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暖暖的阳光斜斜地爬过窗户洒在桌上、床上、地上，满室生辉。姜虹迷糊地睁开了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天终于都亮了。她翻了翻身，昨夜她一直都在做梦，一场美丽而又不太真实的梦，黑暗中的跌倒，旋转的彩灯，嘈杂的舞厅，淡淡的烟草和皮草味道，还有还有那最是温柔又霸道的一抱。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经常被爸爸抱在怀中奔跑玩耍，甚至是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看戏，那感觉是温暖的愉快的，但昨晚的那忽如其来的一抱，却象触电一般，一股暖流自下而上地升起，烧沸了她的血，燃烧了她的心。她又向墙里翻了身，头差点儿撞到墙上，耳边现在还痒痒的，还响起他磁性沙哑的声音：“明晚，六点，校门，不见不散。”她用手在墙上轻轻地比画着，去，还是不去？这真是一个问题。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睡在下铺的罗兰用脚尖撞了撞姜虹的床板：“喂，干什么呢？昨晚翻来覆去的象烙烧饼似的，是不是吃多了？还是有心事啊？如果是吃多了，建议你到校医哪儿去开点消化药，如果有心事，说来听听，让我也帮你出出主意。”
“呸！你才吃多了。”姜虹向墙翻了个身。
罗兰伸了个懒腰：“反正也被你折腾得睡不好觉，不如吃早饭去。”她呵欠连天地起了床。她掀开了姜虹的蚊帐，趴在床沿轻声地说：“是不是还在想昨晚的帅哥呢？”姜虹连忙摇头否认。
“你看你，满脸绯红，满眼游离，没有，没有才怪呢，就你那点破心事，全都写在脸上了，还瞒得了人。”罗兰撇撇嘴。
姜虹转身背对着罗兰不出声了。
“喂，起床吧，出去吃个早饭，呼吸下新鲜空气，再舒服地睡个回笼觉，乖乖地等家杰回来。昨晚就当做了一场梦罢了。”
姜虹想想也是，与其在这胡思乱想没有头绪，不如出去散散心更好。她坐起身，收拾东西准备下来。“哎呀”她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脚还有点痛啊？”罗兰关心地问道。
旁边蚊帐里传来了不满的声音：“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姜虹连连摇头，轻声道：“我的脚没事，出去再说吧。”
在学院的花园里，姜虹告诉罗兰她的钱包不见了，她清楚地记得昨晚在桃园时还掏出过钱来让罗兰去买票。她叹了一口气，好在钱不多，只有几十块零钱和一些饭菜票，但烦人的是学生证在里面，要补办一个学生证又要写申请，又要说原因，还有一个星期都不能去图书馆借书了，真是倒霉透顶。
罗兰安慰姜虹先去吃饭吧，她这儿还有饭菜票，再说昨晚那桃园歌舞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鱼龙混杂，社会上什么样儿的人都有，算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
姜虹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走着，远远地跟在罗兰后面。
“快点，干什么呀，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钱包掉了就掉了，你再想它也不会自己跑回来。就当舍财免灾吧。”罗兰停下来等姜虹。
“哎，不关钱包的事，我在想今晚要不要去赴约呢？”姜虹申辩道。“喂，你那个小五有没有约你啊？她推了推罗兰的胳膊。”
罗兰愣了一下，哦，那个小五啊，他当然有约我啦，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本姑娘才不会去呢。虽然小五有那么一点男人味，与学校那些乳臭未干的男生是有点与众不同，但他不是我的那盘菜，我也不是他的那碗饭，昨晚我只是跟他跳跳舞逢场作戏罢了。他有他的生活轨道，我有我的奋斗方向，我们就象X线一样，昨晚有那么一个交点，但就那么一个交点，今天我们就各自分开，以后走在街上，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就如陌生人一般，也许本来就是陌生人吧。
我可没有你那么潇洒，姜虹苦笑道。虽然我只跟他相处了短短的一晚，虽然我连他的相貌都未看清，但我就是想见他，一想到他就有一股热血沸腾的冲动，这是为什么呀？
完了，完了，我看你不光是把钱包丢了，你连心也丢了。罗兰夸张道。你醒醒吧，姜虹，你就当是做了一个灰姑娘的梦，现在梦醒了，你的南瓜马车不见了，你的水晶鞋不见了，你的王子不见了，你还是那个爱学习，有点矜持有点胡思乱想的女孩而已。罗兰大手一挥，放眼望去，前面不知有多少风景等你去欣赏，有多少森林等你去探寻，有多少云彩等你去观望，不要为了一片树叶而丢失了整个森林，不要为一片云彩而看不到太阳的光芒。
姜虹不理会罗兰的长篇大论，她随手摘了一朵花，让花儿来决定我的命运吧！“去，不去。”她慢慢地扯着花瓣。“不去”她无力地扯掉了最后一片花瓣，恹恹地把花扔在路边。
好了，好了，快点走行不行啊，罗兰催促她。既然花语都决定你不去了，还这么多愁善感干啥呀。人家林妹妹是惜花葬花，你呢，简直就是一个辣手摧花。现在我肚子饿死了，再晚点食堂就没早餐吃了。
姜虹不服气，站在通往食堂的台阶下，她要最后赌一把。“去，不去。”她边上台阶边唠叨着。罗兰摇着头在后面跟着。“不去。”姜虹懊恼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我要是先说不去就好了。”她后悔道。
两次都是不去，天意啊，天意啊。姜虹，看来你真的跟他是有缘无份啊。罗兰追上来：“姜虹，听我的劝啦，别胡思乱想了，我知道，家杰也许不是最后牵你手的那个人，但至少他是目前最适合你的那个人。走吧，咱们去好好的吃一餐，再美美的睡上一个回笼觉，你就会忘记昨晚的一切，乖乖地等家杰回来，恢复到你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
下午姜虹和罗兰赶到校门时，家杰他们已经下了校巴，听说他们打败了C市师范院校取得决赛资格。一群女生围在这帮勇士们面前，听他们侃侃而谈。
罗兰捅了捅姜虹的胳膊，提醒姜虹注意家杰身旁那个个头小小的女生，一会儿拿条毛巾踮起脚跟给家杰擦汗，一会儿又端碗糖水笑咪咪地递给家杰，围在他身边转个不停，一双大眼睛满是崇拜地望着家杰。家杰亦微笑地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和她有说有笑。
罗兰附在姜虹耳边道：“看见没有，那个女生，虽然不是校花级别的，但也列在校草之类的了。在家杰没有拉你手之前，听说她一直暗恋着家杰，你要小心她跟家杰旧情复燃啊！”
阳光下的家杰的确是一个高大威猛的英俊少年。
但姜虹今天却熟视无睹，她没好气地说：“小心什么，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死缠烂打也没用。她若真喜欢，我原人奉还。”
罗兰有些恼了：“说什么呢，昨天还如胶似漆，今天就冷若冰霜了。你变心也太快了吧，早知道，我就不做这个媒人了，现在搞得我两头不是人。”
“好了，好了，我也是无心之说，别生气了。”姜虹搂了搂罗兰的肩膀。
“你们俩偷偷地在这儿嘀咕什么呢？”家杰走过来问。
“没什么，我俩只是商量着晚上在哪儿给你摆庆功宴呢？”罗兰笑着回答。
“真的？”家杰望着姜虹。
姜虹点点头亦笑道：“真的，晚上，小食堂见。”
“等着我。”家杰哼着歌，拎着包一溜烟跑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姜虹按步就班地上课下课，看家杰训练，晚上一同吃饭散步，日子又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只是贴家杰更紧了，不给罗兰讲的那个小妖精一点接近家杰的机会。她在上课走神时偶尔会想起那渐渐模糊的身影及皮革味烟草味，在夜深人静时心里也不时会泛起一点点涟漪，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又一个周未到了，宿舍的女生们又开始忙碌了。家杰也越来越忙了，每天都要不停地训练，因为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和工业管理学院进行决赛了。罗兰家里有事回去了，姜虹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只有去操场上看家杰训练，给他鼓鼓气。
姜虹静静地坐在球场边，默默地看着学校这帮男生在球场上挥发着强盛的精力，抢篮，扣篮，没中，引来场外一片叹息声。传球，外围三分投篮，又没进，教练吹了口哨叫了停，指指点点队员们的表现，家杰把篮球狠狠地砸在地上。大家都不在状态，教练解散了队伍，准备明天继续练。
姜虹走上前去递上毛巾和水，看着家杰气恼的样子，安慰他：“没关系，明天继续练就会好的了。”
家杰擦着汗，点点头。他回身向队员们喊道：“兄弟们，练了一天，大家也累了，走，咱们出去打下牙祭。”家杰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一帮队员们和几个女生们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校门外的“春天”火锅店奔去。
“姜虹”低沉嘶哑的叫声从背后传来。
是他，一定是他，姜虹抵制着内心的激动慢慢地转过身来。
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斜倚在校门口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下，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双手交叉在胸前，白衬衫上面的几颗钮扣没扣上，微微露出强壮的胸肌，一条湖水蓝的牛仔裤配在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他左脚靠着右脚，脚下已是一大堆烟头了，阳光把他的身影斜斜地拉长在树后的摩托车上，黑色的头盔在阳光下闪着光。
“你怎么来了？”姜虹跑上去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他用手指把嘴里的烟轻轻的弹了出去，烟头顺着一个抛物线掉在垃圾箱里。
“你来干什么？”姜虹微微皱着眉头望着那张与众不同的脸，微卷的棕色头发，高挺的鼻梁，尤其是他那深遂的眼，略带着灰色，就象清晨的雾总也看不清。
“我来等我喜爱的姑娘。”他薄薄的嘴角向右下微歪着，坏坏地笑道。
“你”姜虹涨红了脸。
“你，你什么你，你失约了，每天我都在这里等着你出来，整整等了你一个星期。”阿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钱包递给姜虹：“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钱包，有没有少什么？”
“他是谁？”家杰冲上来指着阿明的鼻子挑衅地问道。
“我是谁关你屁事，不过老子要警告你，不要对我喜爱的姑娘发脾气，不要让她受委屈。”他也伸出手指指着家杰。
家杰用力地握了握姜虹的手“你真有本事啊？几时勾搭上的？”
“你说什么呢？松手啊，松手啊！”姜虹愤愤道。
“听见没有，人家叫你松手啊！”他用力地推开了家杰。
“你个臭流氓，敢跑到学校来撒野”
“你以为你是大学生多了不起啊，老子要是有条件，岂止是一个大学生，研究生都有份啊”
“你现在不就是个烟酒生吗？”家杰的嘲笑引来了大家的哄笑
阿明涨红了脸：“你敢再说一句，再说一句。”他威胁道。
家杰也不甘示弱地靠前一步：“你敢怎样，臭流氓。”
阿明一拳挥过去，家杰偏头躲过，反手一拳，正击打在阿明的脸上，嘴角顿时流出血来。两人拳来脚往扭打在一起。
姜虹跑上去劝架：“住手，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但他们两人象疯了一般，根本不听劝，一不小心，姜虹哎哟一声被推到在地，这时他二人才停了手，互相仇视着对方。姜虹试图站起来，这时家杰伸出一只大手来：“走，我们走，别跟这流氓混在一起，。”姜虹坐在地上，望望家杰，又看看阿明，习惯性地向家杰伸出了手。
“等等。”阿明叫住他们。
姜虹迫不及待地回过头，期盼地问道：“什么事？”
他指了指姜虹的鞋带：“你的鞋带松了，我帮你绑好吧。”说完他就蹲下身来，低下头，用修长的双手慢慢地仔细地同姜虹绑好了鞋带。他小声地说：“傻姑娘，鞋带松了，你会摔跤的，我不在你身边时，小心你的脚，别又受伤了。春天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形成一个金色的光圈。
姜虹顺势把手搭在阿明的肩上：“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家杰的脸红了绿，绿了又红，他伸出的手慢慢地缩回了，他哆嗦着指着姜虹的鼻子：“你，你要跟着他混是吧，哼，看着吧，到时有你吃后悔药的时候。”小伟走过来拍拍家杰的肩：“算了，杰哥，别生气了，我们走，校园何处无芳草呢！”一行人走了，几人啦啦队的女生也鄙夷地望了望姜虹她们，跟在后面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