略屏障,更是失去了两淮这个产盐之地。

赵匡胤建大宋,继承了后周的疆土势力。南唐一开初蹦跶了两下,建隆二年(961年)李从嘉(南唐后主)接位后力图精治,兴水军、于江西湖口大事练兵立寨,三年内练成水军三十万,想北征,之后却是国库告急。李从嘉不善财政,手下更是缺少这一方面的人才,他放目朝廷中,竟然无人能为他解决财政大事。

此时赵匡胤很适时的将盐金(南唐失去两淮产盐之地后一直高价向后周和赵宋买盐,而盐金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影响南唐国政的一件大事)调低,李从嘉算来算去,他的财赋向赵宋朝贡之外已经可以满足朝廷日常支出后还能养着湖口至金陵的三十万水军。得,这位北方士人南渡之后争相传诵的‘圣明仁君’便一头扎进美人堆中,吟诗作画去了。南唐朝廷的经济,到现在已经是接近于破产的边缘了,民间虽然好点,但是在接连的加税加赋之下,也是已经不堪忍受了胖子站在宫门外等待的时候,李从嘉大皇上正在看着手上的账册发呆,年前送往洛阳的新年朝贡物品是往年的两倍,一份是常例,年年都要送的价值80万两银子的贡品。另一份是给昔日的晋王贺喜的贺礼,价值足足有百万两银子,看着账册,李从嘉牙齿都是痛的。

宫人来报龙五求见,李从嘉愣是想了半天,才想起龙五是谁。一想起龙五是谁,李从嘉从皇帝宝座上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快请、快请”

李从嘉这时候很是懊恼,和那些风流大儒、名士君子处久了,脑子都锈斗了,竟然连昔日助他登上皇帝宝座的龙五大侠都不记得了。

这时候李从善的心理无比的热切,那些大儒、名士所谓的警句名言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要知道龙五当时在江南化名钟啸,可是名震天下的财神大侠,当时帮着李从善稳定南唐经济,重占泉、南等州,可说是功、名皆赫赫。只是李从嘉后来沉迷于佛教,加上‘儒衣书服盛于南唐’‘北土士人闻风至者无虚’的盛况再次来临,造成李从嘉南唐盛世的假象。

被疏远的龙五也就适时提出告辞离去,直至今日,李从嘉才知道龙五对他的重要性,才知道有这十几年的平安日子过,还是龙五帮他打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基础。

胖子迈着四方步,一脸端庄的走在莺莺燕燕的皇宫之中,心中对李从嘉却是更加的鄙视,这小子就知道玩女人,那些风花雪月的诗词要不是女子喜欢,恐怕那小子连笔都不想摸。

皱起眉头,胖子想到了李从嘉另外一个不良习惯,就是信和尚,毫无保留的信任!当初登基的时候要不是自己再三威胁、劝说,恐怕这小子已经将名字改的和南唐那个李后主一摸一样了。而李从嘉改名的动机就是源于一个和尚,说那个名字有圣明之主的气象,嗯!得提防那些和尚,胖子打定了主意。

“龙大侠,欢迎欢迎,欢迎之至。”李从嘉满脸热情的从宝座上跑下来,迎着胖子拉住他的手,留下身后一地的眼镜。

虽然因为向赵宋称臣,南唐实际上只能以王制来布置上下才合符礼仪,但是一直坚持原则的直臣们对向赵宋低头深感为耻,所以对李从嘉依旧以皇帝规制自居都沉默不言,暗中却是支持的。

掌管户部和礼部的大臣看着胖子大咧咧的坐下,一时间都感觉脑子不够用了,他们都是新近几年间南下的士林人物,对于胖子很陌生,刚想向皇帝谏言,李从嘉已经连连挥手,“三位卿家先回去歇着,明后日朕自有旨意下来,这事不是问题。”

兵部大臣就是南唐大名鼎鼎的林虎子,看到胖子依稀感觉到熟悉的感觉,仔细想想才焕然大悟,原来皇帝搬来了救兵!

拉着户部和礼部两个大臣出来,“别搁误陛下的大事,咱们先回去。”

户部大臣王休气哼哼的甩袖就走,林虎子也不在意,拉着礼部大臣就往张洎府上行去,“咱们去张相府中喝酒去,有那人来了,钱财事不必要在担心了!”

礼部大臣是个很年轻的,叫严颜,当下就问:“那人是谁?为何主上一见他就这样高兴?”

林虎子想想,还是没有说实话,“这人是海商富豪中的代表性人物,他来了就代表今年咱们的商税起码可以比去年翻上一番。”林虎子敷衍说道。

李从嘉的手一拉上胖子的手腕,胖子就将李从嘉的身体状况了解得差不多了,看看他有点泛着青白的脸,胖子皱眉道:“陛下是不是加重了服用丹药的分量?”

李从嘉一呆,他可是想不到龙五竟然一拉手就知道了这事,想起龙五对服丹的反对,李从嘉尴尬的笑道:“这些日子焦虑得很,所以这丹药有点服食过量了。”

胖子心下冷笑,何止是过量,再服下去小命有三五年时间也就不错了。

李从嘉非常热情,连小周后都出来和胖子见礼了。李从嘉一开始只是和胖子来着闲话,说话的地方也移到了小周后宫院的前面。

胖子轻喝一口清亮的茶汤,几根茶叶悬浮在杯中,显得青翠若滴,这种后世成熟的绿茶炒制的法子还是他传给江南茶匠的。听着李从嘉言不由衷的闲扯,胖子只是微笑不语,比耐心么,恐怕李从嘉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根本没有耐心可言了。

到得后来,李从嘉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胖子依旧是老神在在的淡定的很,一股挫败深深的涌上来。他富有江南半壁天下,看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已经是没钱的大老板一个。过完年,发完百官赏赐,丞相张洎就将账册往他这里一扔,回家称病去了。

这些年的日子一直是张洎给李从嘉掌着政局和财政,张洎这一罢工,李从嘉直接傻眼,和几个大臣正月还没过完就商议着‘国家大事’。李从嘉自己知道,张洎是对他生气了,这些年朝廷的财政紧张,光是买盐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赵宋在盐业上做得非常阴损,算计着南唐朝廷的收入卖价,李从嘉暴怒了几次也是没法子,打又打不过,只得捏着鼻子忍了。

张洎还是有点本事的人,这些年将南唐的财政料理的收支平衡算是很不错了,但是年前李从嘉一兴奋,下旨派银修缮金陵寺院宫观,这事的起因是因为清凉寺新年祈福时监寺大师在李从嘉耳边唱说了几句寺院残破,僧众困顿的言语,李从嘉大笔一挥,一百万两银子就许出去了,气得张洎第二天就不干了。老头德高望重,本身也是信佛之人,但是对李从嘉的败家子行为异常气恼。

要说金陵的道观、寺院,其豪奢程度是天下罕见,因为李从嘉不仅信佛、还很信道,说起来、江南几百所寺院道观,要占据了民间财富的五成,真正贫困的是那些小民百姓,和李从嘉这个大老板,这种情况其实大家都知道,只是给李大老板一个面子,没有明说罢了。

现在弄出这么一出,清凉寺为首的和尚们守在衙门里等着户部兑现李从嘉的旨意,而李大老板就像是个弱智一般被和尚们狠狠的忽悠了一下。老张洎自然不干,他竭尽心力,好容易才将年关要用的钱财解决了,李从嘉突然这么一手他顿时吃不消了,那里还有钱派发给寺院道观?老臣老了,经不起皇帝老大你的折腾,干脆称病,这事你自己擦去。

李从嘉看着胖子老神在在的样子,不仅有些生气,老子可是皇帝,这么放下身段来跟你唠嗑,你小子也太……那个不知好歹吧!

胖子看他的脸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慢慢开口说道:“江南豪富之地,龙五这年可是过的艰难,实在不堪回首,所以想来请陛下给予援手,赏赐一点,龙五也就能滋润过活了。”

李从嘉初时有点发懵,龙五这胖子是来借钱的?听他说完就有点火了,原来是来要赏赐的,要是在往年自然没问题,但是现在老子的户部和内库连铜钱都没有一枚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胖子又接着说道:“陛下富有江南,龙五不敢求几多赏赐,只要陛下在派给道观寺院的百万两银子份额中挪给两三万两就行了。”

这话顿时将李从嘉的怒火生生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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