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命令窝阔台为前线指挥,终于攻下玉龙杰赤城。不可一世的花剌子模被消灭了,钦察骑兵和斡罗思诸公国也一败涂地,古印度河、伏尔加河一带成为激烈争夺的战场。花剌子模的王子札兰丁率领残部进行抵抗,在八鲁弯之战中一举消灭了近3万蒙古兵。但花剌子模大势己去,札兰丁被成吉思汗围困在申河边上,最后突围逃往印度。
成吉思汗在回军路上接见长春真人丘处机。
在撒马耳干,道教全真派首领长春真人丘处机为西征的成吉思汗送去的一股清风。丘处机是道教全真派的掌门人,成吉思汗再次见到丘处机如同朋友一般。
丘处机与成吉思汗的相会不要外人知道,在成吉思汗大帐外,丘处机的十八个弟子和纳牙阿率领的怯薛把守着,不让外人亲近,至于他们两个人谈的什么,是没有人知道的。丘处机清楚地告诉成吉思汗,人是不能长生不老的,只能养生。还告诉他一条治国之道,劝他要清静无为,不要滥杀无辜。
“你要把这一条当作遗命写在法典里。”丘处机说这话时有些的语气有些生硬,“大汗,上一次见你,咱们说好的,你不再屠城的。”
“有时候是手下人所为,没有办法。”成吉思汗面难窘色,他想,幸亏没有外人看见,如果是守着部下,这个道人这样说,真是有点下不了台的。
“看来,你的部下是有些难管了。”
“是的,他们跟随我南征北战,都是战功赫赫。”
“如此说来,大汗,你的令有时候也不灵吗?”
“军令如山,你没有听说过吗?”
“知道就好。”
“长春真人,多谢你的直截了当和直言不讳,我会记住你的一些话的。”成吉思汗作出一副虔诚的样子。
“我是有些不相信你了。”
“怎么,丘神仙还有什么顾虑吗?”
“有。”
“如果在你之后,或者说是你的命令不能执行的时候,我真的担心我的弟子们的人身安全。”
“我马上下令,凡天下长春教徒,一律不得杀之。”
“这个令,是可以下的。不过,我来见你,也不是光为我长春教徒们请命,是为天下苍生,为天下所有百姓来和你说道说道的。”
“我记下了。”
“大汗,天下之大,你征伐到何时是个尽头,还是回军吧。”
“回哪?”
“回你老家。”
“不儿罕山?”
“我曾在那个山里呆了九天。”
“我知道你一些事情的。”
“怯绿涟河,多美。”
“是的。天下之大,你想到的还是你的故乡。”
“就算你得了天下,晚上睡觉不过七尺。”
“天下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何必要那么多事呢。”
“神仙,这是什么意思?”
“不懂?”
“以后,你会明白的。”
“是的,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有四个大耳朵的女人,你是不让我近女色吗?”
“要清静无为。”
“我又不是道人,何必要清静无为。丘神仙,我打下这么地盘,干什么?”
“这要问你自己。”
“问我?”
“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没有意思?”
“嗯,你说没有意思了。”
“丘神仙,你在暗示我,我有些懂了。”
“能懂就好。”
“我是说有点懂。”
“有一点也就不错了。”
“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我现在真是要下决心撤军了。”
“这样更好。”
“更好?”
“我撤军以后,要把停止杀伐当作一条遗命。”
“这样最好。”
“你相信我?”
“是你自己要相信自己。”
“我做得到的。”
“那样,我就不用见第三面了。”
“撒马耳干不错的,你可以在此多呆几日。”
“我要回东土了。”
“真的要走?”
“嗯。”丘处机盘腿升到帐外的马上,“我走了,记住你说的话。”
“我会的。”成吉思汗亲眼见一个人兀地平空升起,他愣愣地呆在帐中好长时间,出帐时,丘处机和他的十八个弟子已经没有了踪影。
“父汗,你和那个老头在大帐里呆了几天,都说了些什么。”窝阔台很想知道丘处机是怎么对他的父亲成吉思汗醍醐灌顶的。
“窝阔台,这个人真的是个神仙。”成吉思汗神情迷茫地望着远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居然还会飞。”
“他飞了吗?”窝阔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父汗,我看着他带着弟子骑马走的。”
“嗯。”成吉思汗叹息一声,“走了。这一生不会再见到他了。以后,你接任大汗后,记住要对他们长春教派的弟子好,不要杀他们,要重用他们。还要,咱们现在回师。”
“回师?”窝阔台看一眼成吉思汗说,“还要进攻西夏国吗?”
“是的,要把西夏灭掉。”成吉思汗的目光里又露出了杀气,“灭西夏和灭宋,入主中原一统天下,这个志向是不能变的。”
“是的,父亲。”窝阔台暗笑一下,心想,丘处机你叨叨唠唠几天几夜,父亲征伐天下的雄心一点也没有减呀。
西征大军开始回撤,到六盘山时,成吉思汗命大军安营休息。
秋高气爽,天气宜人。西夏国内得知成吉思汗就要围攻他们的消息后,城内人心惶惶。成吉思汗大军就要打过来了,兴庆府里乱作一团。
皇帝李睍把中书省、枢密院、三司、御史台、开封府、翊卫司、官计司、受纳司、农田司、群牧司、飞龙院、磨勘司、文思院、蕃学、汉学所有官员召集到宫中议事,问是打还是不打。
“我们有五十万大军,足可以抵抗成吉思汗。”夏东坚持全民皆兵抵抗蒙古大军,但一排排官员个个面面相觑无人附和。
“诸位大臣的意见呢?”李睍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大臣说,“你们是什么意思,总要表个态吧。难道说真的要向成吉思汗投降吗?”
“是。”众臣异口同声。
“还想象以前那样献个公主求和吗?”
“是。”众臣又一次异口同声。
夏东气愤地拂袖而去。
回到住处,见武子君正独自喝着酒,夏东走过去拿起酒壶一阵猛饮,喝干壶中酒的时候,两滴泪水也叭嗒一声砸向尘埃。
“养那些臣子干什么?”夏东一声叹息,跌坐在武子君身旁。西夏的军事制度是在党项的部落兵制的基础上吸取宋制而发展起来的。枢密院是西夏最高的军事统御机构,下设诸司。
夏东觉得有些神思恍惚,她不明白大敌当前,为何朝中竟无一人敢挂帅迎敌。和武子君喝酒时她有一种发泄的心理,觉得只是想尽快让自己醉去,那样,自己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她知道在襄宗神宗的腐败下,夏国已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尽管献宗李德旺是治国之才,仍然挽不回西夏政权覆灭命运。当年,李德旺曾打算趁成吉思汗西征之际抗击蒙古。不料机密泄露,被蒙古人打得措手不及,只有向蒙古投降,送人质求和才得免灭国。李德旺病死,他的侄子李睍被推为皇帝,没有想到此子胸无帝王之志,眼看着成吉思汗大军将至,不思迎战,却想着献城投降。夏东在半醉半醒间倚在武子君的怀里,她很想消沉下去。
但武子君对夏东的投怀送抱并没有什么表示,他推搡一下夏东,见她只是娇憨地笑了笑,并没有言语,便抱起她走向床铺,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即将国破家亡,真的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独眼起身想走的时候,夏东扯住了他的衣袖。
“是的,但擒贼要擒王,你还是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的。”武子君用一只眼瞪着夏东说,“如果你现在还是清醒的,不如就起来咱们一块去把成吉思汗的人头取下。”
“现在就去?”夏东睁开眼,用迷离的眼神望着武子君,“上一次已被耶律楚材识破了计谋,只怕难以再接近成吉思汗了。”
“除非你不愿意,如果你有信心,什么事情都做得到的。”武子君拉一把夏东,见夏东并没有起来的意思,便叹息一声,“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也有是练武之人,就不想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吗?象你这样意志消沉,只能等死了。”
“我是不怕死的。”
“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真的是觉得活着没劲,朝中那么多男人,吃奉碌,拿国家的钱财,现在,国难当头,却没有一个站出来。”
“你不也是一样的躺在这里象个癞皮狗。”武子君说着起身欲走。
“现在就去蒙古大营,看一看成吉思汗那边有什么动向。”
“我和你一块。”
“这还差不多。”武子君和夏东来到蒙古军营外,远远地看到军营中兵士络绎不绝,营门外只两名官兵把守,并无异状。
“那何兵营怎么如此平静?”夏东双眉紧蹙道,“怕只怕成吉思汗大营已成龙潭虎穴了。待会儿大打起来须跟在我左右,不可散开。”
“是,不管前面有什么凶险,总得闯过去的。”
夏东和武子君刚近兵营门,陡闻一阵大笑,大批官兵纷涌而出,托雷率兵将二人团团围住,足有四五千之众。两人早料到有此情景,倒也不惊,抽出长剑,杀向官兵丛中。一时间,喊杀声震彻了天地,兵营门口变作了一块血腥屠场。夏东和武子君两人肩并着肩,两把剑象昏暗的空中划过天际的闪电,要劈开那遮天的乌云。血在前面不停地洒,惨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