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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是宿舍里最后一个回到学校的,其余那七个牲口早已经来了,不过不在宿舍,他们去了网吧。他们在家里的时候就相约好了,要一起打传奇,攻城略地,大学里,我已经渐渐地把传奇给淡忘了,传奇在我的生命里,昙花一现,根本没有让我表现出任何留恋和不舍,不经意间就忘记了,今年,是大三上学期,学习任务比上学期更加重,因为明年就该毕业了,从此,便要走向工作岗位,开始一个社会人的生活。

我憧憬那样的生活,因为可以自食其力,不用再像寄生虫一样地依附着父母,我都很惊讶,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想法,从上初中开始,我的思想观念就在一点一点改变着,到大学的时候,改变得尤为巨大,我脑海里再次响起凤儿在候车室跟我说的那句话“海子还野着,可是你已经收心了,你成了那个背叛者。”

这句话是对我改变最好的诠释,没错,我收心了,不野了,知道了自己将来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该怎么去做,而不是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也不是浑浑噩噩,毫无生机地过日子。

把行李安放好之后,我冲个凉,躺在床上,二十几个小时的硬座让我觉得很疲惫,因为暑期返校的学生太多,我没有买到卧铺,我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着电话簿,这是我的习惯,一个人的时候,要么看书,要么就翻电话簿,看见谁的电话,觉得应该联系一下,就会打电话过去,然后,我就这么一个一个地翻着,直到最后,那两个字映入眼帘---凤儿!

我合上手机,其实我很想给她打电话过去,跟她说,我到了。可是,我没有那样做,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潜意识里,我能感觉到,我不给她打电话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海子的因素,我从来没有想过将来我和海子彻底地站到对立面上,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化解海子在心底里对我的对立,我觉着这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但我清楚,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我和凤儿得保持一段距离,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滴滴答···滴滴答···”手机响了,短信的声音,翻开盖子,凤儿的名字再次跳入眼帘,点击阅读,就几个字:“我到了,你呢?”我苦笑一下,然后又合上盖子,闭着眼睛,脑袋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本不想回信息的,但却又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唤着我一样,于是,我给她回复了短信。

“我也到了。”简单的四个字,加一个句号。我再次合上手机。

“滴滴答···”又响起来,凤儿的信息再次过来。

“哦~”就一个字。

“嗯~~”我莫名其妙地也回了一个字,我有点抓狂,我不知道这是在QQ聊天上养成的习惯,还是我真的就只想回这么一个字,不管是哪种原因,我回复了,就这个字,很单调,但却包含着我满心的哀愁和难为。

“小时候你说你要娶我!”凤儿的短信又过来。

我的瞳孔放大,心跳加快了,旧事重提,我没法平静,我不知道凤儿怎么想的,但我现在想起了台剧和韩剧里面那狗血的情节,三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这个男生深爱着那个女生,但那个女生却又深爱着另一个男生。

此时,我觉得,我、海子、凤儿三人,成了韩剧和台剧的翻版。

“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我回答道,我只能这么回答,我不可能说:“好吧,我现在兑现我的承诺,毕业之后我就娶你!”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光是海子的原因,从情感方面来讲,我更多的,还是把凤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亲妹妹一般,在我的爱情观里,两人相爱,诱惑是前提,两人必须有吸引对方的地方,越是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越是想要去了解,这就是诱惑,诱惑自己去了解,我和凤儿,太了解对方了,以至于让我没有那种再去了解她的冲动,而且我也不知道还该去了解她什么?

生活习惯吗?我和她一个大院住了十八年,她几点睡觉几点起床我都知道,冬天盖多少被子,夏天喜欢穿印着白雪公主的睡衣,看电视的时候喜欢盘着腿坐在床上,吃饭吃到高兴的时候喜欢吧唧嘴,甚至她的屁股上还留着一个牙齿的印记,当然,这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因为那个印记,是在小时候我们一次比赛谁爬得快,而我落后了,情急之下我咬的,我下口非常狠,凤儿的皮肤很嫩,于是,就留下了那块印记。

我实在想不出凤儿还有什么是我不了解的,可能,我不了解的,就是姑娘家的内心世界,女生的内心世界,男生基本上是猜不到的,但那不是我想要去了解的。

“可是你说了!”凤儿的信息又过来了。

“可是我还说了,童言无忌。”我回过去。

“你混蛋!”凤儿可能是生气了,回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该回什么,难道回:是的,我是个大混蛋。但我没有,因为我觉得我这么做是有自己原因的,己所不欲的事情,强求不来。

“好吧,我给你时间。”良久,我都没回信息,凤儿再次发了这句话过来,看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我叹口气,“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我神神道道地念着,太累了,进入梦乡。

大三的生活很单调,每天都是上课、下课、吃饭、看书、睡觉。就这样,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过着日子,现在还不到找工作的时候,得等到明年,大家才会因为找工作而忙碌,对于那些混吃等死的同学来说,这学期无疑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后的欢乐时光,因为毕业之后,他们的父母会中断对他们的资金供给,让他们自食其力,他们的日子会过得很拮据,而不是现在这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在忙着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找个女朋友,然后带出去开个房,夺走女孩子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他们觉得,这样,才会给自己的大学生涯划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否则,那个句号永远都开着一个口子,不能闭合,不完整。

我却在大三的时候发现了我的一个对于我将来的职业致命缺点,也正是因为这个缺点,将我的建筑生涯扼杀在了襁褓中,一次学校组织的去工地实习中,当我攀爬上十六层楼高的脚手架往下看时,我发现眼前的景物大幅度缩小,一切变得遥不可及,甚至开始出现了很严重的眩晕,亏得带队老师眼疾手快,把我扶住,才没出什么大岔子,最后,医生得出了结论,我有先天性的恐高症,比较严重。

我以前从来没发现我有恐高症,因为我从来没有站在如此高的地方看脚下,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也不知道究竟从高空看地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从事建筑行业,特别是我们这种才从学校出来的建筑人员,每天攀爬高高的脚手架,是必修的课程。

当我从学校医务室出来的时候,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医生的结论,是对我近三年来在学校努力刻苦学习的一种宣判,一种终结的宣判,这意味着,我不能去工地做一名工程师,我能做的,只能是在办公室做一些文案性的工作,但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大学三年,我对建筑的美,已经深深有所体会,一栋大楼,在你的指挥棒下修建起来的时候,这栋大楼才是最美的,最有灵性的,而我,却因为恐高症,从此以后,再也体会不到这般美,再也看不到这般灵性。

我很沮丧,回到宿舍,我闷着被子,不管被子外面的**们的嘻嘻哈哈,我什么都不想听,我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医生的话。“这个,想恢复,比较难。”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跟我的父母开口说这件事情,这意味着,大学三年,我的唯一收获,就是那本毕业证书以及证书上盖着的那有凹凸感的钢印。

树叶已经掉光了,只留下单薄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是的,冬天来了,候鸟早就南飞了,课程松了,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松懈,教室里,我坐在靠窗户边上的座位,我每天下课做的事情,就是在窗户玻璃上的蒸汽上,伸出手指,无聊地在那里画圈圈。

一个、两个、三个,然后看着被手指温度融化的水蒸气,在玻璃上划出一道美丽的略带弯曲的线,流淌下去。我很喜欢看这种水蒸气的自由落体。在地心引力下,失去玻璃的依靠,落了下去,也不管教室里是如何地嘈杂,不管同学们如何地打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发现,我彻底地改变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

期末考结束后,寒假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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