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弃了袭击正在王默寒身边的女丧尸,而是一大步斜踏,一掌拍向空无一人之处。
掌出,人现,不,是女丧尸现,她正嬉笑着在王默寒的手臂上添了一道伤口,然后轻巧地飘开,却正撞在连冰月的掌上。
“啪!”
连冰月终于第一次打到女丧尸。
“果然对付速度型的对手不能追着她打,那样只会次次落空,而采用‘预判’的办法,就有可能打中。”
连冰月脸上绽开了笑颜。
可是……
“快闪!”
耳边传来熟悉的惊惶的呼喊,但她没来得及听从,就觉得双肩一痛,一张狰狞的面容在眼前放大……
那是女丧尸的脸,灰败、腐臭、令人恶心的脸。
她呲牙咧嘴,显得凶狠而残忍。
“她是要咬我的脖子了吗?”连冰月挣了挣,但是挣不脱。
要死了吗?她有了这个觉悟。要死了呢,再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了呀……
“快看,有帅哥。”
班上的女同学们一阵骚动,连冰月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
从教室的后门走进一个男生,个子高挑,眉目清秀,只是神情清冷,面容淡漠,透着一股疏离韵味。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一行行扫过,眼中流露出失望……
“王默寒?”连冰月站起,转身,唇角微翘。
“你……认得我?”
“现在认识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
王默寒默然,目光凝视,神情渐冷。
“哼!”他目中神情复杂难明,一转身,离开了教室。
“怎么回事呀?”
“这帅哥是谁?好像是隔壁班的,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开学的第一天就有神秘事件发生,这就是高中吗?哦,上帝,也赐给我一个英俊的男生吧!”
“不是应该赐给你一个精壮的男人吗?”
“要死了你!”
“嘻嘻……”
“哈哈……”
连冰月淡淡一笑,这样的高中生活……很有趣呢。
……
午间,学校的花园里,一个少年静静地坐着,秋日的阳光从常绿树木那繁盛的枝叶间洒下,给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少年、阳光、安然、静谧。
一切看上去都是美好,除了他身边简陋饭盒中半个发黄的馒头。
他取出馒头,撕下一块,放进嘴里,闭上眼,慢慢地咀嚼。
连冰月远远地看着,她轻轻叹息,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少年身边,打开手中菜品丰富的饭盒。
“一起吃吧,王默寒。”
少年站起,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孤独,孤独中似有忧伤,拨动了连冰月的心弦……
……
晚自习结束,学校门口,少年和少女结伴同行,少女一路不停地说着班上的趣事,少年只是默默不语。
来到少女家附近,二人作别,少女挥手巧笑,一如之前数十个夜晚。
少年忽的开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少女惊喜,“因为……你是王默寒,我是连冰月……”
“哦……”少年欲言又止,少女已翩然离去。
“今天……进展很大呢。”少女含笑,满心欢悦。
……
还是夜晚,还是少年和少女,不同的是少年不再默默无言,而是向少女倾述生活的艰辛,内心的苦闷,感情的酸甜苦辣……
少女含笑倾听,跟着一起高兴、伤心、叹息、流泪……
分别时,少年忽然拉住少女的手。
“我……我喜欢你……”
少女娇羞,星眸中满含情意,好像盈满一池春水。
“我也是……”
还深深记得,那天晚上,有星光,有斜月,有夜风温柔……
还有今夜,感情微起波澜之后,却首次收获最想听的三个字……
满足了,可以满足了,真正满足了……默寒,惟愿你在之后的日子里,幸福快乐,直到永远……
连冰月望向不远处的王默寒,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不再挣扎,不去躲避,双手伸出,环抱,她要为王默寒做最后一件事——将女丧尸束缚在她的怀抱里……
“不……”
王默寒目眦欲裂,他想快步冲上去,拧断女丧尸的头颅,不让她伤害连冰月。
他与她们相距不过三米,女丧尸挨了一下连冰月的寒冰掌,动作变慢了一点,爆发全力的话,也许赶得及。
可是……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时候“锁元爪”的持续时间结束?失去卡牌带来的神奇力量,根本无法赶上阻止女丧尸。就算赶上了,也无力阻止她。
他看到了连冰月灿烂的笑脸,看到她正在环抱的双手,她还是这样……这样的一心为了他。
然而,还要一分钟,一分钟啊!就连她最后的努力,也不得不辜负了呀!
王默寒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深深地痛恨自己。
恍惚间,往事历历再现……
第一次相见,是因为一张纸条,纸条上带给他最想知道的消息。
但是,在约定的时间,在约定的地点,他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而是见到了她……
虽然知道她一定知道她的讯息,但是,一种被欺骗、被抛弃的感觉,让他不想与她交往,不想向她询问。
“以后我们是好朋友?呵呵!”
他毅然决然,转身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
第一次感动,或许她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一个中午,他像往常一样,寻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吃早上省下来的馒头——这是他的午餐。
然而,她走了过来,带着丰盛的饭菜,要和他共享。
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他接受别人的馈赠,于是起身离去。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响,原来她竟摔了一跤,饭菜洒了一地。
她起来对他一笑:“现在……你能请我一起吃吗?”
……
第一次相拥,已经是在大学。尽管高中时已经确定相互喜欢,但一直止于牵手。
那是雨雾弥漫的夜晚,食堂后的屋檐下,濛濛的细雨,昏黄的路灯……
然而,因为多了一个好友,喜欢上一起双排玩游戏,不觉中冷落了她。
又误会她和其他男生交往,主动道出分手,还记得她当时咬着嘴唇,眼神倔强,爽快地转身,颇为决然,但不停颤抖着的身体暴露出她内心的激动情绪……
为什么当时会这样做?为什么明明后悔却忍住不说出?为什么忍心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流泪却离开?
那之后,王默寒时常独自反思,到底对连冰月的感情有多少是爱?
他发现,他已经无法理清,总之,有爱。
所以,今晚他说出了“我爱你”。
可是,没想到这是第一次,竟也是最后一次……
这些年,冰月到底收获过多少快乐,多少幸福呢?
他依稀看到每次因为游戏推拒连冰月约会时,她那噙着眼泪,委屈的脸……
这张脸与此时连冰月灿烂的笑脸重合,竟然那样的让他心碎。
他颓然自语:“对不起……冰月,对不起……”
正是:可怜情深缘偏浅,只恨当初意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