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久得议论声四起的时候，林安笙只得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台。
包括林年光在内的众人都表现出惊讶之色，却没有人怀疑这不是巧合的巧合。即便怀疑又如何，这样的情节本就是用来调动兴致的，谁愿意做那个不识趣的搅局者。
“很幸运，顾小少爷的女伴是林安笙小姐，而不是名花有主的太太们。我相信在场的各位也同我一样非常期待这一支舞，话不多说，还请我们的主人公准备，也请我们的音乐准备。”
林安笙的反应慢了好几拍，直到音乐悄然响起，她才稍稍回过神来。
《升C小调圆舞曲》是肖邦的圆舞曲经典，由国家级钢琴演奏者刘伯升老师弹奏，又有德国青年天才小提琴手帕杰罗·金森加以伴奏。这两位一老一少的知名音乐人，也就只有正阳有实力同时请到，也才能让宾客们听得到如此激潮澎湃的中西合奏。
舞台上的少年踏着音乐向她缓缓而来，优雅地倾身，递出他的左手。
林安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搭上他的手心。她的手指冰凉，远不及他那手心的温度。
顾易之自然而然地揽上她的腰，一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并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声音问道，“在紧张？”
事实上，从进场到现在林安笙的心情就没放松过，她仅是摇头回答：“太久没跳过舞了，怕出差错。”
“那确实需要担心。”
听到这样半开玩笑的应答，林安笙被他气噎，“你……”
可随后又听到他说，“跟着我的脚步就好。”
这话让林安笙莫名觉得心安。
在随后的节奏里，林安笙果真跟着他的脚步，男进左女进右，每一步都毫无差错。后半曲她甚至不用再跟着他的步伐走，而是一个旋身让自己的动作领先。说是共舞却好似一场争斗。
“好胜心倒是一点都没变。”听到顾易之这样说，林安笙心里猛然一颤。
他竟还如此清楚地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那么当他发现她与之前的些许不同，他又该作何感想？
林安笙不知道。
索性他并不究于叙旧，话头转向了今晚的主题，“林家想要参与苓山的开发？”
林安笙轻呼一口气，答，“对。”
这一曲似乎有点长，第一段为歌唱似的旋律，离别的惆怅尽显其中，第二段为降E大调的玛祖卡舞曲风格，第三段重复第一段的旋律。
其中的每一个高难度动作，退进衔接，分分合合，都能让顾易之找到间隙与她对话，“要和盛氏合作？”
“对。”
“为什么？”
“他有实力。”这个人，指盛贾。
顾易之挑挑眉，冷笑着说，“你们都以为大局已定了？所以，林家想合作的其实是能拿下苓山的那一方？”
“对。如果有可能……”
林安笙又一个旋身话只说到一半，再跳回到他身边时，顾易之就好像预料到她所要说的直接接了她的话头，“没有可能，顾家不打算跟林家合作，你最好期望盛贾真有实力拿下那块地方，或者林家能一家独大。”
林安笙没想到他会这么断然回绝她未说出口的提议，抬头疑惑地去看他时，注意力一分散舞步就顿了一下，右脚恰好踩过他的鞋面。
她忙不迭将舞步落到原本该落在的方位。
节奏太快，即便是眼神过分精明的人也许都看不出这一行云流水的失误。
可顾易之是真切感受到了她脚上的力度，眉头一皱，“你故意的吗？”
“没有。”林安笙本来是想道歉的，可说出口的却是这么不冷不热的两个字。
顾易之以为她是有介怀，解释道，“合不合作都是我父亲的意思。”
“我知道。”林安笙并不想告诉他，林年光也同样没有和顾氏合作的意愿。
刚刚的提议只是她自以为顾林两家本地企业可以实现共赢罢了，否则白让盛贾这个外人占了便宜，拿走最大的一块利益蛋糕，想想都有些不应该。
“当我没说过吧。”林安笙并不强求与顾氏合作，她现在只想专心把舞跳完。
顾易之也明白多说无益，话止于此。
这不是林安笙第一次和顾易之跳舞了，他们的第一支舞还是在六年级的毕业典礼上。
校长心血来潮地请她与他以一支交际舞作压轴表演，明明事先没有彩排，也没有了解过彼此的舞艺功底，他们那时竟也默契得毫无差错，掌声不断。
恰巧这一次，也一样。
华尔兹最后的舞步和动作被他们展现出一派浪漫兼洒脱。
只是掌声过后，曲终人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