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4246500000017

第17章

十五

腊月二十三的早晨,有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过年的气氛渐浓了。老会计打发孩子给鲍老太太送来两只鸡。收礼容易还礼难,一是鲍老太太手上没有什么象样的东西,二是她不知道送什么合适,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正在她为难之际,鲍国平提着一只筐来了;进屋之后,他放到炕上一只旧套袖的小布袋,里面装满了大米。在鲍老太太的记忆里,吃大米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急忙问侄儿哪儿买的?鲍国平淡淡一笑,告诉姑姑说:这不是买的。见姑姑有些怀疑,他又进一步解释说:是公社从民族生产队搞来的,给分的福利。哪儿也买不到。鲍老太太泄气了,问侄儿拿筐干啥?鲍国平要向姑姑要几颗白菜。鲍老太太让小孙子给表叔去掏菜,随后她也下了炕。在窖门口,鲍老太太让小孙子给表叔多掏点菜,鲍国平往筐里装着,忙说够了。鲍老太太无奈地说:

‘姑姑只能给你几颗菜了!’

‘姑,我这不是来拿了吗!等吃没,还来。’

鲍老太太让小孙子帮表叔抬着筐去送白菜;回到屋里,她要倒出大米,把套袖洗一洗,哪天给送回去。她倒出大米,意外发现里面夹带着折叠的五元钱,钱中间还有两张粉红色的酒票。鲍老太太把钱和票攥在手里,思绪万千。

队里用大铁桶拉回豆油,倒在做豆腐用过的大锅里,灶堂里还要烧点火,再分给社员们。等尤梅去时,老会计已经用几个山楂酒瓶给装好了她家的那份,她只好连瓶带坛一起捧了回来。往出走时,辛中良看着他家的油瓶,阴阳怪气地说:我也拿瓶子装油好了!老会计瞪他一眼,装作没听见。回到家里,尤梅放下油,看着几瓶油,心里盘算一年无论怎么吃,或许都不多,但一家人必竞有了油水,心情还是愉快的。她对奶奶说:

‘把油倒在坛里两瓶,用咱家分的两张酒票,过年给老会计买二斤酒吧。’

鲍老太太回答孙女道:

‘都倒出来吧。刚才你表叔又给送来两张酒票。”

“酒票?送酒票干啥?咱家不喝酒。”

‘他的意思是让你去柱子家串门。’

尤梅倒着油,略一沉吟,答道:‘我去。’

第二天,尤梅从奶奶手里接过几张整钱,当拿到卷烟纸般大小的酒票时发现了问题,不仅颜色不同,票面的内容也不一样,自家发的上面标的是一斤,而表叔送来的却是一瓶,难道是买整瓶酒的?她跟奶奶说:如果那样,就不用带这么多瓶子了。奶奶让她还是带上吧,装酒用不上,就买点酱油醋。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都在抢购着年货。货品比平日里丰富了许多,尽管大多数品种是限购的,但货架上还是摆满了样品,显得淋琅满目。工作人员上到主任下到更夫,都站在柜台里帮着卖货。尤梅让小弟一旁等着,她先到人少的文具类柜台前买了十张黄钱纸,今年是爸妈俩人在那边过年,让他们花得宽余点吧。把买回的纸递给小弟,接过装着瓶子的书包,她转身离去,但迈出一步又退了回来;她不忍心看小弟乞望着别人家的孩子欢天喜地买年货的样子。她掏出兜里的钱,只有刚才买纸找回的一张五毛零钱,只好递给小弟,让他自己去买糖吧。小弟接过钱,却不知手里的纸咋办。

‘去吧,没事,纸又不怕挤不怕碰。’

‘买几毛钱的?’

‘你,自己买吧。’

小弟顿时兴奋起来,向人群中挤去。他买了一毛钱的散瓣糖,又挤到另一边买了一挂一百响的小鞭炮。

付食品柜台前人最多,尤梅总算挨到柜台边,买了两包糕点两瓶罐头,又拿出瓶子要装酒;售货员看到这么多瓶子,有些迟疑,让她交钱拿票,当看到两张彩票时,拿不定了主意,送到主任手中,请领导决定。供销社主任接过彩票,翻看一下,不由地又看了一眼尤梅,让售货员收下吧,一会儿到后院拿酒。售货员结了帐,找了钱,为尤梅打了二斤酒、一斤酱油一斤醋。紧打酒,慢打油,尤梅看着售货员熟练的动作和瓶中高低不平的三色液体,心中想到装过的豆油,老会计只能是多打了,而不会给少打。尤梅抱着大包小裹让小弟帮忙接下,问小弟买糖了吗?小弟喜滋滋地拍拍鼓囊囊的棉袄兜,并把剩下的两毛钱交给姐姐。尤梅接过钱,急匆匆去取那两瓶酒。

供销社主任打开办公室的门,从一纸箱里拿出两瓶音河白酒,当递给尤梅时,他发现尤梅留恋的目光看见了酒箱旁边的洗衣粉和肥皂,他问:‘你没买着洗衣粉和肥皂?’尤梅老实回答:“前边已经卖没了。’‘有人多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要买,在这儿交钱吧。’尤梅想了想,买就买吧,再洗衣服也可省下水碱了。她出了办公室去找小弟,一边走一边翻看手中的一袋松花江洗衣粉和一块龙江肥皂,想起在门市货柜上看见的香皂,包装纸上印着一个小女孩,美滋滋地看着臂弯里的花蓝。一一给奶奶买块香皂吧。

老会计夹着几张红纸,找于新来了。往年他都在家写春联,今年曹队长让写点“新词”,在他的记忆里“六畜兴旺”‘五谷丰登”是年年写,什么是‘新词’呢?想必于老师该有好辞吧。于新唱唱画画在行,要说作对联:难!但她想起学校哪位老师有本‘春联集锦’,就跑到办公室找了回来。她坐在炕上翻着书,读给老会计听,挑选中意的。老会计趴在书桌上,一边写着‘金鸡满架’“井泉大吉’,一边答应着:你看哪个好,就中!小弟悄没声地进屋,他俩谁也没发现。小弟小心翼翼地摘下书包,放到于新身边,于新惊喜地道:

‘哎呦,好孩子!你啥时进来的?’

‘奶奶让我送给你。’

于新解开书包,里面垫层钉本用的白纸装着大米。她一下盖上书包,并迅速挂在小弟的脖子上,急促地说:

‘快拿回去,老师家有!跟奶奶说,老师过年能领到大米。’

于新下了地,向外推着小弟,随后一把又拉了回来;她捧了一捧糖,放到书包里,并随手剥下一块糖纸,把糖塞到小弟嘴里。她哄走小弟,望着他的背影,眼泪汪汪;回到屋里,老会计见状,一声感叹;想起为他送酒和罐头的二弟,他说:

‘人家的孩子咋都有模有样啊!你看我家那些驴。’

于新揉揉眼睛,看着写好的春联,她说:

‘忘给这孩子带回两付了。”

老会计摇头说:“他家不能贴。”

他们还能说啥呢!!

油香肉香,酱香醋香,鲍老太太尽量为孙子们做顿好吃的。天渐黑了,外面的鞭炮声稀落下来。小弟倒是不急于放鞭炮,原打算就是半夜吃饺子时放的,可是有件事心里再也装不住了。他拉一下奶奶的衣襟问:“咱家没有对联吗?”

鲍老太太忙着手里的活计,淡淡地说:

‘好孙子,咱家三年不贴对联。’

不贴对联是不也不放鞭炮呢?小弟不由地联想到标志过年的两件事,他说:

‘奶,我,还买了一挂鞭呢!”

‘啥?你啥时买的鞭啊!’尤梅吃惊地问。

“好了,留烧纸时放吧。”鲍老太太忙安慰孙子孙女道。

纸早裁好了,并且用二弟做的纸印子,在烧纸上打了‘铜钱’,写上阴曹王府的地址及人的姓名;一个人的坟在老家,一个人的骨灰还没安葬,只能在自家的院里烧了。纸钱点着了,二弟跪在火前,脸上映着两行泪光。小弟从火前站起身,回屋拿来藏着的鞭炮,在纸火上点燃,瞬间没了“噼啪’声,他一转身抱住奶奶,哭出了声。尤梅拉过小弟,叫了一声‘爸一一”鲍老太太一手拉着小孙子,一手惨着孙女,劝道:‘别哭了,好孙子,都别哭了。你爸享福了!只是你妈又受累了。”

年节好过,日子难熬,但年后的一段时间里,人们还是过得比较轻松愉快。耍正月,闹二月,一直过了二月二,队里才敲钟要求社员们上工,但不来也无需请假,只是不给记工分而己。来上工的社员也无非干些零活儿,为春种不紧不慢做准备,纺绳打套,选种修犁,铡草清圈;渐高起来的大粪堆,从冻成一坨一坨的牛马粪缝隙中飘浮着青烟。社员们晚来一会儿,早走一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聚在一起歇一会儿,最热谈论的无非是看看小牌,玩几把牌九,你输我赢,虽然明令禁止赌博,但事后也就没什么背人的了。本没有什么可记叙的,或许曹向东比别人聪明,因为他让老会计过年时写点新辞,所以就接连发生了几件在村里人看来奇怪的事。首先是尤家被摘帽,不是地主成份了,以后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人民公社社员了;鲍国平也不是****了,正在办理相关的手续,准备举家回城;曹队长和老更倌侄叔二人走了几天,领回那个当年辱骂毛主席、***的家伙曹向卫,虽然模样没啥大变化,但己不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了。

几天来,老更倌家前来问侯的人流不断。老更倌迎进送出,拿烟递火,没有什么言语,不过也就是陪客人感叹几声,舒口长气。柱子妈则不同了,几乎不错眼珠地盯着大儿子的脸,没外人在时,让大儿子跟在身旁,帮干些不得不干的家务活;有外人在场时,不时地凑到大儿子的身边,扯扯衣服拉垃手,在客人的叹惜声中,流着悲喜交加的泪;似乎忘了小儿子的婚事,丢了那个重孝在身的女人,不知何时才能被娶进家门的百节愁肠。

这天,曹向东拿来一瓶酒,要在叔家吃饭。看到婶高兴地拿出过二月二剩下的半冻半化的猪头肉和猪下水,他要等吃饭喝酒时,跟叔婶及本家兄弟说:过去的事,别管对与错了,已经过去,让兄弟去队里干活吧,也是散散心;别在家里闷着了,这算不上是咱家丢人的事,等过上一年半载,慢慢也就适应了。可是,饭还没等吃,二玲子挺着哺乳期的胸脯来了,风急火燎的一番话语,也无非是几句安慰,末了虚张声势地她又许喏说:“叔,婶,这回你们老俩口没啥可愁的了。等过些天,我给大兄弟介绍个对象,到那时,哥俩儿一块把媳妇娶回家!’老更倌听了,苦着脸咧嘴一笑,心想:还一块娶回家呢?这次鲍国平回城,还不想办法把姑姑一家搬回去呀!柱子妈听了喜庆的话,脸上露着笑容,挡在二玲子的前边,留她吃饭再走。二玲子急忙道:“这可不行,孩子刚睡下,让英子看着,一会儿就醒了。”柱子妈也会做顺水人情了,忙说:“也没去给下个奶。”二玲子也不当真,她说:“下啥奶,一个丫头片子。’一手推着柱子妈她要走,一手招呼曹向东,让出来一下,正有事要找他。

在院里,二玲子不见外但也客气地说:

‘曹队长,有件事想求你,我想买鲍国平的房子,你给做个房媒。’

曹向东怕二玲子事多,买完房子再说三道四落埋怨,就推脱道:

‘你让老会计去,他和鲍国平不挺好吗!’

‘你净胡说,那不是俺家人吗,怎好争争讲讲。’

“那么,你打算多少钱买呀?’

“你先去问个价,回来咱再商量。”

曹向东不能不答应二玲子,同时也有了自己的盘算:正好借此机会向鲍国平探下口风,老更倌说不出口的担心,他能想不到吗?

几年来,曹向东没有留意到鲍国平的家有什么特别,但这次来发现,两间还算宽敞的房子周周正正,从院里到屋里,鸡驾狗窝,火墙水泥地面,收拾得有模有样;心想不怪二玲子要买,她家瘪瘪塌塌的小房,的确不能与之相比。鲍国平在尤梅的帮助下,正在收拾还要带走的行李衣物,媳妇和孩子已经走了。叔和侄女二人客气地把曹向东迎进来,看着乱糟糟的屋内,勉强让了坐。曹向东倒也实在,毫无嫌弃之色,笑着坐下说:

“老鲍啊,就要回城上班了,祝贺你呀!’

“唉,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啊。原本打算这辈子就在这儿过了,乡亲们对我也挺好。我会想着大家!

‘大伙儿也会想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为队里出了不少力,以后有机会回来走走。’

‘我会的。何况我姑姑家还住在这里。’

‘老鲍啊,我来一是跟你道个别,搬家要用个车马,你吱声;二是有人想买房子,问问你要卖多少钱。’

“谢谢曹队长。房子我已经留给我姑家了,价钱贵点贱点,早给一天晚给一天都行。单位给我补发不少工资,眼下也不等这点钱用。’

略坐一会儿,说几句无关要紧的话,曹向东站起身告别,不经意又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件家具,是没有搬动的痕迹;瞄一眼有一下没一下整理东西的尤梅,分明是在听着他们的谈话,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从人到物,看起来鲍国平没说假话。曹向东回到队里,见二玲子的男人正在深一斧浅一斧砍着木头,走过去说:

‘回去跟你家掌柜的说,人家房子卖了。’

‘卖了?卖谁了?”

“还能卖谁,亲戚家呗。不带走的东西都给留下了。’

二玲子听说房子卖了,灰了心;但是,看看自家大炕小房子,眼见就要没个转身的地方了,再想想鲍家的房子,怎么也能住到孩子们长大,等几个丫头找了婆家,还不是宽宽敞敞、明明亮亮。鲍国平急于搬走,房价一定不能太贵,何况还有一些东西扔下,就算再加上三五十块钱,也是便宜。她越想越不死心:不行!找老公公给再跑一趟,就说自已搬过去之后,四虎子搬过来,腾出家里的房子给小五老六结婚用。这不是几全几美的事吗?她走到老会计的家门口想到老公公平常的样子,却犯了迟疑:老公公去把事办成了,咋说都好听。如果鲍国平把事的经过一说,曹向东来买过房子,不但事没办成,老公公岂不是当场下不了台,她这不是‘吭”自己的老公公吗?他本来有时对自己就看不顺眼,那样一来不是更加瞧不上了吗?如果在家把求曹向东的话先说明喽,他指定又不肯去。想到此,她反而坚定了信心,自己去!当面鼓,对面锣,说个痛快;张嘴三分利,管它成不成。鲍国平三天两日走了,可真就没戏了。

二玲子到鲍国平的家,门上挂着锁;十来只小鸡围在鸡架旁,等着进窝。她趴窗户向里看,炕上堆着几个行李包,箱子小柜,桌子板凳,还正常摆放着。她又走到外屋窗下,向里张望,虽说是冷锅凉灶,但也擦洗干净,大有继续做饭的意思。她转身向知青点走去。鲍国平该是去那里吃饭了。

屋里亮着灯,鲍老太太见有人进来,感到眼生;侄儿和孙女起身相迎,并介绍说是老会计的大儿熄妇,也就急忙让座,并实实在在多了几分热情,带着歉意说:

‘我不大出院,有些人只是听说,还不认识。’

‘可不是么,一年到头我也没个空,往这边送个脚步;整天大的哭小的叫,也不知瞎抓些啥。象尤梅多好,轻手利脚,说走就走;这回鲍大叔回城,当了大干部,给找个工作,人长锝漂亮,又有手艺。”

鲍国平听了,不知她说的是那挨哪儿的事,只好淡淡一笑说:

‘还是先别叫我大叔了,叫我名字就行。’

‘从我家老爷子那边论,可不得叫你大叔。’

‘老会计好吧。这些天也没见着他,临走之前,我去看他一次。’

“去吧,这些天他净说你的好话。到时我请你们吃饭。”

“饭不用吃了。以后相互写个信,常联系。’

‘是啊,有事求你,可别嫌烦。’

鲍老太太以为二玲子来这儿,一定是与自家有什么事,就接过话头,她说:

‘烦啥。他那点能耐,为别人帮忙,还挺高兴呢。’

‘鲍奶奶,我家老爷子一个劲夸你刚强呢!这回好了,等鲍大叔回城之后,安顿下来,也就把你们接回去了。’

‘这孩子,可真会说话儿。他在城里,我们在乡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们不走。”

二玲子听到这里,心凉了一下,急忙说:

‘可别这么说,鲍奶奶。这地儿有啥好待的,冬天死冷!这不,我看鲍大叔的房子挺暖和,屋里有火墙,想买呢!大叔,你说个实价,我也不少给。你搬一回家,也不容易。我争取在你走之前,把钱给凑够。”

鲍老太太听明白了,绕了半天原来是要买房子,也就没法替侄儿开脱了。

鲍国平诚肯地说:

‘实话跟你说吧,这房子我留给姑家了,没打算卖给别人。她们住着队里的房子,终归不是自己的家,我走了也惦记。今天曹队长替人来买房,我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我托他来的;回去说了,但我不信,所以就自已来了。他当然希望鲍奶奶家买房,更愿意他们长住,还指望尤梅和柱子结婚呢!跟他结啥婚呀?趁这机会还不抓紧搬走,也就彻底利索了。暂时在这儿住着,到时拍拍屁股一走,一点拖累没有。’

鲍国平略一思索,问道:

“买我房了,那么,你现在住的房咋办呀?”

‘赊给我四小叔子呗!他刚成家,哪有钱买房;眼见那两个小的该订婚结婚了,还不抓紧搬出来,能指望老爷子给他买房子啊?老爷子手头几个钱,还不预备着给那两小的用。要不怎么急着买你的房,我家老爷子也是这个打算;可他又打不开情面跟你来说,也就是跟我们这帮当儿女的能耐,整天吆五喝六的。”

“你跟老爷子商量一下,把知青点买下来,不是也挺好吗?”

‘鲍大叔,这么大的房,我哪有那么多的钱买呀。再说,队里也不能卖,卖了上哪儿打铁去。这房要是让我住,我能让队里整天在我家叮叮当当打铁!鲍奶奶,我不是说烦尤梅她们。”

“我明白。”鲍老太太看着想心事的侄儿,接着又说:“把房子卖给这孩子吧。我们娘几个还住在这里。哪天队里不让住了,也该给找块地儿,让咱盖房子吧。”

“鲍奶奶,你放心,你家要是盖房子,我让我家那口子第一个来帮忙。现在你们这么住着,谁要敢说屁话,我首先不答应。”

鲍国平心中和姑姑一样明白:目前和曹家的关系还不稳定,再得罪二玲子,得罪二玲子后边的一大家人,即使姑姑家有了自己的房子,就能住安稳吗?姑姑让步了,他更得让步。于是他郑重地说:

“既然我姑姑说了,那么就卖给你吧。卖给我姑家五百块钱,也一样卖给你,我不多加一分;但有个事我要先说清楚,有些破烂东西原打算是留给我姑家的,就不带在房子里了。例如说,屋里的几样家具,外边还有几只小鸡。你是通情达理的人,看看这家屋里屋外有啥?”

“鲍大叔,看你说哪去了,我买的是房子,留下的我要,送礼的我还能硬抢吗?明天就把该搬的搬过来,小鸡也抓过来一一鸡窝可别给我拆喽!’

‘不能拆。不能动的,我们不动。’鲍国平保证说。见二玲子站起身,他也陪着站起来,二玲子又说道:

‘鲍大叔,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你信着我,我信着你,也就不用写房文书了。我这就回去给你张罗钱。’

按照习惯,买房一方是喜事,要预备一顿酒饭,在酒桌上,买卖双方及证人要签一纸房契。二玲子把这个过程化解掉了。

同类推荐
  • 商霸

    商霸

    何谓王道?如果对手不听话,就搞死他。何谓天道?不管对手听不听话,都搞死他。何谓霸道?我想搞死个人,嗯……好的,就决定是你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既然已是对手,当杀则杀,当灭则灭。强者无需怜悯,弱者不配怜悯。在这弱肉强食人性本恶的世界,仁义道德并不适用于大多数人。“至少对我韩奇来说,经略商海,唯霸道可行。”
  • 我的专属修炼场

    我的专属修炼场

    当你学成魔法与武技,当你拥有一个庞大的领地,当你带着这一切回到家乡,你会期待什么呢?
  • 人生路上好多坑

    人生路上好多坑

    柳梦婷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努力的学业毕业后,在社会上受到处处的压迫,最终奋起反抗,在人生路上慢慢的铺平前方的路。
  • 仙界大学

    仙界大学

    一个乱入的录取通知书,一个出入万界的通道,都市我为王,仙界任我行,看一代屌丝韩昊如何斗天神,抢仙女,泡校花。“悟空叫兽,收了我吧,教我如何降服七仙女。”“gun,劳资要有这本事,早就迎娶白富美,那还会去反天庭,去西天避难。”“切,原来你也是垃圾。”“……”“主人!”伊卡洛斯。“……”“唉,学院之路,任重而道远啊!”韩昊看着亿万世界中的“道学院”学子,“我们的口号是什么?”“泡校花。”“打女妖怪,拯救世界。”“全国各地都有丈母娘。”“抢仙女。”……“唉,还是需要教育,这群瓜皮学生!”韩昊双手扶额,看着这帮“志向远大”的孩子。
  • 最强都市神探

    最强都市神探

    特种兵段志飞在一次执行特殊任务中头部受伤,却因祸得福,获得读心术。复员后,他经营着一家侦探所,专门负责为客户搜集婚外情的资料,过着悠闲的日子,却因为暗恋美女警官而被牵扯进一起上古玉佩的失踪案。随着案情逐渐明朗,隐藏世间的各种邪恶力量纷纷登场。早熟女孩、美女杀手、富家小姐、冷艳女神,各色的诱惑让他流连忘返。流氓地痞、仙族传人、都市大亨、世外高手,不断的挑战让他越战越强。
热门推荐
  • 一抹辰夕

    一抹辰夕

    曾经的年少轻狂让她遍体鳞伤,而他是她晦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晨曦,给她带来希望;可她还记得是她在他小时候快要绝望到死去时给了他温暖?
  • 好做平附近

    好做平附近

    好做平附近好做平附近好做平附近好做平附近好做平附近好做平附近好做平附近
  • 单恋也是一种恋爱

    单恋也是一种恋爱

    单恋也是一种恋爱,只要不被拒绝就永远不会失恋。
  • 鬼影针仙

    鬼影针仙

    “哦,对了。忘记告诉两位,在你们一个释放出玄武真罡,一个催动散血蛊意欲独占宝物的时候,在下也从中添了一把火。”话一说完,白衣少年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神色得意的注视着两人,不急不躁的等待着什么的到来。“什么?”。。。。。。半晌,冼迎风就面色颓丧的懊恼道:“元老怪不用查探了,我们都中了这小子的一念阎罗。此刻,也只能等这小子大发慈悲了。”“一念阎罗?”梵仙派的元老怪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嘴唇颤抖的念道。继而目光惊恐的望了望那一身洁白,如幽灵般的少年。
  • 成长不烦恼:青少年必须学会自制与自谦

    成长不烦恼:青少年必须学会自制与自谦

    歌曲《少年》中唱道:“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骄傲地发出宣言,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相信所有的梦想一定会实现,一切看起来都不会太遥远……”青春期的朋友虽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但心智还不够成熟,总认为自己已经成熟且长大,面对父母长辈的过多照顾与干预,常常会陷入矛盾之中。《成长不烦恼:青少年必须学会自制与自谦》为青少年朋友排忧解难。
  • 哲学世界的新解读

    哲学世界的新解读

    本书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指导,以电影为媒介,直观地展示中西文化的差异,深入挖掘中西文化各个方面的内在精神;第二部部分进一步挖掘中学生身边艺术的哲学意味,从而将学生的思维层次带到更深一层范畴。
  • 余生能与你相恋

    余生能与你相恋

    本文仅献给我的青春,一个关于我初中时期真实的故事。当然里面的人物名字有些是真的,有些不是真的。有些剧情也稍作夸张手法
  • 灿烂星空的风花雪月

    灿烂星空的风花雪月

    传说中,龙族在每个生物星球上,都派驻了龙族守护使。16岁的孤儿龙十一刚当上守护使,就面临着无尽追杀。人间风云,仙界崛起,神域纵横。我穿越无尽时空,就是为了在这里和你相遇。演绎奇异的宇宙空间,诠释全新的修真世界。灿烂的星空,上演着龙的风花雪月故事。
  • 英雄联盟之决胜巅峰

    英雄联盟之决胜巅峰

    今年18岁的高中生林枫同学其实很严肃地思考过一个问题:当年在英雄联盟第一个职业赛季的赛场上被他吊打过的菜比们,现在好像都已经成为了职业圈中的顶尖大神、而他自己时隔四年重新回归,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帮同居的女主播坐镇直播间镇场子!
  • 绝世隐杀

    绝世隐杀

    武当派名侠刘健忠为追查自家灭门惨案,陷入杀手组织,沦为杀手。后刘本性萌发与相恋的女杀手联合覆灭组织,在杀手组织覆灭后。刘得到一本,《隐杀录》才得知他家灭门的元凶,原来是他父亲的一帮武林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