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勒镇·Forever酒馆
“这么说……芭芭拉就是黑天鹅城堡的‘幽灵’?”听完了Evol的讲述之后,Ice挑了挑眉问道。Evol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确定。只能说可能性非常大。传说被恋人背叛的芭芭拉杀死了恋人和恋人带回来的女人,站在尸体中间把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胸膛;另一种说法是芭芭拉被背叛她的恋人杀死,变成厉鬼索了恋人和第三者的命……按照这两种说法中的任意一个来看,这三个人都可能是‘鬼’。”
Evol搁下任务书,苦恼的挠了挠头:“只可惜没有和‘幽灵’接触过的活人让我们见见。那个艾伯特也是在黑天鹅城堡废墟失踪的,城堡都塌了这‘幽灵’还是锲而不舍的呆在那里害人。”“但是它并不想见到我们。”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Lies做出了结论。
“哦?”Lucas不解,换来的是三双白眼,Ice说道:“Lies在和我们会和之前一直在城堡里,而我们又和鬼兵在那里闹了一通,Evol直接把城堡给轰了,这个过程里你有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幽灵’?——没有,因此要么它不敢和我们打个照面,要么有其他理由,总之它不想见我们就是了。”
Lucas恍然大悟状,其他三个人暗自叹息。
“对了,Leo和Happy失踪一天多,我看你们怎么也不着急?”Lucas坐直身子,“他们两个是不是——”“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Evol懒洋洋的喝止他,“谁说他们失踪了?穆斯兰大叔早就找出他们在哪儿了。他们都是安全的,那么既然他们现在不想见我们,又何必去强拉出来?”
Ice和Lies表示默认。Lucas再一次哀叹:“统治阶级的到底是谁啊——”“别人都在的时候是你,别人不在的时候当然是老子。”Evol淡定非常,轻轻巧巧的敲了敲桌面,“红茶不错再来一杯。”
Lucas看看左右:“你是在吩咐谁呢?”“还有谁,”Evol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你。”“……”
-奈勒镇·小木屋
颇为辛苦的抱着面包拐进木屋的时候Happy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整个简单的木屋里充斥着浓醇的酒香,混合着她怀中刚出炉的烤面包香味,恍恍惚惚有家的味道。
一天多以前,她把Leo带到了这里——Forever酒馆的小仓库。小的时候,因为妈妈总是很忙很忙,一年见不到一两次,而父亲也天天忙活着酒馆里的事情,Happy对这个小仓库的记忆反而更加深刻。还不懂事的时候,她很喜欢这里的。小小的木屋,小小的藤椅,软软的大垫子,她抱着一本书一杯果汁可以坐在这里整整一天。
和Ice熟识之后Happy和她聊起这个小仓库,Ice却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总感觉Happy小时候很孤单的样子。
于是火红色的娇小少女就咧开了温暖的、大大的笑容,她蹭到Ice肩上去挂着:“现在不孤单就好啦。”
每个人都有孤单的时候。
Happy小心翼翼的合上木门,她把面包放在桌上,用白色的柔软毛巾把整个纸袋子的面包都裹起来。
孤单的时候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孤单一辈子。
她走到窗边,把帘子掀开,让日光自由的透进来。
人这一生中总会有一个契机,总会有这么几个人,不多,也许就五六个,他们会进到你的心里,让你不再感觉到丝毫的孤单。他们笑的时候你比他们还快乐,他们哭的时候你比他们还难过。他们被爱人背弃,你在他们黯然转身后会狠狠地握紧拳头,又心疼而无力的松开。他们被命运戏弄,他们绝望的想到死亡,你却收敛悲伤,为了他们变得心细如发,感觉到他们一丝一毫的痛苦,把他们的绝望,用自己的力量慢慢变成希望。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是为了他们,你甘愿走下去。
Happy走到摞在一起的酒桶后面,木桶的原木味道和酒香充斥她的鼻息。她走到有着柔软大垫子的藤椅旁边,脸色苍白的少年坐在藤椅里,他淡紫色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地面,海蓝色的长发凌乱的铺撒着。棕色的眼睛里没有不耐烦,只有像溪水一样淡淡流转的波光。“我带你去后面走走吧。这么好看的头发,不好好打理的话还不如剪下来让我编条发带。”她俏皮的眨眨眼睛,Leo的眼神迟钝的转移到了她身上。
淡紫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火红色的温暖少女。Happy抓起他的手来:“走吧!”
-Forever酒馆
“还说不担心呢——”
少女略带一丝凉薄的嗤笑声让他回了神。Evol回过头去,Ice正走到他身边,坐在草地上,她懒洋洋的用指尖梳理银灰色的长发:“嗯?口是心非。”“我没有——好吧我有。”Evol颇为无奈的身体后仰,双手在后面撑住地面,他眯着眼睛望天:“Leo回了家,再回来就‘失踪’了。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子。不过那时候陪他‘失踪’的是我这个大男人,不是小女子。”Evol自嘲的笑笑,“真好,他还有家可回。”
Ice抱着膝打量着草地外面的白色小栅栏,她看都不看Evol一眼:“没家回也有好处。至少不会像Leo一样每次一回家都要受一次折磨。”她毫无笑意的“嘿嘿”了两声,“毕竟被亲生父母撵出来的滋味不太好受。”
Evol没有再搭话。平日里他的话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不是话痨也不是语言功能障碍的冰山,但是大概是从小养成的好习惯,遇到Ice的时候他就会直接转成半花痴模式。
对着从小喜欢到大的女孩子还爱答不理的,多半脑神经有毛病——或者脑子里进了水银之类的玩意儿。
他这回的少话还是让Ice暗下里皱了皱眉头的。过了好一会,她清了清嗓子——
她的声音很好听。
Happy的声音是一颗露珠,晶莹剔透,露珠从叶子上落下,它划过树桠草叶,划过蝴蝶的翅膀,划过花蕊,划过半空,然后轻轻巧巧的落到一面静湖上。
她的声音却像柔软的丝绸,从寒风中破空而来的丝绸,柔极韧极,带着半分冬日的凉薄。
“你要是真想试试回家的感觉……下次跟我回家吧。咳咳……我是说我爸挺喜欢你的。”
她雪白的侧颊上不可抑制的红了一下,但是生性淡定的少女强行把那一丝红晕逼了下去。不过Evol看的清清楚楚,他也不可抑制的傻笑了一下:“嗯。”
“想跟我回家就乖乖的,好好想任务的事。Happy是个很有分寸的女孩子,别看她活泼就当人家没脑子,她比你能想象的要优秀很多,不管从哪一方面。有些事情……是需要她这样的女孩子才能解决好的。”末了Ice还是颇有私心的安慰了一句,Evol点了点头,拿起搁在草地一边的、收集到的黑天鹅城堡资料开始看了起来。
-黑天鹅城堡废墟
Lucas把带来的十个人安排在一旁灌木丛里,他站起来慢慢靠近着黑天鹅城堡废墟。听到身后小队里的三名「空」从腰间抽出法槌的细小声音,他的心里更放下了一些。他慢慢向前潜行着。
现在已经临近黄昏。按照Evol的分析来看,这个时段是失踪的高发期。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已经要黑了。他们在这里守了半个下午,可惜的是并没有人经过。他们原本打算的静观其变是实现不了了,幸好临行前Ice曾向Evol提到过这种情况,Evol也及时想出了解决办法。
他们不能冒险。置身事外、静观其变做不到,那么此行就必须证明另一个推论。
黑天鹅城堡的幽灵,是不是只是因为他们是身负特殊天赋的战士而不敢与他们打个照面呢?
如果此时的Lucas遇到了“幽灵”,那么可以说明这么几种可能性:
可能性一,这个“幽灵”感觉不到他们体内的天赋,当日只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幽灵”才不敢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每一个今天没有来的战士都可以在今后的任务中作为钓取“幽灵”的饵——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之前Lies一个人在城堡里呆了那么久都没有遇上“幽灵”,且不管那是不是巧合,这种可能性还是不能直接排除的;
可能性二,这个“幽灵”能感觉到他们的天赋,但是因为只有Lucas一个所以不构成威胁。
这两种可能性都可以解释为什么当日他们大闹黑天鹅城堡,这个害人的“幽灵”都没有动静。只要这个谜团找到答案,他们就可以找到“幽灵”的破绽。
Lucas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黑天鹅城堡废墟的阴影把他整个罩在黑暗里,褐色的眼睛却像盛着一捧日光一样明亮。
他已经走到了废墟下。
身后的灌木丛里传来一声极轻的火枪上膛声。Lies伏在灌木丛中,她银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废墟上方。一丝冷汗从她雪白的额角落下,划过巴掌大的娇小面庞。
银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金色的裙角。
-奈勒镇·Forever酒馆小仓库后
小木屋后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溪,Happy和Leo坐在小溪前已经整整一个下午。Leo的发梢还在滴水,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有着一头如海波般长发的少年懒洋洋的笑着,像高贵的猫:“谢谢。你刚才说的话我会记住的,下辈子不敢说,但这辈子怕是忘也忘不了了。”
红发柔软的少女却笑得像只叼着鸡仔的小狐狸:“我的荣幸。”
“看样子也不早了,我们回去?”Leo说着站了起来,他走到Happy跟前,伸出一只手来。他的身子微微弯下,手臂笔直,笑容如同最温柔的绅士,“或者——回去之前,我有幸能够邀请小姐陪我共舞一曲?”
Happy搭上他的手,笑容里有一点羞涩,又有着日光般的温暖。
她再一次轻声道:“我的荣幸。”
他们的身影在小溪旁旋舞着,从很远的地方看去,像一幅非常幸福的油画。
有非常幸福的色彩在。有黄昏,有夕阳,有火烧云,有淙淙溪水。
他突然停下舞步,嘴唇摩挲着她的发旋:“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不信。”Happy微微仰起头来,她的脸颊在夕阳下有些透明,“我们不是一见钟情,Leo。我们还需要时间。”她轻轻的侧过头吻他袖口的金色袖扣。Leo怔了怔,随后他绽开了一个柔和的微笑:“说的对,我们还需要时间。”
他们还需要时间,让这爱有更深的根基。
一见钟情之后走一生,太难。
他们还需要时间,让这爱沉淀变幻。
等待是为了和彼此走一生,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黑天鹅城堡废墟
一道石墙从地面腾起,挡在了Lucas面前。
Evol到了。
他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打量废墟顶部的“幽灵”,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你是芭芭拉?”
金色衣裙的白发少女坐在废墟顶部,她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她没有答话,只是微微撅着嘴唇颇为不满的打量着他。此时暴露在外的只有刚刚发现危险的Lucas和刚刚赶来的Evol。她乌黑的眼睛从他们身后的灌木丛扫过,没有停留。
他们之间的气氛奇怪的凝滞了。
眼前的少女说不上是幽灵还是真人,也许被冠以“幽灵”之名太久,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不真实。
“你不是。”
Evol却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他的话似乎激怒了少女,“芭芭拉”甩甩白色的柔软长发,她掩着眼帘高声歌唱起来。模糊不清的歌声如一道风——
一道柔和却足够要命的风!
Lucas立马向前一步,身后传来Evol气急败坏的低吼:“逞什么英雄!现在还不清楚她的底细,你挡不住怎么办——”“挡不住也得挡!老老实实当你的「命」!我是「刑」!”少年颀长的身形在石墙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却更加强韧,Lucas死死地站住脚步分毫不动,“把你的石墙收起来!还嫌魇能浪费的不够命太长吗!这玩意儿它就是再厉害我也决不再后退一步了!”
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强大的敌人!
Lucas从这一刻起,就坚信着这一点。
出乎意料的,Evol没有再出言讽刺,他默默地收起石墙来。
“芭芭拉”的歌声如同无形的风暴卷来,Lucas金刀举在面前,刀锋向前,他暗下里咬紧了牙关。这歌声是比任何兵器都要尖锐又坚不可摧的东西!看似阴柔至极却让金刀无法推进半步。他感觉到耳膜似乎要鼓出来了,但是一双褐色的眼睛却比什么时候都要明亮。
Evol这才恍然大悟一样笑了笑。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精灵导师任命Lucas做队长的真正原因。
他后撤一步,似是漫不经心的向后看了一眼,他把左手背到身后,食指指着正后方,指尖向下轻轻一压。
随后他向前伸直右臂,把「月盏」横举身前。
「月盏」是他的法杖的名字。蕴含强大魔力的黑水晶铸就的细长黑色法杖陪着他从一年前的大战中数次脱险,每一次遇到让他绝望的战局时,他就会忍不住看看法杖顶端,那巨大的镂空雪花状黑水晶周围的水滴状白色水晶。
很小的时候这个法杖就放在他房间里,躺在黑色的锦盒中,看上去高贵而神圣。他的母亲是人间界最出色的武器锻造师,他出生后母亲就用家族珍藏的黑水晶为他锻造了这根法杖。法杖顶端周围、那些所有人都以为是装饰用的白色水晶,却是他最喜欢的女孩子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Lucas拼命的让自己牢牢站在地面上——但这其实并不容易。“芭芭拉”的歌声毫无断绝的传来,一波强似一波的无形攻击让他口中都泛起了一股淡淡的腥甜味,这样下去别说反击,连防御都支撑不了多久!
但是他不会再让开了!
他是队长,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队员,他必须对得起胸前的队长徽章。他是「刑」,他是战场上的盾牌,他必须支撑防线,必须给他的队友留下生存和反击的空间。“芭芭拉”施加在他身上的攻击更加汹涌,他面前的景象都在这无形的要命飓风中出现了微微的扭曲——
Lucas忡怔的睁大眼睛,这“幽灵”的攻击中混杂了魇能!纯度和精度虽然很差,但是攻击性却高的莫名其妙的魇能!Lucas的神职「刑」和「影」,是六大神职中完全不具有魇能的两种!他们赖以战斗的是高强度的韧性和极其优秀的体质与异于常人的力量,如今这波攻击中混杂着作为「刑」他必须抵抗的力量和魇能,与那股力量相抗衡已经让Lucas双手酸麻,这冲来的魇能更是让他几乎五脏受损,近乎透支的身体遭受重挫,一口血就冲了上来。
但是这口血却没吐出来。
一只手扶在他的左肩上,青蓝色的流光在他肩头闪烁了一下之后,流入了他的身体。剧痛的腑脏得到了缓解,他刚想再做什么,那只扶在肩上的手却紧了紧,示意他别动。
几道影子滑过他的眼角,Lies举着火枪站在他面前,另外几名战士按照提前安排好的队形轮流控制着废墟顶部的“幽灵”。
“也怪我,居然还真有点怀疑这玩意儿是幽灵。”扶在Lucas肩上那只手的主人轻轻松松的叹了口气,“能用魇能还能被控制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幽灵呢?”“把你爪子收回去先。”Lucas看着局面被暂时控制住了,这才有气无力的指了指肩上,Evol手没动,只是站到他侧面来挑了挑眉:“嗯?”“你魇能,省着用。”Lucas也挑挑眉——其实他现在剩下的力气也只有挑挑眉了,“我是队长喔,你得听话。”
“哼。”Evol鼻孔出气,“有本事你自己把我手掰下来呀。”
Lucas泄气。
其实他执意挡在前面就是为了给后面灌木丛中的队友以部署时间,他知道Evol会明白他的意思,迅速向灌木丛中以Lies为首的队员们传达战斗信号。
他们都没有让他失望。
Lies侧过头看到Lucas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应该也恢复了行动能力,她调动魇能、汇聚在枪膛里,聚成一颗特殊的子弹,全力发出的同时她扬声道:“撤!”
那子弹乘风而去,比风更快的弹射到“芭芭拉”身边,子弹迅速爆裂,一道大网从子弹壳里飞射出来,把暴怒的“芭芭拉”困在了网内,地面上的十二个人迅速撤向奈勒镇方向。
路上有惊无险的遇到了几小队炼狱界鬼兵,都被他们迅速的料理干净了。因为十二个人目标小,这次还有Evol的大范围攻击,他们安全的撤回到了奈勒镇。
得到了几乎所有关于“幽灵”情报的他们,自然是满载而归的。
当然,到现在为止,在心里对这些情报非常清楚的可能只有Evol和Lies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