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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话又回到了开头,他们刚走出大厅,辛夷的手机却响了。辛夷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却见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会是谁呢?”辛夷也没有多想,接通了电话,反正她也经常接到陌生人的电话。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却不禁让辛夷心头一颤,这声音怎会那样熟悉,仿佛是辛夷心底等待了很久的,可又觉得是那样的陌生,是……辛夷心中似乎已有了答案,但仍问到:“你是谁?”

“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莫安。”辛夷说着,一颗心似乎都快跳到嗓眼了,他为什么会打电话来?他又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的?

“幸亏你还记得我,你现在抬起头向马路对面看一看。”

辛夷没有多想,抬头一看,是他,真的是他!辛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以为莫安早忘了她,然而此刻,这个人竟然站在了她面前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这时若不是秋雨他们正在旁边,若不是中间隔着一条车来人往的马路,辛夷真想马上冲到他身边去。她呆住了,虽有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不说话,认不得了吗?还是,你不欢迎我来呀?”

“不,不,当然不是,只是太、太意外了。你,你怎么会来的?”

“有时间吗?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有,当然有,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跟我朋友说一声就过来。”辛夷急忙说到。

“好,我等你。”说着,电话便挂了。

看辛夷挂了电话,秋雨才走过来问到:“什么人呀,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那么怪,不舒服吗?”

“哦,没什么,只是一个朋友,找我有点事,你们一家去吃饭吧,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下次再补请你们一顿啊!”辛夷说着,眼睛却不时地看着马路对面,她生怕一不留神,一切又只是梦。

秋雨看出辛夷有些魂不守舍,也不便勉强,说到:“既然这样,你就去吧。以后机会多的是。不过,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好了,我走了。璐璐,再见!”说完在璐璐的额上亲了一下,便走了。秋雨看着辛夷的背影,叹了口气,对云天说到:“我总觉得辛夷最近有心事,有点怪怪的。”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她呀,一直都是怪怪的,她不是最喜欢追求与众不同吗?”云天满不在乎的说到,目光却盯着辛夷跑去的方向,看着辛夷与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男人走了,心中不禁也觉得有些奇怪。

却说辛夷和莫安见面后,就进了邻近的一家小餐馆。虽然不大,却装潢的很精致,很舒服。两人挑了一个角落坐下,点完了菜,还是莫安先开口说到:“你,好吗?”

“我很好啊,你呢?”辛夷说到。

“我——还好。刚才的新闻发布会很成功,恭喜你了。”

“你都看到了,谢谢!”不知为什么,辛夷可以很坦然地面对各种各样的男人,然而,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竟然有些紧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安顿了顿,又问到:“那天,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怕么?”

其实这个问题辛夷在事后也问过自己,她也不知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她想要去保护一个人,她不希望那个人出危险。但这些话怎说的出口,她只说到:“怎么不怕,要是不怕,我早就出来了,也不会在门外站了那么久,你也就不会挨打了。不过,你是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的?”

莫安笑了笑,说到:“那还不简单,你别忘了,你的手机可是有两天都在我的手上的呀!”是呀,辛夷怎么会没想到:“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这是个很自然会谈到的话题,也应该是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但是莫安却迟疑了,几分钟后,他才说到:“没什么。”

这是什么回答,那么大老远的跑来,怎么会没什么事呢?难道是……辛夷很自然的想到莫安是来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的,毕竟,他是那条道上的人。那又为什么来找她呢?难道和她有关吗?辛夷的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安。

“我只是随便来这儿玩玩的,你不用担心。”莫安说到,却让辛夷一惊。一向如此善于掩饰自己的苏辛夷,怎会如此轻易的被人看穿?她显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莫安的眼睛。那是一双让她不能忘记的眼睛,是一双从第一次对视后就深深地印在了辛夷心中的眼睛。

幸好这个时候菜来了。服务员摆好菜后,微笑着说了声“请慢用”,便走了。仿佛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两人又聊了起来,不过换了一个话题。说来也怪,莫安平时很不说话的,可是面对辛夷的时候,他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后来仔细想想,那一晚,两个人也没有聊什么东西,却一直到了九点才散了。分开的时候,辛夷并没有问莫安他的去处。虽然,这个念头在她的心中停留了那么一下,却终没有冲破那道门。

办公室中,秘书夏菱汇报完工作,走了出去。辛夷又是一个人面对着这个只有一张堆满办公用品的办公桌、一个放满文件的柜子和几张沙发的办公室,不禁觉得心中空荡荡的。她习惯性的拿出手机,随便的翻了翻。猛地,她翻到了那个陌生的号码。是他的……已经两天了,莫安没有再来找辛夷。他现在会在干什么呢?他应该已经回香港了吧。

辛夷正想的出神,突然,秘书打电话过来说有一个女人在大厅里撒泼,说非要见你。辛夷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事,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辛夷并不认识那个女人,但她仍笑着说到:“我就是苏辛夷,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谁知那女人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辛夷一个耳光,嘴里还说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在家好好的呆着,为什么要经营什么破公司,更为什么要耍阴谋诡计害的我丈夫破产。现在,他跳楼自杀,命是捡回来了,可一双腿却废了,这下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我们家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说着说着,她已经哭的不成样了。

辛夷霎时间明白了,这个女人是沈麟元的妻子。前段时间他与辛夷竞争,最后失败破产,可没想到那人这般输不起,竟然跳楼自杀,这也居然要怪到辛夷的头上,未免有些太冤了。辛夷捂着半边被打的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平静的说到:“对于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但如果你只是纯粹来闹事的话,请恕我没有时间接待!”

那个女的却依然不依不饶,这种女人,是辛夷很讨厌的,她们不依别人的决定,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是天生喜欢闹,闹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辛夷本来还有些歉疚,可看到她这样子,实在厌恶透了,掉头便走掉了。

辛夷开上车,一路直奔她一不高兴就喜欢去的一座山头。车到了山顶,辛夷停下车,关掉了手机——她不想有人来打扰她,她好想一个人静一静。面对着宁静的大自然,辛夷的眼泪流了下来。其实辛夷是一个很爱哭的人,但她从不在别人的面前哭,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

辛夷很伤心,不单是为了那一巴掌,还有种种委屈都一齐涌上了心头。“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的不公平。”辛夷的心底喊出了这个声音,她很少去埋怨什么,因为她明白埋怨是没有用的,只有用行动来证明一切。可是,她憋得太久了,太久了。凭什么说女人就要在家呆着,凭什么!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恨那个孔子,恨那个班超的妹妹,恨所有一切束缚了女人的人。她知道,她这样是有些偏激,她也知道,不能用现代人的眼光去评价古人,但中国乃至世界上千年来女子的悲惨命运又该找谁算账,这么多血泪帐又该找谁去讨?每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无法再平静,无法再顾什么所谓的历史的眼光、时代的局限,她心里有的只有愤恨。她忘不了,西施,当初是如何被几个无耻的男人送入吴王的怀抱,二十年后,她又是如何被这几个无耻的男人害得家破人亡;她忘不了,吴起,这位兵法上的著名人物,曾经为了求将竟然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她忘不了,卫子夫,陪伴在汉武帝身边三十八年,含辛茹苦,下场竟是一条五尺白绫,而钩弋夫人,只是因为自己生了一个要当皇帝的儿子,只是因为汉武帝心头的那点难以挥去的阴影,二十六岁的花样年华就这样随流水而去;她忘不了,《三国演义》中,某一个人为了招待刘备,竟不惜杀死自己的妻子做成菜,他自己为什么不割肉做菜?而他这样的做法,竟也得到了刘备德感激涕零;她忘不了,唐玄宗老年昏庸,纵情酒色,迷恋杨玉环,明明是男人的好色,却偏说杨玉环是红颜祸水,最终使这个无辜的女人魂断马嵬驿。“自古红颜多薄命”,薄命的红颜又岂止是这几位?那一幕幕曾经真实上演在这世上的悲剧深深的震撼着辛夷的心灵,她恨,她忘不掉,从小就忘不掉,这一切早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辛夷的生命中。然而,她最恨的不是男人的无耻与薄情,而是女人的麻木与无知。几千年来,女性的悲剧还不够多吗?有几个男人会真正的珍惜女人,他们只会把女人当成玩物,当成生孩子的工具。然而再看看那些女人,她们是怎么做的,面对男人,她们只会“奉献”

,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奉献自己的事业,还自认为,不是,是很多人都认为这很伟大!在男人功成名就之时,等待着别人夸她如何如何的贤惠,而等来的往往都是男人的变心,然后要么暗自垂泪,要么大吵大闹……

“奉献!”辛夷一阵大笑,眼泪从脸颊留了下来。她身边的人,远的、近的多少人曾对她说:“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吧,女人总是要嫁人的,你挣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女人挣钱多叫没用,男人都避而远之;男人有钱有势就是莫大的荣耀,就有多少女人在追。没有人会理解她,她也懒得跟那些人解释,她本来对婚姻并不是反对的,但是,她越来越讨厌世俗的这种婚姻,这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婚姻。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当”字,她绝不会“嫁”,不,是“结婚”,

她甚至很讨厌“嫁”这个字,因为这本身就包含着一种男女不平等。越是年纪大,辛夷越是发现这世间两性的不平等,她有时也觉得很累,觉得有些无可奈何,甚至有的时候她也想就这么算了,遵从父母家人的意愿,找一个人结个婚,生个孩子,过完这一生。但最后,那一份骄傲总能让她坚持着,让她抵住了一切压力,坚持到了现在。在古人中,辛夷最喜欢的就是武则天,她觉得,做女人应当如此,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家庭、丈夫、儿女。生命是自己的,快乐也是自己的。她不认为武则天登帝的手法有多么恶劣。在那样一个勾心斗角,互相倾扎的宫廷里,她能不斗吗?在那样一个男权社会里,她能不争吗?否则,怎么会有这独秀一枝的万年青?怎么会有那一声划破长空的呐喊,那属于女人的呐喊?更何况,那些记载武则天的史书不也都是男人编的吗,有多少是事实,谁又知道?几千年来,中国的女人虽然生活在无尽的桎梏之下,但是,仍然有着不断的抗争。女人们从来没有放弃过,虽然那只是几个人,就足以让辛夷觉得宽慰。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漫长的历史道路上,还有人是与她风雨同行的!也许在有些时候,辛夷在面对这些事的时候是有些偏激,但一想到男人是如何对待女人的,她的心不禁又被愤恨充满。

一时间太过于激愤,辛夷想了太多,好一会儿,她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其实,这么多年来,辛夷一直把这些情绪藏在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而且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特别的人或事来触动她这根神经,她都是比较平静和坦然的,只在用自己的行动一点一点的反抗着这个不公平的世界。虽然,没有人理解;虽然,她早已伤痕累累,但她不会放弃的,永远不会!

好容易渐渐平静了下来,辛夷擦干眼泪,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还是赶紧打个电话回家吧,家人应该知道了这件事,早该担心了吧!她打开手机,果然有很多未接电话。她马上给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可暂时还不想回家。挂了电话后,辛夷翻开了手机中的未接电话,发现从下午到现在,竟然重复出现了一个电话有二十几遍——是莫安!

“他找我有什么事吗?”辛夷想着,正想回电话时,无意间瞥见倒车镜,一个身影正向这边跑过来——是莫安!

他怎么会来的?他还没有回去吗?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的?一连串的疑问缠绕在辛夷的心头,直到莫安走到她的面前,竟然一把将她抱住,抱的是那样的紧,紧的让辛夷差点喘不过气来。这还是第一次,辛夷这样被一个男人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却一点也不想反抗,不想挣脱。好久,莫安才渐渐反应过来,将辛夷松开,想到刚才有些失态的举动,他似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怎么……”经过刚才,辛夷不禁也显得有些局促,心中一连串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你没事就好了。我下午到公司去找你,听说了那件事,不太放心。可是打你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只能到处瞎找,都快跑了半个城市了。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只要你一不开心便会一个人跑到一座山上去,我到处找山,庆幸的是,在我跑了三个山头之后,竟然真的找到了你。”莫安很兴奋的说到。

他这样跑来只是为了找我?只是为了确定我没有事?只是为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不,不要对我太好,不要让我产生任何的幻想,不要让我平静的心再激起任何的波澜,不要!

虽然,辛夷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那颗心在一点点的融化。面对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她的心已无法再平静。

可是她的表情依然是平静的,为了怕那双眼睛出卖她的心,她转过了身,说到:“我能有什么事啊?这么多年了,我都是这样一个人面对一切的,早就习惯了。如果连这些点事情都经受不起,我早该跳楼八百回了,呵呵,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辛夷说得很坦然,却也是事实。这么多年来,在这条奋斗的到路上,辛夷受了多少委屈啊!可是,她从没对别人说过。说了有用吗?

谁知莫安却转到辛夷的正面,看着辛夷的眼睛,那么温柔、那么深情的说到:“不,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一切了。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分担你所有的痛苦和欢乐。”

多么温情的一句话,就在那一刻,辛夷的心中荡起一丝温暖,她笑了,那是从心底发出的笑,却不是幸福的笑,只是觉得此时此刻,还有这样一个人会关心她,让她感到了一丝丝的安慰。多少年来,这是唯一一次在面对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不那么孤独。甚至于在那一瞬间,她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爱上了自己。想到这儿,她不禁又笑了笑,也不是幸福的笑,而是一种无奈,一种自嘲式的笑。不可能的,在她的心中,从来也没有男人真的爱过她,包括那个所谓的暗恋者,毕竟那个人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站在辛夷的面前过,而今后也不会有人爱上自己的。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关心自己,但是,这一点她是坚信的。永远不要去干自作多情的傻事,因为曾经失望过,便不再相信,所以在别人没有明白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之前,她绝对不会相信任何男人会爱上她。况且,一直以来,她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句话。

“真的很谢谢你,今天晚上能来陪我,这就已经够了。不过,不要对我这么好哦,否则我会想入非非的。”辛夷是笑着说的,那笑中却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孤独、沧桑与豁达。

辛夷最后的笑,不禁让莫安觉得心疼。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又是怎样的岁月才能将笑容始终定格在一个女人的脸上,不管是喜悦时,伤心时,无奈时,还是恐惧害怕时?

“苏辛夷,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还是你在故意装糊涂。我这样不顾一切的从香港跑来,又这样满大街的找你,只是为了你的一句谢谢吗?那都是因为——我爱你!”

莫安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辛夷却已经听傻了,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一个人只有在平静的时候才能随心所欲的笑,不管那笑是开心的、苦涩的、坦然的还是无奈的。但是此刻,她的心乱了,笑容已不能来掩饰这一切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这样热烈的面对过一个男人。而且,这一切来的那样的快,让她一时之间如何能够接受?刚刚还咬牙切齿的恨着男人,这一刻便心甘情愿的投入男人的怀抱——这确实是很多女人的一贯作风,但这是辛夷做不来的。因为她的恨不是简简单单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恨,它并不是那种排斥男人的恨,也不是那种受了伤的女人对男人的恨,而是生命中的一种信仰,一种支撑。可是面对这一双如此热烈的眼睛,她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做?

她该接受他的感情吗?她可以相信他的感情吗?只有三天的相识,会产生真正的爱情吗?他是真的爱她吗?他怎么会爱上她这样的女人的?而她又爱他吗?在她的心中,还会爱上什么男人吗?他们之间合适吗?他们之间会有未来吗?他这样的男人可以共渡一生吗?她的父母会接受他吗?他毕竟是那条道上的人啊。他的那群兄弟呢?还有,那个如此爱恋他的女人……

一个个的疑问在辛夷的脑海中闪过,这一刻只有短短的几十秒,可对辛夷而言,是那么的漫长,仿佛用尽了她这一生的思绪。最后,她低下了头,逃开了莫安的眼神。

这短短的几十秒,对莫安而言,何尝不是那样的漫长。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从香港一路来到辛夷的身边,有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对辛夷说出他藏在心底的话语。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期待,却只是看到辛夷逃开的眼神。他是那样的失望,他以为,辛夷会答应他;他以为,他的期待会得到回应,可是……他转过了身,他不想为难辛夷,说到:“对不起。”其它的话,他已无力再说出口。他觉得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辛夷并不需要他。他走了,向山下走去。

辛夷抬起了头,看着莫安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想叫住他,可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怎么也说不出来。不,她是需要他的,就在刚才,她是多么希望他能够出现在她的面前。也许是一切来得太意外了,也许是这样的幻想对辛夷而言从未实现过,所以,她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莫安的身影越走越远,转过一个弯,辛夷看不见他了。

不,这不是她要的。她需要他,她不想让他走!辛夷的脚步挪动了,越走越快了,她不想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她也控制不住这份感情了。她飞奔到了转弯口,大声地喊住了莫安。莫安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已无力再去面对这一切。

“你刚刚才说过,你不会再让我一个人了,可现在怎么又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呢?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这仿佛是天边传来的声音,莫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转过了身,痴痴的望着辛夷。

“我需要你永远守在我的身边,陪伴我,分担我所有的痛苦和快乐。”辛夷说到。

多日来的朝思暮想终于变成现实了,莫安飞奔到了辛夷的面前,又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她,什么话语也表达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感受,他只想就这样紧紧地抱着辛夷,一直这样,永远这样,永远……

“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和我在一起吗?我们认识只不过才三天,你确定你的感情吗?”辛夷问到。

不知是辛夷的问题问得太突然,还是莫安在思索怎样回答,好一会儿,莫安才说到:“说实话,我确实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天长地久的承诺。我只知道,这一个月来,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想着那三天的种种,想着你的每一句话。我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来了。只是,来的时候,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刚才,我怎么也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我有多么的在乎你。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就这样永远也找不到你了,我会怎么办?你,能明白吗?”

“可是,你又了解我多少呢?那几天你接触到的我,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很骄傲、很冷漠、很女权主义的女人,这样的我,你还会爱吗?你觉得还值得爱吗?而且,不光这些,我还是一个可以为事业不惜一切手段的女人,我曾经发过誓,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一个男人放弃我的事业,哪怕是我最心爱的男人。”辛夷知道这些话说得也许有些过火,但她想,既然都要面对,何不早点说,以免今后更加的痛苦:“我还是……”

没等辛夷说完,莫安就用自己最热切的吻封住了辛夷的嘴,他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了。而辛夷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任他温暖的嘴唇在她冰冷的唇上舞出斑斓的辉煌。一霎那间,所有的情感都如洪水般宣泄了出来,这一对相爱的人儿就这样拥吻在这天地间。

好一会儿,两人才渐渐从激情中缓过神来。可是这一次,辛夷抬起了头,再也不回避莫安的目光了,她已经没有任何勇气和理由再来拒绝眼前这个男人了。可是,她还是有一个疑问,想问,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莫安看出了辛夷的疑问,也猜到了她要问什么。他知道,今天如果不把辛夷心中所有的疑问解开,她是不会安心的。于是,他说到:“你是不是想问关于刘莹的事?”

从辛夷惊讶的表情中,莫安知道自己猜对了,便接着说到:“我和刘莹认识已经有十年了,她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的疼爱与管束,十六岁的她便已在外面混了。无意中的一次,我救了她,从此她便一直跟着我,照顾我。她的心意我明白,但她却始终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勇气,也不想多辩解什么,便随他们怎么说怎么做吧,反正我什么也不在乎了。而刘莹她也没有逼过我,也没有要求过我什么,所以我们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了十年。说起来,我真的欠她很多,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只能希望她能够谅解了。”

“那,你的那些兄弟呢?你还要和他们在一起吗?”最后一个问题,辛夷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来解决这些问题,好吗?相信我。”莫安说到,从辛夷露出的笑脸中,他已得到了最好的回答。这一刻,月亮升上了天空。月光显得那样的柔美,那样的醉人。

他们都醉了,但愿永远也不要醒。

对于这两个人而言,这一天无疑是崭新生活的开始。奇怪的是,辛夷的生活竟然没有起什么变化。自从那天莫安表白之后,三天了,两人竟然都没有见过面。没办法,辛夷实在是太忙了,新产品的推广活动一大推,每天都是忙到很晚,总也没有时间陪莫安,心里很是内疚。其实辛夷并不是那种事必躬亲的领导,她总是将事情合理的分配给员工们去做。然而,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忙得脱不开身。对于这一点,莫安竟然丝毫也不介意,只是在每天的早上、中午、晚上会固定给辛夷打个电话,可时间也都很短,更不要说到公司来找她了。难得有一天,辛夷忙到晚上十点便结束了,想着时间还早——这对她而言,确实是比较早的时间了——便给莫安打了个电话,想约他出来见个面,一起吃个宵夜。可莫安却说时间太晚了,要休息了,竟然没有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辛夷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以往周末没事的时候,辛夷会在家中看看书,睡睡觉之类。然而这一次,纵然前一天又熬到很晚,她还是一早就起来了。该去找莫安吗?换好了衣服的辛夷拿着电话,却不知该不该打,更不知道打了电话该说什么,约会吗?辛夷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呢。约会能干什么呢?也不知道莫安起床了没?

一时没辙,辛夷站起了身,走到窗边,想看看窗外的风景。突然,她好像看到莫安的身影了,就在别墅外,正对着辛夷房间的窗户。怎么可能?辛夷又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是他,赶忙跑下了楼。

看到辛夷的莫安似乎也有些诧异,说到:“你怎么出来了?周末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呢?”

“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辛夷问到。

“好几天没见了,只是想来看看你的。可是,又怕打扰你休息,想过一会儿再给你打电话的。”

看着莫安的说话的样子,就像一个害羞的大男孩,辛夷不禁笑了,说到:“你这几天都忙什么呢?怎么都……”她本来想说,怎么都没有来看我,不禁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没有时间,怎么能怪莫安呢?再说,这话一说,怎么那么像在撒娇,一时之间,辛夷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所以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了。

不过,莫安听懂了。看着辛夷可爱的模样,笑着说到:“怎么了?几天没见,想我了吗?”

辛夷没有说话,低下了头。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她怎么能不想,只是,有些说不出口。

“其实我天天都有去看你啊,不过你不知道而已。”看着辛夷诧异的表情,莫安继续说到,“我每天中午和晚上的时候,都会在你公司楼下。可是你好忙啊,都没得休息,想找你吃顿饭都不行。”

怎么会这样,辛夷不禁觉得十分内疚,说到:“那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啊!我一定会想办法陪你的啊。”

“吃顿饭还要想办法吗?无所谓啦,看你忙得风风火火的样子,怎么忍心打扰你。再说,我也有我的事情啊。”莫安转移了话题,他怕再说下去,辛夷会更加内疚。他千里迢迢,一路走到辛夷的身边,绝不是想给辛夷增加负担,他只是希望能够陪在她的身边,带给她快乐和安慰。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莫安拉着辛夷来到了一栋公寓楼前,离辛夷家不远,走过两条街就到了。辛夷正要发问,莫安却带她走进了三楼的一间房子,说到:“这就是我这几天的成果。”

辛夷正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子。房间只是简单的装潢了一下,而且显然是很久以前就装好的,不过打扫的很干净。一些简单的装饰品却让整个屋子显得别有风味。

知道辛夷还在迷糊中,莫安又说到:“这是我刚租的房子,我这几天就是在忙活它了。既然决定和你在一起,我总不能一直住在宾馆里啊。”

辛夷这下终于明白了,不禁心头一热,笑着说到:“让你白白在公司楼下等了我几天,又让你一个人收拾房子,刚才还让你在楼下等了那么久,说吧,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这倒是难住了莫安,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说实话,他也没有真正谈过恋爱。这一对三十出头的男女,却都不知道这个恋爱该怎么“谈”呢?难不成真的去逛街,看电影?太弱智了吧!

两人正犯愁呢,辛夷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她的侄子星宇打来的,竟然是让辛夷去看他们的篮球赛。星宇是辛夷大姐姐的儿子,从小就和辛夷十分要好,虽然现在已经上大学了,还常常找辛夷出去玩。更难得是,辛夷和他那群死党竟也相处的十分融洽,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怪的现象,一般一群年轻人在一起玩的时候,是不喜欢有大人在场的,也不知道那群大男孩是怎么想的。不过有辛夷参加他们的活动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一切消费都是辛夷买单,他们可以吃的好,玩的好!不过这次,辛夷有些不想去了,刚说了要陪莫安的。可是,她刚要拒绝,却被莫安制止了,说到:“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

辛夷把情况和莫安一说,本意是想告诉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去也罢,没想到莫安却听得很认真,仿佛很有兴趣。辛夷想想两人正好没有地方去,便要莫安和她一块儿去了。

两人来到了一所中学的门口,这是一个很漂亮的校园:大门迎面便是一个不大的湖,湖中还有一座假山喷泉,湖边有个木制的凉亭。校园里到处都种满了高大的树木,透露出一种厚重的历史气息。草地上零星的开着一些花儿,不时的还有一阵阵香气扑来。大门右边就是操场,十多个学生正在打篮球,场边还站了十来个女生。

辛夷拉着莫安走过去,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跑了过来,喘着气说到:“小姨,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钱,不来了呢。”这显然就是星宇了,见着辛夷来了,其他几个人也都跑了过来。不过,平时辛夷总是一个人来,而今天,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这些人多少都对辛夷的怪脾气有些了解,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还是星宇先问到:“小姨,这位是?怎么不介绍一下啊!”说着,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坏坏的笑意。

“这是我的侄子,叫刘星宇,这都是他的同学,这位——”辛夷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女孩说到:“叫吴玲玲,是我未来的侄媳妇。”辛夷转过身来对星宇的那群人说到:“他叫莫安,是……”辛夷突然发现不知该如何说,论身份,莫安是辛夷的男朋友,这本不是什么无法启齿的事,可这一刻,辛夷却无法开口,虽然心中已决定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可真正面对的时候,她心里多少有些犹豫,没想到星宇却接着说到:“是我的小姨父。”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不会像大人们那样想那么多,他们的爱情观也很简单,只要两个人相爱便行。星宇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着实为辛夷解了难题。可这话实在是太直接,辛夷不禁有些害羞,不知所措的笑了笑,低下了头。这个小姨一直是星宇心中的偶像,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辛夷害羞的模样,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这下他可肯定了。而莫安平时就不太爱说话,这下更是无语了。

星宇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这位小姨父,问到:“你会不会打篮球啊?”

莫安被他问愣住了,说到:“以前会啊,不过好久没打过了。”

“没关系,跟我们一块儿玩吧。本来想打比赛的,可是缺一个人。”星宇说到。

辛夷没想到星宇会来这么一出,刚想阻止,没想到莫安却爽快的答应了。一群人向篮球架奔去,辛夷也赶紧跟了过去。

其实,辛夷并不知道,莫安读中学时曾经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篮球打的是一级的棒。眼前这场景不禁使他想起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也不禁融入到了这气氛中。甚至可以这么说,他的生命就停留在高中,一停就停了十几年。在拿到篮球的那一刹那,莫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这种充满着生命力的感觉真的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莫安的球技真不是吹的,那娴熟的步伐,完美的上篮动作,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一点也不像是很多年没有打过篮球的样子,更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的身手。场下女生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颇有《灌篮高手》中流川枫拉拉队的感觉,而大多数的呼喊声自然是献给莫安的。辛夷看着在场上奔跑的大汗淋漓的莫安,会心地笑了。眼前的这个莫安,一点也不像当初他们刚见面时那个冷漠的人了,而是一个充满了激情与活力的男人。辛夷多希望时间就只停留在那一刻,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看到莫安的笑脸,也可以不必去面对那些她并不想面对的事情。

然而时间是最无情的,很快中午便到了,辛夷带着那帮同学去吃饭。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星宇兴奋得说到:“小姨父,你这篮球是怎么练的,打得实在是太好了,简直帅呆了!”

“小姨父”,莫安听了不禁一愣。望着眼前这个正值花季的小伙子,莫安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冲动,那么的充满活力与幻想。莫安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伙子,喜欢这一群花季少年。这一顿饭,他们吃得十分开心,每一个人都很开心,包括莫安与辛夷。

吃完饭后,大伙都散了,辛夷悄悄的跟星宇说,让他暂时不要将她和莫安的事说出去,星宇鬼笑着答应了。

走在宁静的小路上,充满疑问的莫安忍不住地问到:“你怎么会和着一群孩子混得这么熟?”

辛夷牵起莫安的手,两人一边慢慢的散着步,一边听辛夷说到:“你不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吗?跟他们在一起很轻松,他们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大人们的尊重。而大人们呢,却总是认为他们怎么怎么的小,怎么怎么得不懂事,总是不知道真正尊重他们的想法,总是依照自己的意愿帮他们决定这、决定那。其实,他们都有自己的意愿,不是吗?”

辛夷看了看莫安——莫安听得很出神——继续说到:“说起星宇,从小我就很喜欢他,常带着他玩。不过我跟他们混得特别好还是从两年前开始。那时,星宇刚上高中,就是刚才你们打篮球的那所学校,那可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全家人都挺为他高兴的。可是有一天,我突然接到电话说星宇离家出走了!原来是家长们最头疼的问题,早恋了。就是今天我跟你介绍的那个女生。我当时很着急,马上和他的同学联系上,到处寻找。其实,我一直认为早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十五六岁的年龄也可以恋爱了,可家长们并不这么认为呀,他们觉得早恋影响学习,影响前途。后来,机缘凑巧吧,竟然让我找到他了。我没有那么多的大道理,让他回家跟父母好好的说,而我也帮上两句,他的父母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不过是勉强的,从那以后,我便和他的同学都认识了,和星宇的关系也更好了,一有什么事,他总喜欢找我帮忙。而他的学习成绩也没有下来呀!今年高考不也考得不错嘛。所以,我说学习成绩的好坏,关键还是得看他愿不愿意学,他那么聪明的脑袋,只要想学,怎会学不好。”

“我看你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星宇,应该也是为了你自己吧。”莫安冲着辛夷,笑着说到。

“是吗,说来听听,我为自己什么了?”辛夷觉得很诧异,因为莫安确实说对了。

“其一是为了你的爱情理想,你虽然口口声声的说你不相信爱情,然而你不过是不相信是世俗中的那些为了婚姻、名利的爱情,你甚至不相信这世间有爱情,因为你想要的爱情太完美了。你支持他们的爱情,是因为学生时代的爱情才是纯洁的,才符合了你的爱情理想。”说完,他回过头来,看了看辛夷。辛夷此刻心里很复杂,又是惊喜——惊喜这世间竟真有这般知己,又是诧异——诧异他竟然能这般的了解自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看得这般透彻,她有些不知所措。莫安看着辛夷这样,知道自己说对了,微微的笑了笑,接着说到:“其二则是因为你天生叛逆。别看你表面上一幅很乖的样子,从小也是家里面称到的乖孩子,但你骨子你有一股叛逆,一股十分强烈的叛逆,它时常折磨着你的心,让你总是生活在矛盾之中,当大家都认为早恋不好时,你就偏要支持。我说得对吗?”

从来没有人这样了解过辛夷,包括她最最亲爱的母亲和最最要好的朋友,没有,一个也没有。她从小就是孤独的,她也习惯于这样的孤独了。她会一个人躲在房里,为看一个电视,一本小说而哭泣,甚至于只是静静的坐着时她也会哭,然而在人前,她是没有眼泪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人,她都不会让自己掉一滴眼泪,甚至于最爱她的外公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当着人面哭一声。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多少个宁静的夜晚,她一个人是如何在被窝里哭泣着睡着的。她一直掩饰着自己脆弱而坚强的心,很久很久了……而今天,辛夷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一颗尘封的心被人轻轻的拾起,擦去上面的灰尘——那是一颗多么鲜红的心呀——轻轻的抚摸着。

辛夷看着莫安的眼睛——那是一颗多么清澈的眼睛呀,不禁说到:“你怎么会知道?”

“感觉。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总觉得我对你好熟悉。就连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在很久以前,我就已听过这个名字很多遍了。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缘分呀?”莫安说着,眼神中是无限的深情与迷惑。

辛夷听着也觉得十分的奇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也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了,就像人们对于无法接受的失败而归结于命不好一样。辛夷终究也只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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