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里微微忐忑起来,额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摸不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她蹬蹬蹬跑入了房内,找镜子看去。
一抬眸先对上铜镜里那张妖娆又出尘清纯如仙的脸,目光缓缓上移,她在一霎张大了嘴,指尖慢慢抚了上去,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她的额头莫名其妙像钳了滴晶莹的水珠在眉宇中间,这滴水珠立体感很强,而颜色竟然透着诡异的红艳,最奇怪的是,这滴水珠看起来仿佛天生而成,与她的皮肤血脉分不出彼此来。
好吧,即使她内心很强大,一时之间仍难以接受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水滴印记。
她对着水滴使劲搓,来回搓了好几次,水珠仍在,只是她的额头皮肤被她搓得一片斑红。
她突然怀疑起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份来!
先是脸上那些之前她怎么都除不掉的麻子,在她走了几次鬼门关之后,莫名其妙的消失,她突然由一个人见人怕的超级丑女变成一个绝世美女,再然后……嗯,等等,她两天前刚跟星尊打了场死去活来的架,然后,她的额头就出现了这个东东!
腾腾腾,少女一脸郁郁冲了出来,一出来,却是怒色当先纤指伸直,“戈怰,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对吧?你也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身份是吧?”
徒戈怰闲闲抬头,看她额头一眼,继续面无表情捏他的盐焗杏仁去。
“少爷,我清楚你知道的,求你说出来吧,这样憋着我会疯的!”
徒少爷丝毫没有被人哀求的自觉,半晌静静指着她,平淡道,“你不会!”
呃!少爷那么了解她?
少女仰头,当然望不到天,上面是栋梁青瓦,半晌俯身,两手撑着桌面凑近少爷,用她自认为狠辣凌厉的眼神瞪他,然后用力咬牙愤郁道,“我会!”
徒少爷悠悠然然端起茶杯,对杯身上那两条齐头共游的鱼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于是他将杯子举至眼前很认真在看,似乎在想这两条鱼怎么连头尾鱼鳞都一样的,琢磨着它们是不是双生的呢?
他看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蔚凌然重重拍了拍桌子,阴沉脸色自下巴漫过额角,低吼道,“徒戈怰!”
“嗯?”少爷声音呢侬不清,眼神还留在杯子两条鱼上,这应的语调透出他漫不经心的随意。
蔚凌然瞪他半晌,先败下阵来,气一泄顿时软得像一条死狗,乱没形象趴着桌子,少爷捧着杯子,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如获至宝,步履稳健飘出院子去,临出门时,有意无意回头瞥了眼软趴趴无脊骨的少女。
楚千浔看着少爷背影若有所思,半晌安抚道,“凌然,这东西挺漂亮的,既然戈怰不说,也就表示没有什么危险性,你直接当它不存在就好!”
蔚凌然苦笑着再摸了摸额上那水滴,道,“嗯,少爷不愿说的话,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套出一个字,这人的嘴巴简直比蚌壳还硬,又是个固执的主,算了,我就当贴了个免费的装饰品。”
楚千浔目光淡淡凝注了她半晌,越发觉得少女容颜绝世,那一滴栩栩如生的水珠更衬托她玉肌雪肤的娇嫩润泽,这样的容貌教人真想藏起来,不见世人不沾浊气!
这样的目光……蔚凌然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脑里不自觉就想起了云尊说的话,那个……千浔不会真的对她有那层意思吧?这样一想,脸颊不可自抑渐渐洇红如霞。
“咳咳……,千浔,不会是我脸上又多出个个什么饰品来吧?”
“哦……没!我是在想,你额上印记的形状我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楚千浔微微垂下眼,端起空杯子作出饮水的模样掩饰尴尬,却不见一旁少女看他的目光古怪而笑意隐忍。
哦,千浔在喝什么呢?空气吗?
“不管它了,说说你查到的情况吧。”少女贼兮兮侧头,院子里少爷正在拿他的杏仁当棋玩呢,这么一看,眼神就有些狠狠不甘的味道。
“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当年我王府的护卫出现在太子府外,据我所知是有人假借我的命令,说是收到消息有人潜入太子府行刺太子,我王府距太子府最近,所以借调他们去保护太子,假传命令的人查不出来了,当年那些有份参与的护卫如今也早离散各方,不过他们都是些外围侍卫,并非我的亲卫,自然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
“嗯,这一步一步安排紧凑巧妙,看似周密天衣无缝,但我相信凡事发生过必会留下痕迹,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清白的。”
“我也相信,老天不让我死得那么窝囊,自然要我用自己双手扳回一局!”楚千浔微微浅笑,空寂笑容里自有一股抗争奋发不甘心俯就命运的气势。
少女闭上眼睛想了想,道,“千浔,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不如表面看起来的简单,对了,皇后怎么样?”
楚千浔冷然一笑,道,“皇后身后是庞大的庆氏家族利益,她能这么多年保持家族荣庞繁盛,可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手段心智样样过人!”
换句话说,就是为了切身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少女点头,能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皇后又怎么会是个简单人物。
蔚凌然皱了皱眉,半晌道,“太子一直稳坐东宫之位,除了因为他嫡出的身份外,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皇后娘家的势力?”
“嗯,也可以这么说,我这个太子皇兄——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亦非治国良选,这些年当然也有其他胸怀滔滔玮略的兄弟想取代他的地位,不过,有个智谋一流又背景宏厚的皇后在,别人除了折损自身外,从未在皇后手里讨了好,我的好皇兄便一直稳稳当当做他的太子这么些年。”
少女清澈目光转了转,慢慢流泻出美妙折射的华光,莹莹姣白光泽柔润的光芒里载着少女狡黠的笑。
楚千浔一见她这眼神,便知这少女又在琢磨怎么用她的新玩具做试验了。
“千浔,我怀疑……,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你从当年的御林军以及皇后势力方面调查,我嘛发现了另外的疑点。”
楚千浔静静看她,眼神平和真挚,却是知道她的脾气,这人也是个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主。
用她的话说:既然撞了墙干嘛还要回头,直接撞出个洞来跨过去不就得了,他知道劝也是白劝,不如顺着她,半晌淡淡道,“凌然,无论任何情况,以你的安全为首。”淡淡语调里是浓浓的叮咛牵挂。
蔚凌然笑嘻嘻摆手,“我晓得,你以为我会坚持原则拿命去拼么?哈哈,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命若拼没了,还谈什么其他!”
沉寂少年眼光微热,她总是个乐天性子,在逆境中尚能创造奇迹,她又怎会不知自重去犯笨呢!
其实他是忘了,很多时候,某蔚就是个固执的一根筋,经常为了某些原则跟人家拼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