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男孩,才晕迷过去,又被这般不温柔的掐醒了。
而便在此时,马受惊的声音顿时响起,梁小丫回过头,车夫的鞭子正好朝着梁小丫迎面而来,梁小丫连忙抱着男孩翻滚倒地,狼狈躲过。
梁小丫是见惯了这个世道人命的卑贱的,她看着车夫那充满着怒气的脸,脸上反而是微微的带了一丝儿的笑容。她开口道:“这路宽阔的很,马既然受了惊吓,你该先安定下马儿,而不是疯狂赶路,任畜生伤人。”
车夫听了此话,一时间惊怒,惊愕,惊怕眼神复杂,他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狠狠地瞪着梁小丫。良久,马车里传来一个柔软的嗓音:“阿从。”
这语调并无刻意,但就是柔。彷佛是将字句幽雅地吟喃出,而不只是传诉表达。而其中还含着梁小丫所熟悉的一丝丝的风轻云淡。
极之悦耳,极之醉人。
梁小丫只觉得差点酥了,本以为这红漆车轮,车身带金,上有皇族标帜的双头马车上的不是个肥硕的臃肿男子,便是那纨绔子弟,怎知却是个有如此悦耳之声的男子。
那个车夫急急忙忙转过头凑上前,然后撩起帘子,梁小丫斜眼看去,只见一身青色锦衣,腰间束了条镶玉带子的男子,悠闲地倚坐在披着虎皮毯的华椅上。
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少了刑之章的那一丝的梦幻,多了阿布的那抹魅惑,却不似阿布那般阴柔。如同黑夜一般深沉的眼,嘴角微微扬起,他噙着笑意,凤眸扫了一眼梁小丫道,“姑娘说的是,是不该让这畜生伤人命,阿从当如何谢罪?”
那车夫也不多话,抽出佩刀,“噗”的一声就割下了马儿的头,扑的漫天的血花喷洒,马儿翻腾倒地,那车夫以自身代马,生生扛着那马车,面无表情地道:“主子,待回府邸,阿从自是断了手臂,以此谢罪。”
梁小丫顿时傻了。
怎么会这样呢?
她惊愕抬头,却见那男子双手环胸,以一副慵懒姿态依靠在马车上,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了,那疏离感却是有了些许的飘散,他虽是依旧高高在上,黑瞳扫着梁小丫的眼瞳却是带了笑意,他温和的嗓音问道:“姑娘可是满意?”
梁小丫愣愣的,呆呆的点头。
“在下有事,便先走了。”男子淡淡的道,“阿从,回府。”
阿从立即抬起马车,脚步不停的往前跑。望着那马车消失无踪,梁小丫这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眼前那倒在地上死去的马,连忙爬起。
只是这时候才猛然想起了蔣伢那张妖男脸,这夜色如此迷人,那人可不就是那妖男嘛。他竟然已经不认识她了,心微微泛酸,有股难以言喻的忧,她呸呸的吐出两口口水,这不就是她乐意见到的吗?赶忙如此的忧伤。
“该死,怎么会这样呢?”梁小丫回过头看了看自己经营了一月的布铺,再看看一地的血液,这才微叹气,看来她是与这古代相冲。她搀扶起地上的男孩,带着他回了屋子。
这男孩生生被梁小丫折腾了一个夜晚,才得以光荣的昏迷过去,天也已经亮起,梁小丫这才请了大夫。又忙着去煮早饭,端来粥的时候,大夫已经看好了,给了几副药,药膏,便拿去了梁小丫十几日的赚的钱。梁小丫有些肉痛的请了大夫出去,这才进了房间。只见那小孩已经醒了,正对着她睁着一双大眼,那双眼内是复杂难懂的眼神。
这小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的眼神,梁小丫轻轻坐到床沿,男孩的背脊一僵,梁小丫伸出手,将男孩有点抗拒的身体扶了起来,然后又重新端起了粥,温声问道:“饿了吗?”
男孩依旧是睁着大眼,并没有回答。梁小丫并未理会,而是用勺子舀起,吹凉了,送到男孩的嘴边。
“吃吧。”她轻声地道。
男孩依言张开了嘴巴,任由梁小丫喂着。只是那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竟无声的留下了眼泪,泪水咸咸涩涩的。他已经很久未曾流下。梁小丫心里一阵纠疼,痛惜的轻抚他的头,“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而她心里的纠疼却是又一阵的滚来,那双白皙的双顿时握紧,梁小丫连忙吩咐道:“你好好休息下,我先出去下。”
可是男孩的手紧紧抓着的她袖子,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声音哽咽沙哑:“你生病了吗?”
闻言,那纠疼感突然间消散,梁小丫也已生了一身的冷汗,她摇头道:“没有,只是一夜未睡,有些累了。”说着她就和衣躺在了床上,避开小男孩身上的伤,将他圈在怀中。很快的便睡着了。男孩看着她那熟睡的脸庞,手微微颤抖的伸出,触摸到她那光洁的脸颊,低声道:“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当梁小丫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眼前两只大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见她醒了,男孩马上就闭了眼,脸上泛红。梁小丫心里一阵好笑,却见那男孩睁开双眼看着她道:“你,好了吗?”
他似乎甚少说话,字句间断断续续,声音也极是沙哑。
梁小丫将手臂手紧了一点,将男孩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摸着他的头道:“叫姐姐。”
姐?男孩狐疑地看着梁小丫,她似乎并不比他大多少?
梁小丫猛地弹了他一个额头:小样,小瞧了她。她扬起笑容道:“我这是天生丽质,实际上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真的吗?”男孩闷闷的声音从肩上传来,她应该是和十五岁左右的,他挑着眉头微微低下头。
“真,比珍珠还真。”梁小丫挑高了音回答,一边吻了男孩的脸颊道,“早安吻,弟弟叫啥呢?”
“楚岩。”离忧脸颊涨红,如同涂抹了胭脂,他看着翻腾起身的梁小丫,亦是挣扎着要起床,却被按到了床上。梁小丫一脸语重心长的看着他,吩咐道:“大夫说你得五日才能起身,不然的话伤口会破裂的,到时候我又得破费了。”
说到破费,梁小丫一脸的心痛。
看着她一脸的心痛,和咬字特重的破费,离忧一脸的抽搐。
而这之后离忧更是将这个爱钱如命和懒得要命的姐姐了解了个透底。
这样又十日过去,梁小丫才发现银子不够了,这又不得不开了铺子。看来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大夫都是顶赚钱的活儿,哎,真是病不起啊。
“离忧,这铺子开了,你得帮忙。”梁小丫坐在一边,一脸坦然的由着刚刚伤好的楚岩去端来饭菜,拿起筷子夹起排骨边吃边道。
离忧便是那日梁小丫救了的男孩,他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梁小丫这丫是个大懒虫,又是个迷糊蛋,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这乱世里独自一人活到现在的。他看着她扬起的幸福笑容,心里也是一热,开口道:“姐,你不怕我赶跑客人的话便行了。”
梁小丫听闻便松下筷子,凑上脸细细观看楚岩,手指描绘着他的你疤痕,淡淡的体香由她的身上散出,飘散在他的身上。离忧脸上微微泛红,连忙低下了头。
“怎么会?我弟这般的俊秀,怎么可能吓坏客人?”梁小丫挽起袖子,露齿一笑,“待会儿姐帮你画画妆,这城里的姑娘儿准蜂拥而来。”
化妆,楚岩是知道的,他刚醒的时候,梁小丫便是在他的脸上涂涂画画,硬是把他化成了一个女子,想到此他连忙摇头。
“哎呦。”梁小丫一叫,扑腾倒地。离忧无奈的低头看着在地上翻腾的梁小丫。她又来此招了第一次的时候他可是被她吓得半死,结果却是她的恶作剧,此后的几日也经常如此。
“姐,我不要同女子般妆扮。”他认真的看着梁小丫道,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地上翻滚着的梁小丫脸上流出冷汗,她爷爷的,这是第几次受这种折磨了,只要一受到这样的折磨她就会想到蒋伢那个混帐家伙。这次那蚀心的疼痛更是来势汹汹,梁小丫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便会忍不住的,对于这个捡来的弟弟,她是不忍心看见他为自己担心的,她冲他勉强的一笑:“好弟弟,你如今聪明多了,不再被姐骗了,姐不勉强你了,这就走了。”
梁小丫是真的觉得寒冷,心脏也紧跟着一疼一疼的,这几天这寒症发作的越来越快了,她咬住牙齿忍受着,不让离忧看出异向来。只是身体却是抖动得很,而且这样快的便放弃实在和平日里的她很是不一样,难免让离忧担忧起来,他弯下腰一把抱住梁小丫的身子,恐惧的叫道:“姐,你怎么了?”
伸手欲把住脉,却是被梁小丫不动声色的移开。梁小丫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嬉笑着:“离忧,姐难受得很,你便从了姐吧!”
她额头上冷汗直冒,脸色也瞬间苍白,是怎么也无法掩饰住的。楚岩深深地看着她,猛地怀抱住了她,沙哑的声音里满满的皆是担忧:“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梁小丫摇了摇头,小声地道,“再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楚岩甚是担心,连忙抱住梁小丫,试图将她带去看大夫。然而梁小丫却是挣脱了他,平时嬉笑的脸变得十分严肃,她看着他,很是认真的说道:“你若是带我去看大夫,那你也不用再跟在我的身边了。”说完她踉跄着离开,并嘱咐他不要跟着她。
不跟着,那怎么可能。楚岩悄悄跟上。
梁小丫才一踏出房屋,便看到了蔣伢那妖男,那妖男一袭白衣,依靠在树上微笑着看着她,浑身散发着一股邪佞的气息。这样的蔣伢,完全没了刑之章的影子了,她看着他,踏出的腿又想伸回去了,后面想着自己为嘛要退,该离开的人是他才对,这是她的屋子。
蔣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脸上带笑的看着她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来,那满是冷汗的脸上正强自装着淡然的笑容,看得他甚是心痛。他招了招手:“过来。”
像是在唤着小狗似的。梁小丫转头,嘴角抽搐,反身朝着出来的方向回去,她不是小狗。
“过来。”蔣伢凤眼微微眯起,声音里带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梁小丫身体一抖,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忍。她连忙满面讨好的笑容,不过心底的怒火自然是瞒不了在阴谋中生存了这许多年的蔣伢,小丫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了,这么久了她怎么还不消气。
“王爷大驾光临,是想定做几套衣服吗?”实在想不出啥话题,梁小丫随便问道。
蔣伢微微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梁小丫,意味深长地道:“今日回城,方知道姑娘擅于制衣,特来此一行。”
这话不就就是要定做衣服吗?梁小丫暗暗咬牙,丫的,她身体难受,可没空陪他瞎话瞎谈。她努力抑制住怒气,一字一字低声道:“那王爷是要看衣服?”
“不是。”蔣伢接着摇头,见梁小丫眼里已经是无法掩饰的怒气,赶忙接着道,“我是要姑娘为我做一世的衣服,给我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