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Sarah是会计师。最近每次看见她都垂头丧气,不住抱怨工作闷得让她发疯。她任职的会计师事务所去年接了一个大项目,是一个富商与老婆闹离婚,那自然要分身家,可是女人怀疑丈夫偷偷藏起部分财产,于是告上法庭,聘了会计师事务所翻查她丈夫的账目。
Sarah每天待在公司10小时,巨细无遗地一一查看富商的单据,包括买卖物业、股票交易、购置衫裤鞋袜、剪发、吃饭、在医务所检查身体等大小事情的费用,这样查了足足一年,人都癫了。以Sarah自己的话来形容,是“无聊得快要看精神科医生”。她一边干了手上的威士忌一边说:“Daisy,告诉我吧!我究竟是否是社会的寄生虫?我干这种工作,对地球根本一点贡献也没有啊!”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亲爱的,你别难过,世上至少有两种寄生虫,一种是有害的,另一种是没有贡献却也不会产生什么害处的。放心吧,我肯定你是后者。”
Sarah呆呆地看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我又替她点了一杯威士忌。Well,假如你问我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工作是“真正”对人类有贡献的,我会说每一件工作都有贡献,也可以说所有工作都没有贡献──视乎你的态度。听来好像老生常谈,但人生有很多事情的确是一念之差。世上有千千万万人在扫街,为什么有些人能把街道打扫得干净清爽,有些人则越扫越脏?这就是态度的问题。假如认真投入,就算扫街也可以扫得有声有色;要是尸位素餐,就算让你当总统也早晚倒台。有人以其他拳法挑战叶问的咏春拳,被叶问打倒了,那人就说咏春拳厉害,叶问却说:“是人的问题,不是拳的问题。”一切在乎你个人本身,而不是你的工作。
每天做着同一件事情,久而久之难免变得重复,但重复是否一定乏>味?那大概因人而异吧。说不定有人会很羡慕Sarah的工作,觉得像侦探那样查案相当刺激,最终能为失婚妇人讨回公道而得到满足感呢。平心而论,每件工作都有优点也有缺憾,世上没有100%令人满意的工作,也没有100%令人厌恶的职业。现实有很多限制,难道全世界都要迁就你一个人?就算“公主”这份职业,也很可能表面风光,内里沧桑,公主也有她的哀愁。尽管无法选择工作的所有内容,我们却可以选择态度。我Daisy向来主张workhard,playhard,无论工作、恋爱、生活,都要全力以赴才好玩啊!
有一次与旧老板Lawrence吃饭,他是已退休的律所合伙人,家住山顶独立屋,早已到了不愁衣食的境界,却重复又重复地干了相同的工作数十年。他在吃饭期间聊起:“昨天与三十年前一同毕业的大学同学聚旧,席上有人问,要是让你回到三十年前重头再活一次,你会选择做些什么?”我不禁被这个问题吸引住,期待Lawrence揭晓答案。“我们所有人都选择做跟现在一样的事情。不过,我们会做得更好。”他说。
秋风掠过。刹那间,看Lawrence的侧面忽然让我有点感动。谁愿意带着满腹遗憾终老?分别只在于你是否愿意做得更好。
猪流感的出现,为平静的上班生活搅起了一串“涟漪”。香港人经历过SARS的噩梦,一开始时面对猪流感如临大敌,不说别的,单说到上海公干就已是一项挑战。困在飞机里两个半钟头,在口罩下努力地呼吸,看着左右乘客那忧郁的眼神,总让我情不自禁地轻轻吐出一声“shit”。“这猪流感真麻烦!我倒宁愿它爆发得再严重些,停市停课,那便可以不用上班,或至少让我们在家工作,多爽!”同事Sam得意地说。世上就是有像Sam这等好事之徒,真要命。这种事人命关天,亏他还敢说风凉话。“这样说来,你干脆染上猪流感不是更爽么?你要接受隔离至少七天,可不用上班了。”我忍不住讽刺Sam。
流感肆虐,会议上一旦有人打喷嚏,大家马上弹开十尺。不过,如果打喷嚏的是你自己,那么你??做的其实只有微笑和敛气。要是我因此而患上猪流感,就是为推动金融业发展而殉职,为展现“中环价值”而牺牲,壮烈而凄美。特区政府应该给我追授一个金英勇勋章。
老板患上流感,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们公司的“女皇”,连伤风感冒都不忘珠光宝气。她脸上的口罩,随着她呱呱叫地骂人而起起伏伏,唯一外露的双眼令她的目光格外凶狠凌厉。因为“女皇”说话呼吸太用力,口罩黏着嘴巴,我们根本无法听清楚她究竟在说什么,但我们看了她就打冷战,shit,我会不会也染上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