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李灵韵额头上也同‘眼睛’一样冒着冷汗。
轻雷鸣响,细雨绵绵,‘风波亭’前站着两人,两个将要杀人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杀了我,便是要死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两人已经驻足了很久,佐藤札目面对着李灵韵,也面对着李灵韵袖袍下那双极稳的手。
此时恰巧一片乌云飘到他们头顶,乌云中也恰巧有一道闪电划过,划出璀璨的闪电光。闪电光一闪就消失了。
人那?是不是也如闪电一样一闪就消失了?
人也消失了,不过是在原地消失。佐藤札目已经动了,脚掌在地上重步踏下,淌在地上的雨水飞溅而起,闪露寒芒的刀锋猛的刺了出去,刀尖直挑李灵韵的咽喉。
人,刀,这一切在李灵韵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只见他右手霍然挥出,周遭的雨水霎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聚拢在一起,形成一道雨水匹链横扫了出去,匹链击在佐藤札目刺来的刀背上,于此同时李灵韵身形一转轻飘的向旁边移了一个身位,躲开了刀芒。
这一击一回一躲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凶险万分,如若没有切身体会一定无法明悟其中的危险,高手生死过招,没有时间给你试练,每分每秒都是要命的时刻,每一招都是凝聚自己现今武学的精华,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心软,只因对敌人的仁慈会让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一击落空,佐藤札目不由的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对方能够这么轻松的就躲过,不过他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江湖小子,这一愣只是一瞬,便被他强行的克制下来,佐藤札目双眼闪过一丝狠意,怒喝一声,手腕一翻,刀借着手腕上的余力斜劈了出去,这一劈一喝之力当真不俗,雨中他整个人就像一个魔神一样。
“哼!”李灵韵冷笑,屈指轻轻一弹,身前顿时凝聚出几粒雨球,在一弹之力下,激射了出去。佐藤札目看着向自己飞射过来的雨球心底一震,这雨球速度太过快,劈落的刀顿了一下,急忙调转方向横在胸前,“当当”几声,“嗡”刀背震的翁声不停。
佐藤札目身子一转手臂向后一挥泻去刀上传来的震颤,目光冰冷,扫了一眼李灵韵,嘴角流出一丝冷笑,缓缓的说道:“我已经没兴趣跟你在玩下去了,你若果就方才那点能耐的话,那我真的要跟你说不好意思了。”
雨中的李灵韵,神色阴沉,只有他自己明白方才看似自己占尽上风,其实这只是对方虚晃罢了,一念至此,李灵韵双手齐出,连连变换,越来越多的雨水在他的身前凝聚最终化成一张大手向佐藤札目抓了过去。
大手抓来,佐藤札目面色一变,身体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扭曲,随后一掌拍在刀柄上,‘哗啦’一声,刀柄与刀霎时分离露出里面连接刀柄与刀的铁链,喝道:“去”,那一分为二的一分砍向大手另一分刀柄被他握在手中,佐藤札目握着刀柄借着铁链控制着刀一来二去,“给我散!”大手哗啦被打散,化成雨水飘落了下来。
李灵韵面色一凝,右手一拍胸口,“哇”的吐出一口血,喝道:“再给我合!”双手左右四指交叉在身前,凌空一指,血液顿时化成一条血线在刀周围急速旋转,瞬间那被击散的雨水之手又迅速凝聚,飞快的合在一起,一只带着血丝的大手再次出现在半空中。
他在吐出那口血的时候,本就苍白的脸色已与纸一般无二,他盯着佐藤札目,喝道:“你我本无仇怨,你与左轻侯也本无仇怨,为何要受人摆布!天空自是高远辽阔,你为什么偏要执迷于阴暗的角落!”
佐藤札目刀柄又是一挥,铁链另一头的刀刃卷了个刀花从雨水大手的包围下撤了下来。
他疯狂的大笑,狰狞的喝道:“摆布?天空高阔?阴暗?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们这些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天生就比别人高一等的人怎么会懂我们这些人的苦,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你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吃不饱饭被人欺凌打骂的心痛。本是人却过着狗一样的生活,只因偷吃大家族那些人倒掉的饭而给自己家人带来杀身之祸,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那些‘冠冕堂皇’的人手下,我却只能像一只老鼠一样躲在黑暗中,那些只是他们本已经扔掉的东西!”
他一抹脸上的泪水,仰天悲容,怒指苍穹大喝道:“你说,你身受尘世的香火,如何能这般不公!”
佐藤札目披头散发蹲在雨中,李灵韵一怔,佐藤札目说的这些显然让他动容,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故事生活在这有些纷杂的世界,佐藤札目以前的种种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依旧可以想象的道,那种痛苦,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隐忍着内心的痛苦,当真与割肉自食一般无二,行尸走肉的生活!
死当然也是一种解脱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李灵韵知道佐藤札目当时一定想过一死了之,可是父母的仇能就这么了之吗?答案毋庸置疑——不能!
所以佐藤札目活着,他把至亲的灵牌一直放在身边,放在书房书楼的密阁里,不断警惕自己嗜亲之仇不能忘记,这一切如梦般的想法终于在遇到一个人的时候变成了现实,这个人教自己武功,给他扬名的机会,给了他花不尽的财富,他就是上官密云也是佐藤札目的师傅,最重要的是上官密云帮助他杀了自己的仇人,恩同再造。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发誓这一生以上官密云为马是瞻。
李灵韵的手忽然紧握,瞳孔收缩,现在佐藤札目心神已乱,现在是出手的好时机,只见他右手一招,真气疯狂的从身体四周极速汇聚,忽然风起雨飘一只巨大的琥珀色由雨水凝聚的‘灵狐’出现在他身前,随着李灵韵手臂一挥之下冲向佐藤札目。
李灵韵和佐藤札目最终会‘鹿死谁手!’
风更急,狂吼一般;雨变大,瓢泼似的,风中有一丝凉意,雨水如珠帘,天色也朦胧,这正是最适合杀人的好时机。
(‘画’风一转)泥泞的山道,一辆逆着风雨疾驰的发车匹链而过,车头坐着两个带着斗笠的高瘦不一的身影。
只见其中一人转过头对另一个人埋怨道:“玉面秀才你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吧,方才没下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行动!”
玉面秀才把‘天机子’往胸前一横,冷喝道:“少给我啰嗦,赶好你的马车!小心我把你‘眼睛’彻底变成瞎子。”玉面秀才心中也在纳闷,他并不是在拖延时间,因为那样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当时他只想看看‘眼睛’呕吐的丑态,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眼睛’!一念至此玉面秀才心中对‘眼睛’越发的不爽,必杀之心也越来越强烈。
马车行驰在山道上,颠簸不定,车厢中不时传来碰碰的撞击声,显然车厢中还有人。不得不说拉车的马和赶马的‘眼睛’很卖力,没多长时间,隐约见到一座高阔的城墙出现在朦胧雨雾的尽头。
玉面秀才盯着前方的城墙,笑的眯起眼来,‘眼睛’显然也看到了,只见他咧嘴一笑,猛拍了下车厢,右手向前一挥,手中的长鞭卷了个斗大的鞭花,砸在马的屁股上,顿时皮开肉绽,马儿受痛嘶鸣数声,发足狂奔,这奔跑的速度较之方才又提起了一个档次。想来方才‘眼睛’怕一路疾驰马儿受不了,如今目的地就在前方,也就不用顾忌,他本是心肠狠毒之人,当即加大鞭子上的力度。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已经到了高阔的城墙下。
雨幕中城墙上一巨大石刻的‘机关城’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如梦似幻,玉面秀才‘眼睛’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甩出数十枚铜钱被玉面秀才抛上城墙,‘当’的数声响铜钱已经稳稳的落定。
玉面秀才已经跟机关城自己的探子打好招呼,以铜钱为信号。
这个办法很妙,无论谁也不会闲的胡乱丢铜钱,是以比较容易辨认,再者机关城里那些人生活根本不愁吃穿,这种人最容易生起一种傲慢的心态,即使普通的丫鬟对地上的一枚铜钱都不会理睬。另一方面,也没有人会从一枚铜钱上能看出这背后惊天的计划。
是以玉面秀才极其自信也极其放心。
果然不一会儿,高厚的城墙上探出一个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