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乡村,真是太美了,特别是夜里的幽静。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刘晓涵朝晓华的墓地走去的时候,她不知道一直对她耿耿在心的尉辉正朝她的住处走去。
刘晓涵住在晓华的家里,她到墟城师专办理好休学手续之后,就一直住在晓华的住处。晓华的家人一直沉在伤女的悲痛之中,刘晓涵在上学的时候就常到晓华家里去玩,她的家人也一直把刘晓涵视为己出。尉辉知道刘晓涵这个住处以后,便竞直朝那里走去。城市里五光十色的霓虹,把漆黑的夜晚,点缀得光彩夺目,让人看后眼花缭乱,街道上汽车行人依旧来来往往,一刻也不停下。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在黑色夜空的衬托下更闪亮了,象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万物,又象镶在黑天鹅绒上的水晶钻石,撒在光洁的玉盘中。尉辉已经写好了要给刘晓涵说的话:“亲情说,我的爱是无限期的,友情说,我的爱是经过时间过滤的,爱情说,我的爱是自私的.呜呼我郁闷,情人的泪一滴就醉,多情的心一揉就碎,爱也累恨也累,恩恩怨怨是非,爱过了恨过了,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没有必要去追寻去挽留,也许那只是在错位的季节,错位的地点,发生的一起错位的爱情事故。你走了远了模糊了朦胧了,我哭了倦了无奈了放弃了,这样,在离别的日子里,还会彼此怀念。为我们有缘,所以相遇了。
生命本是一场漂泊的漫旅,遇见了谁都是一个美丽的意外。晓涵,我一直都不相信我们没有缘。你是可以试一试的。一块地如果不适合种麦子,就试试种豆子,如果豆子也长不好的话,就试试种瓜果,如果瓜果也不济的话,即使撒上一些乔麦种子也一定能够开花,因为一块地总有一粒适合自己的种子,也终会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收成。心,被一波一波的疼痛包围,而泪水就这么不经意的流了下来。天冷不冷,心寒才是冷。浮浮沉沉。人情冷暖,人生未到入土時一切靠自己,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不知道在多年后,还会不会在月亮升起时,想你,不知道那时再想起你时,会不会心痛。我曾经对着风对着月,对着自己的心,说过,已经忘记你,我曾经在夜里,在梦里,对着自己说过,已经忘记,可是,仍然有午夜梦回的泪,仍然会在阳光灿烂时,突然间想到你,仍然会在无望的等待与守候中,泪流了满面,仍然会在故做的平静中,痛彻肺腑。如果爱时,能全身心的投入爱一次,如果不再爱时,就完全的放弃,如果在爱走远时,就义无反顾的离去,那有多好。可是,为什么在远去的路上,要时时的回头,为什么在爱结束时,却还要时时回忆,为什么会有爱来过,为什么爱会走远。我说过的,我爱你直至永远。”
尉辉带着浓浓的酒意朝刘晓涵的住处走去,他不知道刘晓涵已经走出了这座城市。
月亮升起来了,小草树和花朵并没睡觉,它们伸展着身体,随着一阵阵暖风跳着舞,要是蹲下身去,会听到它们低声絮语。草丛中,潺潺的流水伴着青蛙和蛐蛐儿的合唱,构成了夏夜独特的交响曲。一切都是这么和谐。刘晓涵放眼望去,远处村落里的灯火为背景,层见叠出,构成一片高低井然错落有致曲直相映远近互衬的灯的海洋。墟城外的护城河浪卷金花,满天繁星似人间灯火,遍地华灯若天河群星,上下浑然一体,五彩交相辉映,俯仰顾盼,情境各异。如梦如幻,如诗如歌,堪足撩人耳目,动人心旌。夜的浓黑的翅膀温柔地覆盖着大地,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河水在哗啦哗啦地流着。这条宽阔地河流蜿蜒流过墟城向东疾驶而去,河水掀起层层白色的浪花,忧郁地拍打着河岸。河流已经沉浸在浓重的夜色中,它那丰满而袒露的胸怀正在均匀地呼吸着,好象在消除白昼的疲劳。刘晓涵朝河的尽头望去,看到的是一座黑黝黝的山。
晓华就葬在那座山上。
在那座峰峦后面,弯弯的月牙正从那升起,它在暗蓝色的天空中缓缓移动,冉冉升到了中天,繁星在静静地闪烁。刘晓涵心里一片纯净,她已经能感觉到了晓华的存在,她们是息相通的朋友,是朋友,爱过,就不管爱多久,关切是问,有时候关切是不问。倘或一无消息,如沉船静静的海面,其实也是静静的记得。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失望。两个人的友情早已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她们能相互感应到对方所要说的话和所要做的事。天不老情难绝,过去的已成为历史,而未来还是未知。她觉得自己不必为昨日而哀叹,也不必为明天而担忧,她要两个人都活在今天。人生无定,心灵有定,生命里最不舍的那一页是朋友的情,现在,她就要让自己失去的朋友之情前缘再续,刘晓涵这样想着的时候激动得两腿都有些瑟瑟抖动了。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的夜空,也装饰了大地。夜空象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身旁河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田野村庄树木,在幽静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她眼前的山,隐隐约约,象云,又如海上的岛屿,仿佛为了召唤夜航的船只,不时地闪亮起一点两点嫣红的火光。刘晓涵有着果决的判断力和坚定的自信心,她已经感觉到了缤纷的花朵,紫色的雨,正随着风舞动着,那正是她想象的一个梦想,让失去的朋友现回来,就要见到晓华了,她激动得眼里有些潮湿。她知道她的梦里的华朵都有一双紫色的翅膀,飞向紫色的天空,飞向花丛精灵里。她害怕泪会坠落下砸碎了她的梦幻。她不想把故去的朋友归来当作游戏一场,随缘而起,随缘而散,有梦就要让它成真。她不想再一次失去和晓华相处的缘份,美妙于瞬间来去,有惊喜也有遗憾,现在,她要一步步把自己失去的那份真情找回来。
一轮杏黄色的满月,悄悄从山嘴处爬出来,把倒影投入河水中。眼前就是晓华的墓地了,刘晓涵告诉自己保持镇定沉着,她相信两个人的友情,也一直自比两个人是空谷中的幽兰,情比高山流水,蓝天白云,泉水叮咚,与树相依,与蝶为伴。现在,花开花落归尘土,有些人注定要将灵魂放住逐到天边,有些人,则要将心守候在另一个人的灵魂上。刘晓涵坚信着和晓华的友情,也相信着晓华一定会归到自己身边。
月亮渐渐升高,她身着白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她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留下温和的笑容。
王社追赶上尉辉的时候,尉辉已经快到刘晓涵的住处了。
“说好了的,今晚墟城师专山桃文学社的几个领导人和你见见面的,你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王社气喘吁吁的说,“让我好一阵子追赶,快,咱们回去吧。”
“领导人?哪儿来的领导人?”尉辉哈哈笑到,“我看你们文学社那几个人也就是拌倒在冬瓜地里,人家不乖乖,你们自己人乖乖。孤芳自赏自命清高唯我独尊有啥意思哩。我现在有要事办,别拦我呀,要不然,我给你急。”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怎么不可以这样?”尉辉撩开王社拦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尉辉走进晓华家的那个小巷子的时候,回头一看,发现王社正尾随自己的身后。
“我知道你是要来这里的。”王社笑了笑说,“黑子说了,你一定是来这里。黑子说,你们已经见过刘晓涵了。可能你还不知道,这个刘晓涵,是有了男朋友的,而且,她的男朋友还是我的挚友。”
“是又怎么样?”尉辉嘿嘿笑到,“我说过的,就是今晚她把我拒之门外,我还是下了决心要再见她一次的。要不然,我以后干什么都不会安心的。你等着我,只准在巷口处等着我,不要再跟着我朝里走了。要不然,我真和你急了。”
“看来,你是不见黄娥不死心的。”王社嘿嘿笑了笑,“去吧,我等着你吃一碗闭门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