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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足球艺术大师

上午,胡宇秀练过钢琴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学习。她的桌上堆积一些有关进化论、遗传学和生命科学的书籍,随着她兴趣的深入她发现要看的书越来越多。弄清学习的机理是她当前主要研究课题。通过研究,她意识到生物的进化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也是一个从有意识到无意识的过程。当生物意识到环境的改变之后就要学习以取得经验,这种经验在经过足够次数的重复之后形成条件反射以适应这种环境的变化。这时生物进入到无意识状态,也就是形成本能,这种本能会进入到遗传基因中遗传给下一代。生物是有意识的时候才进行学习,而人呢……

吴婷婷来到胡宇秀的房间,对她说:“你爸爸来电话了,让你回去一趟。”

“爸爸不是出差了吗?”

“昨天半夜回来的。”

“妈妈呢?”

“可能是一会就回家。”

“那她们是约好的。”

“快去吧!我给你装了一些菜,还有肉,你家里肯定什么吃的都没有。”

“谢谢妈妈!”胡宇秀收拾了桌上的书,但她又将一本《微分学》摊开。

“你做什么?还不回家?”

“爸爸肯定要检查我的学习情况,现在还早,我再学一会就回去。”

胡宇秀学了一会高等数学,做了一些题,看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就整理了书包,带上吴婷婷给准备的菜回家了。

胡宇秀回到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在家。

“妈妈呢?”她问爸爸。

“刚来过电话,马上就回来。”

“那我先去做饭。”

她来到厨房,用电饭锅闷上米饭。开始做菜,她看了看菜兜子,有黄瓜、西红柿、尖椒、豆角。还有一块肉,她一看,还是块里脊肉。她想做一道锅包肉给妈妈露一手,这是她刚在网上学的,试着做过几次效果还不错,但是家里没找到淀粉,只好算了。她炖了个豆角,用西红柿炒了鸡蛋,炸了鸡蛋酱,切好黄瓜准备沾酱吃,这是她妈妈最喜欢吃的。

她摆好桌了,爸爸过来看见她做的菜,说:

“哇!挺丰盛嘛!还有黄瓜沾酱。”

“这是妈妈最愿意吃。”

“什么最愿意吃?你妈妈不会作别的,这辈子就炸酱了。怎么不弄两根葱?”

“没有。”

妈妈回来了,看见一桌菜兴奋的了不得。

“我闺女真能干,”她夸赞着。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妈妈边吃还边夸:

“好吃,比我们的食堂做的要好吃。”

“大锅饭,小锅菜,不能比,不过秀儿做的菜味道确定不错。”爸爸说:“当初我们复习高考的时候,饭菜家长都给端到眼前来,今儿个闺女给父母做饭。不过你学做饭不会耽误学习吧!”

“我没特意学,就是跟着吴妈妈忙活忙活。吴妈妈希望我什么都会一点,以后有什么困难都不怕。”

“她真行。”妈妈说:“她现在和于叔叔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我见他们有时在网上聊聊天。”胡宇秀说。

“但愿能成。”妈妈说。

吃过饭,胡宇秀来到爸爸书房。将一沓练习册放在写字台上,又把那本《微分学》放在上边。然后拄着腮帮看着爸爸。

“做这么多?”爸爸说着翻看这此练习册。练习册都编着号,习题也是有章有节有题号,只是直接写着解答,没有抄原题。每道题解答也是工工整整,简洁明了,一气呵成。他拿出号数最大的练习册。

“这本书不是快学完了吗?”他说。

“我要一加油门就完了”

“你每天学多长时间?”

“没有每天都学,大约是半小时到一小时。大致是学书上的三十页左右。”

“你当是看小说呢!”

“要是不做习题,我学这本书可能比看小说还快。看小说每个字都得看,还得理清人物、事件的各种逻辑关系……”

“那你看这本教科书不是每个字都看吗?”

“不是,它是先定义,然后是定理一,定理二等等,接着是一些例题,我看例题通常看一半就够了,就直接的做习题了。”

爸爸心有疑问:有这么学的。他检查了几道题,没问题。

“你这些习题是重抄的还是直接在本上写的。”

“我做数学题从来不抄的。”

“好,那你就加油吧!”爸爸对她的学习很满意。但同时又有些不满:你每天弹钢琴要两三个小时,学高等数学却只用半个多小时。

胡宇秀也是满心欢喜,她在爸爸面前证实了自己的能力。她的手机响了,是张孝良打来的。

“姐,小勇比赛回来了,他急着要见你。”张孝良说。

“什么事?”

“他说他要进国家队了。”

“真的吗?你们在哪里?”

“在我家。”

“等我,我这就过去。”

妈妈进来了,胡宇秀对妈妈说:

“我得回去,小勇要进国家队了。”

“真没正事。”爸爸说。

“那可是国家队啊!”她收拾书包,爸爸把她的练习册留下了。

她告别了父母出了门。

胡洪昌把练习册拿给妻子看,说:

“你看吧!这是你姑娘做的高等数学习题。你看吧!解的多干净,把这些习题放在教科书里都不用改。她一天能弹好几个小时钢琴,而只用半个多小时学数学。你赶紧把她弄回来,好好学习。”

“还是你弄吧!我可不知道怎么弄。”

胡宇秀来到孝良的家里,她向张孝良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问过好,然后又来到太爷爷的房间,太爷爷见到胡宇秀高兴的不得了。

郭勇很兴奋,他向大家讲述了最近参加足球联赛的情况,以及他在联赛上如何如何神勇。因为比赛是在外地,胡宇秀和张孝良没能到现场观看。胡宇秀很着急的对郭勇说:

“你先别说比赛的的事,一会我再看你比赛录象。我问你,国家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郭勇说,“昨天打完比赛,有一个人来找我,别人对我说他是国家队的球探。他问了我很多情况,还留了我家的电话和地址什么的,说有机会要和我联系,队有们都说我可能要进国家队了。”

“那你留下家里电话了?”

“是啊!”

“你傻呀!要是你妈妈接了电话,一下子就断了你的念头。”

郭勇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说:“那怎么办?”

“再说吧,他要是想找你总能找得到。”

大家都为小勇高兴。这也在胡宇秀的预料中,她知道郭勇进国家队是迟早的事。但这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她要让小勇成为响当当的国际球员,为此她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她让郭勇把比赛的录象播放给大家看。这场比赛郭勇只上场三十多分钟,但也是他在职业比赛中上场地时间最长的一次。场上的他体现了快速灵活及身体的柔韧性。他有两次助攻和一粒进球。虽然郭勇所在队赢了球,但比赛的场面并不好看,两个队的水平都是一般。场上的亮点也就是郭勇了。几次漂亮的过人颇具齐达内的味道,两次精准的助攻也体现了他的技术功底。作为年青的球员能在场上司职中场,教练也正是看好了他的这一点。

他们只观看了郭勇在场上的部分,获得了众人的夸奖。胡宇秀让他重新播放了一次,她要进行详细点评,这时张孝良的太爷爷也饶有兴趣的参加进来。

郭勇的每一次触球她都要反复的观看,踢的好了给以赞赏,不足之处也要找出问题的所在。点评过后她问张孝良:

“你觉得小勇的表现怎么样?”

“我觉得他踢的已经很不错了,成为足球大师指日可待。”

“你所说的足球大师是指技术大师还是艺术大师?”

“当然是艺术大师。我明白你的意思,踢足球要具观赏性,这场球踢的很糟,但颇具亮点的几个地方却在小勇那里。你看他那次过人,右脚往回一拨,左脚一带,然后转身过人多漂亮。”

“是啊!但那是局部亮点,做为中场球员,你要让整场比赛成为亮点。你要撑控全局,要穿针引线,发挥每一个球员的作用。就说刚才那个球,你很漂亮的过了对方,但是过人之后立即继续向前推进,整个过程显得很神勇。但是你没注意到一个队友已经插入一个非常有利的位置,如果你第一时间将球传给他,然后快速插上,再打一个二过一,这样你就单刀赴会了。”

“是,”郭勇说:“当时只想着过人了,过了人后感觉很爽,就兴冲冲的往前冲了,结果把球丢了。

“要想全局,走一不要看三步,对吧孝良,下棋是不是这么说的?”

“是的。”张孝良说:“下棋只看三步还不够,要看十几步,甚至几十步。高手要从布局阶段就掌控局面。”

“那一局棋的变化有上亿种,高手都能算过来吗?”胡宇秀问。

“不能,局部变化有定式,这些在学棋的时候就应该烂熟于心。所以在对局时能通常考虑的整盘棋的利益得失,对一些局部的变化不会太过用心。”

“你听到吗?小勇。足球比赛也是一场地游戏,也是一局棋,最后是以胜负论英雄的。你脚法好,在一些局部能踢出好球,但你现在需要的是把眼睛解放出来,要纵观全场。”

“我们教练也说是这么说,但是很难做得到。”

“但是他不知道教你们怎么做。我要你把眼睛抬起来,你要经常能把头抬的起来才行。很多人做不到,是因为技术不过关,他必须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才能完成他的技术动作,所以他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抬起头来。有人踢了一辈子球头都没抬起来。就象刚才孝良说的,围棋里有局部定式。你不能在下棋的时候去分析局部的每一种着法,而是思虑用哪一个定式。你看过盲人弹钢琴吧?”

“看过,上次不是咱们一起看的吗?”

“盲人弹钢琴是很困难的,但是一旦他过了技术这一关,就更容易进入艺术的境界,当他不用再去思考怎样弹琴的时候,他的大脑完全用在音乐的再创造上,你好好体验一下盲人在看不见键盘的情况下演奏出美妙的音乐的感觉。踢足球也是一样,你要把精力从脚下逐渐的转移到感知场上局面中来。你平时的训练就是要将毎个动作练成一种本能。什么叫底蕴,底蕴就是本能。只有做到时这一点,在足球场上你才能发挥你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一些足球大师们常常在场上踢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球来,也正是如此。在足球场上,他们敢想,是因为他们有这个精力,他们做得到,是因为他们技术动作是凭借下意识完成的。比赛时,双方球员都在跑动中,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要将球踢向它应该去的地方是靠你脚下的技术吗?不是,是靠你对场上形势的准确判断。”说到这她想起莫静宜来了,她钢琴弹的很好,钢琴技巧没问题,就是弹奏不出美妙的音乐来。看来这是共性,体育和文艺在技术方面是不同的,但是在艺术上是相通的。他们现在要解决的都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艺术的问题,要把大脑从技术上解放出来,要去想象,去创造。

“踢足球和你常常进行的钢琴即兴演奏是不是一回事?”郭勇问。

“是一回事,我们弹钢琴有了灵感的时候才即兴演奏,而踢足球是随时随地的在即兴发挥,钢琴的即兴演奏需要有高超的钢琴技巧做为基础,即兴演奏的时候大脑在创作音乐,那手呢,就要做到心到手到。足球场上的表演都是即兴的,那更能体现出他的艺术性。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一个问题,世界上绘画大师有很多,钢琴大师也不少,而唯独足球艺术大师屈指可数。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要成为足球的艺术大师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现在我再说一下有关艺术的问题。艺术需要想象力和创造力,想象力需要智慧和灵感,创造力需要技术根底,想的到却做不到那是技术不行,想得到并且做得到那才是艺术。你在场上有一个漂亮的助攻球,当时你接到的是一个长传球,你要是把球卸在自己的脚下,只能说明你的技术好。但你把他直接卸在快速插上的队友的脚下,为他破门创造了机会。在对手的逼抢下你想到也做到了,这就是艺术……”

“姐,我明白了,你看我比赛中还有什么问题?”郭勇说。

“有一个出界球,你明知追不上还跑出二十多米,为什么?”

“刚上场,有点兴奋。”

“你那是呈英雄,这是弱智的表现,观众不会为你叫好的。”胡宇秀又说,“再有,你在足球场地上怎么总是被人踢倒?”

“后来有人专门看我,只要我一拿球,他就上来铲我。”

“这可能和你的足球桑巴舞步有关,你脚下太快,他们抢到不球就干脆连人一起放倒。”她又对张孝良说:“小勇需要加强身体对抗性训练,他身上孩子气太重,参加成年人的比赛不能太吃亏,你有什么建议?”

“练拳击,反应慢了就挨打。学校体育馆里有一间拳击训练馆,我看见有个体育老师和几个同学在打拳。”

“开玩笑,”郭勇说。

“不是开玩笑,是真事。”胡宇秀说:“你练练没坏处,用孝良的话说叫“功夫在诗外”,说不定哪天你还要出国呢?我明天去找那个体育老师,你心里有个准备。”

“好吧!”

郭勇接受了胡宇秀的建议,他知道她在精心的策划着他未来。……

这天胡宇秀来到体育馆,她想看看郭勇的训练情况。她走进拳击训练室,郭勇正在一边休息,只见他大汉淋漓,气喘吁吁,教体育的王老师正在按摩他的肩膀。

“怎么样啊?王老师,小勇还行吗?”她说。

“这小子利害,他没来几天,把我的队员都打败了。”老师说。

“您看他能成为专业拳击手吗?”

“那要好好训练一下,他的灵敏度和反映速度都不错。”

“体力呢?能打下一场拳击比赛吗?”

“还不能,拳击和足球还不一样,需要耐力。”

“那就让您费心了,您要按照专业拳击手的要求训练他,不是摆摆花架子。而且要快。”

“专业拳击手?”郭勇有些吃惊,“姐,你不是就让我来锻炼锻炼吗?”

胡宇秀说:“拳击是门技术,你既然练了就要全面掌握这门技术,而且给你的时间不会很多。”

又过了些天,她又来到训练馆,看见郭勇正在和老师对打。一些同学在场边不断为他叫好。虽然老师多半时间是在防守,但是也能看出来防守郭勇有点吃力,一个回合下来头上也吃到了不少的重拳。锣声一响,一群同学一拥而上,像摸象样的在台角上摆上凳子,然后为两个人擦汗、喂水。王老师看见她来了,便示意同学给他摘下头盔和手套。

胡宇秀走过去,笑咪咪的问“怎么样,王老师?”

老师轻轻摇着头,说:“这小子出拳速度太快,我有点承受不住。”

“这就对了,打败您是他的第一目标。”她又对郭勇喊到,“小勇,加油!”

郭勇没有回答,他好象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但从他的目光中她看到了男人的血性,这在过去她很少在他身上发现,这也正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她还要郭勇继续练下去,虽然时间不多了。

果然,没多久,有人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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