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震霁别扭地将头别开。
“呵呵呵……”他闹别扭了！
用手指戳了戳丈夫的脸颊，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喜欢闹别扭？真好玩儿！
“皇震霁！”
“嗯？”
“水月龙介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窗外，一片白雪茫茫。
“水月龙介告诉我，你是‘路西法’？”
皇震霁嚯然起身，紧紧地抱着妻子。
心，却跌进了低谷……
他不敢开口。更不敢呼吸。
对于他来说，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其实，打心底里。他倒是希望时间就此不再走动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担心妻子会离开他。他害怕妻子下一刻的反应。
害怕……害怕她会厌恶他？
她会逃离他？
她会当他是个恶鬼？
她会怒斥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她会……
无数个可能性，将他的胸膛挤得差点儿就爆炸了。
瞧着丈夫的反应，钟婉玲皱了皱眉，偏着头凝睇着丈夫。
“皇震霁！”
“……”皇震霁的眼角抖了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
从过去到现在，他做事从来都不会慌张。因为，他很少遇到让他真正惊慌失措的事情。可是，今天……
虽然，他让自己表现得很平静。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此刻，他的身体正在发僵。浑身的筋肉紧绷得像是石头一样。
“我只想问你……”
“……”皇震霁低头，垂眸看着妻子。宽厚的大手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揉了揉。她那圆润的肩上，满是他印上去的霸道印记。
他的动作在鼓励她。可是，他的内心却在挣扎。理智上，他不希望她过问这件事情。然而，这样的事情迟早要来临。
他永远无法逃避。
“水月龙介说的是真的吗？”
皇震霁凝睇着妻子。异常认真道：“是！”
“你真的是‘路西法’？”她背过身去，窝进了丈夫的怀里。
抬手，钟婉玲那细弱的指尖在皇震霁的脸颊上轻轻描摹着。
“是！”话音一落，他抱着妻子的双手就像被冻住了！但是，他好歹干脆地回答了妻子的问题。
是就是，他没有辩解。
“吓着你了吧？”他那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
她描摹丈夫脸颊的手指停止了动作……
他的双眸微微一眯！
“昨天，当水月龙介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当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我慢慢想……”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严酷的线。
“我慢慢想……越想，就越觉得不可思议！我必须承认。我蛮震惊的！”或许，她的神经真的很大条。往往遇到事情的当时是没有什么反应的。可是，事后慢慢回味的事后就会觉得恐惧。
记得，她第一次参与战地救援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和到处是残肢断臂的景象。其血腥的程度堪比恐怖电影的拍摄现场。当时，有不少同事的动作。都表现得有些僵硬。要知道，这些同事在他们各自的国家都是非常优秀的医生。
相比同事们的不适，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家伙却毫无感觉。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点儿都没有适应不良的样子。后来回到营地，很多人都说她勇敢。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啊！然而，到了夜晚一个人的时候。当她慢慢回想白天的景象的时候……
她才明白什么叫恐怖！
记得，那一晚。她失眠了。不是因为炮声，子弹射击的声音，硝烟的味道……而是因为恐惧。
“震惊于我的身份和所作所为？”双眸中闪过阴骛的神色。女人都会在乎这些的。她一定在乎自己的丈夫，是个生活在黑暗深处的魔鬼；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是个冷酷无情的黑帮头子……
她靠在他胸膛上的小脑袋偏了偏，似乎在思考什么。原本搁在他脸颊上小手也被抽了回去。脸颊上突然失去了她的温暖。他感觉好冷……
他的心，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冷了。
她在乎！
她一定在乎！
我该怎么办？
他抱着妻子，感受她柔软的身子就在自己的怀里。可是，他很明白。这样的温软随时会消失。有生以来，他遇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情了。
更严重的是，他无法对她下狠手。
因为，他下不了手。
这样的觉悟。在多年以前的那个月夜。他就总结出来了。
当年，他下不了手。如今，他更下不了手。
她窝在丈夫的怀里，双手抓着被子将脸捂住。深吸了数口气……
最后！
在他怀中转了个圈，在床上跪坐而起。生怕她着凉，他连忙将被子拉起来，把妻子裹住。
“我震惊的是，你竟然骗了我这么久！”她的红唇微微撅起，不满地瞪着他，食指戳着他的胸口。“我才不管是什么人。做什么事情，是什么身份。我只在乎的是，你是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我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钱，你的身份，你的过去……”
“对不起！”他徐缓的说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小脸沉思的皱起来，瞪着他瞧。这倒也是，只要她问，即使是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他都会耐着性子回答她。
只是，她很少问他罢了！
其实，不是她不问，而是她不能随便问。
他愿意告诉她，她才会去听。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从来不会去勉强他。这是结婚之前，她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如今……
她还能怪他那么多吗？
一想到这些。她就掩唇微微一笑。多么有意思？要是她不嫁给他，或许这一生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