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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根断

半年后的清晨,看着自己略显成熟的脸庞,苏文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随意地挑起些许清澈的潭水,映着初升的朝阳折射出五彩的光芒,然后静静地落向水面,激起一圈圈微微波动的涟漪……

那次暗杀之后,连夜逃进山林之中的苏文后来似乎并没有打探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但那次暗杀直到现在仍能在茶楼时常听人说起,谁也想不到竟会有这种杀人的方法。作为始作俑者的苏文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在确认自己安全之后又回到了临时的避难所中。

苏文在找到避难所之后就立刻仔细地查看了得到的玉简,也如其所愿的得到了培灵阶段的修炼功法。此功法名为《凌波决》,苏文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在培灵功法中,虽算不上上乘,但也处于中游的前列,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选择了。苏文可没想过自己能得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功法,虽然听说过一些,但无不掌握在名门大派或者千古世家的手中。而且这类顶尖功法中还有少数不只有一个境界的,有时一套功法包括有两三个境界,能够前后呼应,后来会胜过常规的功法。但这类功法往往极为稀少,整个齐国修真界恐怕也不足一手之数。

通过对《凌波决》的阅读,苏文了解了一些培灵境界的常识。培灵,顾名思义,即为培养灵力,分为四阶:前期,中期,后期,巅峰。除此之外,刚进入此境界者称为初阶,触碰到下一境界但还未突破者称为圆满,共六大阶段。

丹田中只能容纳九点灵气,此为锻体圆满;突破九点限制,可以吸收并保存更多灵气,即为进入培灵初期;前期丹田中灵气为气态;中期为雾状;后期雾状中有数个较小的液状核心;巅峰则只有一个大的液态核心,周围被雾状笼罩;圆满时则丹田中有一汪液态灵力,但上侧仍有雾状残留;若灵力完全化为液态,再无气态存在,则已进入下一化泉境界。

进入培灵阶段的修士可以轻松地感应到周围的灵气,吸收起来较之前也迅速了许多,且可操纵灵器,维持时间视体内灵力消耗情况而定。然而由于体内灵力不够浑厚,还不能驾驭灵器飞天遁地,但除此之外已然和凡人口中的神仙没有了太大的区别,凭借灵器可以轻易抹杀锻体境界圆满者。

既然已经决定修习这部功法,苏文借着此处零星的水灵气尝试着修炼了半年的岁月,却依然没有一丝突破的征兆,好在也不能说毫无所得,灵识着实有壮大了几分。感受着指尖跳动着的水灵气,苏文轻车熟路地操纵着它钻进了经脉——现在已经感受不到最初的那种疼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适的亲和感。蓝色的光点顺着经脉小心翼翼的钻进了丹田,丹田里原本靠边的一个灵气立刻变得不稳定起来,透体而出回到了空气之中。

“唉,还是不行。”苏文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虽然不知道这种现象是由于自己没到十六岁,还是资质不行引起的,但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苏文计划出去搜集一些相关的情报,顺便……他的眼神暗了暗,完成自己和虎子的那个约定吧……

一路餐风宿雨,苏文每到一处就搜集各种和修真有关的书籍,再向人打听附近的城镇直奔而去,经过一个半月的奔波,苏文终于在一堆书籍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书中记载,如果年龄未达到十六岁,由于丹田尚未长成,无论资质多么超众,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最终只能容纳九点灵气,不可改变。苏文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接下来只要专注于锻炼灵识即可,而这就少了苛刻的环境要求。

接下来该回村看看了。先是小心翼翼地刘辉了云岭门的地界,苏文顺着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路线,在莽山中四处的寻找着,夜晚则花些时间锻炼灵识。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仅凭灵识之力,操纵着水杯在空中飞上十几秒了,但似乎还有进一步增强的空间。

日出日落,苏文在转悠了一个月之后,终于意外的回到了那片长满虎尾草的空地上了。零星落下的阳光在微微随风晃动的虎尾草上跳动着,仿佛在欢迎苏文的归来。要回去吗?所谓“近乡情更怯”,一路上满心期盼的苏文此刻却有些犹豫:不知道爹娘还好吗?小妹应该长大了吧?打猎队里应该不会有人受伤了吧?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

苏文抬脚向着村里的方向跑去,心里乱糟糟的他却没有注意到,那里的虎尾草有的已经比他还高了……

蹦跳着闪过一株株老树,苏文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人影在林间快速地闪动着,惊起一阵阵鸟雀。快了,快了!远远地看到那熟悉的栅栏和防御野兽的陷阱,老远的苏文就扯开了嗓子,像个四五岁的归家孩童一般:“爹——娘——我回来了——”……

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

百多十丈的距离转眼工夫便从脚下流过,终于站在了多少次在梦中看到的村前,苏文却呆呆地愣在了那里:熟悉的村落一片寂静,但却没有了一丝响动,唯有老屋子上交织的蛛网轻轻地随风晃动着,几只手心大的黑蜘蛛一动不动地盘坐在中央,静候着不长眼的猎物送上门来……

右手拂上破旧的栅栏门,苏文缓缓地走了进来,满脸木然地扫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爹娘呢?张叔呢?老爷子呢?人呢?他们都去哪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苏文径直朝着最近的一间屋子冲了进去……

入目是一间什么都不剩的空房。还好,没什么东西留下,看来是收拾好了再走的。苏文擦了擦头上急出的汗滴,随意地在屋子里走动着,仔细地寻找着,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然而事实再一次让他失望了,直到夕阳西斜,苏文默默地坐在了自己家的门前,呆呆地看着红红的夕阳,心中一片落寂。所有的屋子都找遍了,除了些许动物出没的痕迹,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知道村里的人究竟去了何方。还好,至少说明大家都没事,苏文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略显瘦弱的身躯,在赤色的夕阳下显得那般落寂……

家没了,根断了,苏文忽然觉得前路一片茫然: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算算时间,离家已经快三年了,虽然实力变强了,灵识变强了,可结果呢?虎子死了,师父死了,高泰死了,现在连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都莫名失踪了……看着自己长大了不少的双手,苏文突然握拳,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土地上。沾着血迹的小土坑,苏文由心的感到一种无力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苏文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入目一片皎洁。温柔圣洁的月光像母亲的双手般轻抚着苏文的脸庞,轻轻为他擦去世俗的艰辛。苏文的心情无比的平静,抬头仰望着那片不知多少次神往的夜空,暗紫色的天幕依旧是那般的迷人。目光扫过记忆里的一切,苏文缓缓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颗心脏依旧在跳动。深吸一口积淀着岁月的空气,苏文轻轻地迈起步伐,披着月光的银纱,缓缓地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虽然前方的道路一片黑暗,完全不知道该向哪里走去,但苏文眼中的光芒渐渐明亮,脚下的步伐也渐显坚定:就算记忆中的一切都不再了又如何?就算自己的根断了又如何?自己仍然是自己,自己仍然需要活下去!既然不能挽回,那就索性斩断吧!至少自己知道,在这片夜空之下,还有一些值得自己去迈步,去前行,去追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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