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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花婶

清明节一过后,小农忙的季节刚过完,可农民土地里杂碎的活儿才算真正地开始忙活着。

古三根暂时忙完了水田里的活儿,又赶着耕牛把自家里的旱地和沙坡地平整完,就急急忙忙地外出揽活儿去了。

古田和古苗放假忙活的日子也过完了,也早早就返回学校上学了。

现在,家庭的重担和每天重复着忙活的琐碎事儿,又都落在了春花婶的身上,她必须得坚持着,为了这个家和这个家的未来和希望。

这些天,她都起来得很早,早早的就起床煮好了早饭,给在上小学五年级的古苗备好了一份早餐,自己也喝了一碗稀米粥,就把猪潲闷在灶里头,出门提起锄头和铁耙,到旱地里细整着三根提前翻犁过的土地了。

照往年一样,春节前就留着五六分地儿种好了木薯,也留着一份地种好了芋头,现在,就差把红薯苗种在芋头地的间隙里了。不过,这倒不是挺急忙的事儿,现在倒要忙活着细整的土地,那是家里的自留花生地,早稻秧插完了,可要急着把花生种下去了。何况,家里还留着一小份地儿种一些经济农作物——黄豆,黑豆和大葱。

那天,春花婶她一个人在自留地里忙活着播种花生。早上十点多了,太阳也日上三竿,可她也不准备回家吃早饭呢,继续在田里忙活着。

嫁在田头村三根他大姐秀英,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一大早的就挑着一担儿豆腐在这几个邻村里转乎着卖。这不,卖到了这个点,剩着一斤多的豆腐,两小团豆腐渣,就还念着她父母亲,也就不打算卖了它,便转到了浪花村来给粮嫂两老送过来了。

“妈,我来了!把小盆给拿过来,把这豆腐给装起来。”秀英来到门口外,喊着她妈粮嫂。

粮嫂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转出来,手里拿着个小瓷盆,面露着慈祥的微笑:“阿英啊!你倒不用这么快又给送过来了,前几天给送来的都还没吃完呢!要赚两个钱可不容易啊!”粮嫂责备的话儿中尽显着母亲的关怀。

“嘿!妈,这都是几天前的事儿了啊!何况,这点儿也卖不了几个钱,你给爸的菜锅里多煮点儿,省得他不舍得吃。”秀英大姐老实的说道,“顺便把这两团豆腐渣也装起来吧,好让春花她摘点菜叶或葱花回来拌着炒,这可好下饭着呢。”

“那也行!我去把菜给你热一下,你吃了饭再回家吧!”粮嫂说道。

“哎呦!妈,这大闷天的,我走得口干舌燥的,我还是喝两碗白米粥,拌块黄瓜皮吃就可以了,你不用太麻烦了。”秀英大姐平和的说道,“是了,爸可好?”说完,搁下豆腐担子,转进厨房里,自顾自地盛着白米粥噜噜噜地喝了起来。

“嗯!这段时间可好多了,哮喘病不发了,他还可以到村委会那儿打个纸牌,聊聊天。”粮嫂实话实说道。

“那就好!”秀英边喝粥边说道,“妈!你还是去把菜给热了吧!我喝了这碗粥,去田里把春花她给叫回来吃个早饭先,我刚才在路边那远远的看见她了!这都快十一点了。”

“你还是给她带点粥过去就好了,这大热天的,她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回来了她也吃不下饭,还不是要喝个白粥就好了。”粮嫂说完,把粥盛在一个小挂桶里,放上一块咸干黄瓜皮,一个小勺子。

“那也行,我今天回去了也没有什么事儿忙活了,顺便带粥去,帮她把花生种下了再回家吧!”说完,匆匆扒完了碗里的白米粥,把碗一搁桌上,提起粮嫂装好的小白粥,转身出门去了。

春花婶可实在是受不了这闷热的天气。清明时节绵绵的烟雨天一过,反而倒是这样的沉闷的天气。而且,这些天,她自我感觉身体也不太舒服,总是劳累和疲乏,还吃不下饭了,干活儿也感觉有心无力的。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庄稼人不出地劳动也不行啊!

“春花!庄稼人再忙再累,也还是身体要紧,我把粥给提过来了,你赶紧过来把粥喝了,再干活儿吧。”秀英大姐走到了田头边,把粥放下,就往田里走了过去。

“嘿!秀英姐,我可知道了。”春花婶嘿嘿地笑着和她秀英大姐打招呼,就把锄头搁在地里,边沿着田垄往田头边走了过来。

“赶快儿去喝粥吧!我今天过来帮忙把花生种了它。”秀英大姐微微笑着,走近田里,抄起撂在田垄的锄头,开放花生米的田沟儿去了。

春花婶来到田头,沙沙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尘灰,就端起了那小半桶鲜米粥,一屁股坐在了田埂上,边哗哗的大口地喝着白粥,边和她秀英大姐扯起了几句家常儿。

她秀英大姐能把粥送来田头里,春花婶她心里充满着小小的满足。这时候,春花婶那肯定是又饿又累又渴的啊,能喝上一碗白花花的小米粥,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呢!

话说起春花婶来,我们应当对她以及她对这个家的付出感到认同和敬佩!

我们知道,三四年前,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便有勇气和胆量,不顾家里人所有人的反对,要铁着心嫁给了古三根。

那时,她家在村子里,也算是过得去的人家。老爸早些年靠宰猪娃来卖猪肉积攒了些家财,大哥现在也子继父业了。二姐,嫁在古田水乡的集市里,夫家在集市里有房子有门面,姐夫就是个小生意人。当年,全家人反对她要嫁给三根的原因,就是嫌弃三根他家里穷,害怕她嫁了过来,得跟着三根他吃苦头,日子没法过。可春花婶她,就是铁着心跟着三根他,不怕苦,不怕穷。她认为,人生来就没有富贵和贫贱之分。只要肯劳动,总有一天,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她不怕穷。

但是,当年老爸的一句话儿,曾让她伤透了心。黄父曾经说过,只要她敢嫁给古三根,出了这个家门,就当没她这个女儿。而她,也是一个犟牛脾气的娃,只要日子没法过,三根他发不了财,她就不会回娘家的门,她相信,总有一天,她要风风光光的带着孩子和孩子他爸回去。

事实上,这些年来,她的日子确实过得苦,贫穷还是盘缠在三根他家的上空。可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她心里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嫁给三根他。

现在的春花婶,早已蜕尽了少女时期的青春的激情。她那臃肿的农妇身材日益显现,刻满了岁月和繁重的劳动留下的痕迹。她的心里也更加的成熟,不再抱有青春年少的任何幻想,她只想踏踏实实的劳动和生活。

每天,她的家务活儿既是忙碌而又繁重的。她早早起来煮好了一家人的早饭,顾好了已经七十多岁的公公婆婆,还有在上小学的古苗,就把猪潲闷在大锅里,又要开始到田里忙活了。煮饭,淋菜,闷猪潲,打猪草,种地,拔杂草,家里的大大小小的琐碎事情,她都得忙活着。

而事实上,这个家的负担确实很重!公公婆婆已经年老体迈,家里家外的事儿都无法替她分担。两个侄子在上学,这又是家里最大的开销。三根他为了家计,又得常年在外奔波。她一个妇人家,一年到头能依靠谁!还不得所有的事儿,她都得一个人担着。

可希望还在,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她的决心和勇气,仍然对生活充满着热情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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