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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且看火烧

“刘表病势如何?”袁烈吃着午饭问询道。

“无虞,一半会的,伤不了性命。”烈府新任的襄阳头目明酒道。

“曹操一旦南下,便会知道张先之事,此前,郑恪非会在北面把消息拖一拖,打着这个时间差,你去通知田牧,烈府的家眷速速转移。”

“昨日信来,田公已经将府眷安置妥当了,只待曹操一动,元府,便会彻底消失了。”

袁烈点点头,眯着眼搓着手,“袁烈死而复生的消息,便由某亲自通知曹丞相罢。”

明酒应下差事,退了出去,林岫复又进来,袁烈开口:“刘表要死地恰是时机,你去同乔卻商量。”林岫一揖。袁烈复道:“这可算是送佛送到西了,晋安郡主要是再不买这个情面,某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呵呵。”

“可要再差个人去?”

“去是自然要去的,不然这笔糊涂账她定是会糊涂记的,她这个人情,可不好卖。只是现下我既有心将荆襄九郡的头领换掉,手里的事情处理着,必然是有些不方便。”

“主人此次襄阳的动作,算是将烈府激活了。”

“响鼓不用重锤,我烈府本就是闷鼓,开牙建府二十多年未曾舍得敲打,好在都是聪明人,张先满门的脑袋,就算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对烈府家兵的一次敲打罢。”

“主人,那夏侯惇的十万人马已经开赴博望坡,想来三日之内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这便是个契机,一块敲门砖。”

“敲门砖?”

“曹孟德南下是一回事,横下心与那诸葛夫妇为敌是另一回事。他被打痛了,才足以认识到此二人惊才绝艳的城府手段,这样,此役以后刘晋安讨赏之时,才能显得咱们费的这番功夫有更大的余地升值涨价。”

袁烈是个谨慎的人,虽说阴谋诡计不甚如人,但却独具慧眼有他独到的方式识得时局,为人赤胆贞烈,但却是个阴晦之人,打一开始他便自觉不自觉地在诸方势力的罅隙中谋求生路,也正因为如此,烈府的定位,才变成如今这种让世人闻之胆寒的暗夜刺客的阴辣存在。近十年的一次大亏,也让袁烈终于知道,如若自己不去攀附一方的明面势力,烈府刺客再独步天下、杀人于无形,也终究不过是阴渠里的臭虫见不到阳光,天下千万烈府家兵的生命也不过如同尘埃一般风吹即散。袁烈想至此处心口一抽,永远拿不出手的暗箭,即便被人连根铲除,也不会为人所知,故而自己这十年苦楚呕在心里也更为酸痛!

从前他也并非不曾做过让烈府明面化的功夫,只是毁于这方面的嗅觉太不灵敏,当时的袁烈只想,皇权总归是不会错的,为了依靠着这天下根基最为正统牢靠的强权,烈府给了皇家三百八十条人命作为见面礼以示忠心,其中甚至不乏皇族中旁逸斜出却又不好动手铲除的皇亲贵胄。然而曹操一介武夫,戴个清君侧的帽子便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打落尘埃,袁烈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终于意识到自己格局不够导致的目光短浅,此番逃出生天,为了全面翻盘,他因着种种缘由向诸葛夫妇与其背后的刘备势力百般示好,并非是笃定自己的眼光,相反,有了前番教训,他甚至尤其对此不自信。那是为什么呢?袁烈摩挲着手指一面如冬日暖阳地融融一笑,一面想——因为郭嘉。袁烈有着自己的识人之慧,他知道卧龙之才与刘晋安的确是是互为表里、相得益彰,然而这并不足以打动他带着家业庞大的烈府前往投靠,尤其是此刻刘备势力如此暗弱,如同丧家之犬被人左击右打,他更是不会轻易动此念头。但是袁烈的手里握着郭嘉不愿意让他的主公曹丞相知道的秘密,他虽不知道这是郭嘉一生唯一背着曹操的动作,但却能体味到那种风云搅动意味,那般独立于世事沧桑与芸芸众生之上的冷冽眼光,让他觉得不会有人比郭奉孝筹谋地更为深远。袁烈将他此次死里逃生视作涅槃重生,虽说必要的谨慎一分一毫都不敢缺少,但取代从前那个手中执有生杀之权的膏梁纨绔的,是手腕狠辣、置生死于度外的亡命之徒。袁烈清楚记得自己离家前与母亲的那番谈话:

“如是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袁烈赌上家产基业与阖府性命,决意不管不顾地放手一搏。

然林岫其实不甚了然主人此刻胸中丘壑起伏,但总觉得主人有他的精密盘算,心下恐忧。“主人以为,曹操南下,下一步的动作如何?”

“曹阿瞒下一步什么动作都不重要,关键是,烈府该是个什么动作。”

“主人的意思是?”

“我还不知该何去何从。烈府虽是从事着阴暗勾当,但这阴谋纵横之术,某较之当世大家们差出许多,如是贸然行动,此次所有心血便都要付诸东流。一个不小心,如同当年煦妹一般,可没有第二个奉孝替我说情。”林岫见袁烈又忆起伤心往事,不便多言,只是端坐主位之下。“再等等罢。等咱们所有的人马都隐匿下去,潜下去,等守原回来替某提领这九郡事务,某自会去向高人请教。”袁烈寂寂笑道。

又是几日后,刘备一早听闻夏侯惇的兵马不消半日便要到了,差人将诸葛亮与刘晋安一同唤来。刘晋安倒是乖觉,进了刘备军帐,煮水烹茶,做些寻常婢女的活儿,多一言不发。诸葛亮掂量掂量博望坡的地形,计上心来,抿唇一笑,缓缓摇扇。

“孔明好一番筹谋,这回博望坡,怕是要让曹公狠狠吃一回痛了。”刘晋安打量着那厮的神态,轻笑道。

刘备瞅着二人心照之态,泰然开口道:“有先生与夫人在此,某自是无忧了。”

孔明见势将计策缓缓道来,刘晋安只顾斟茶倒水,不插一言。刘备抚掌而叹,莫不心折。“主公,孔明此计,五成胜算压在夏侯惇骄狂,五成,压在主公与三位将军身上。”刘晋安道。

刘备蹙眉,“夫人不妨直言。”

“主公,亮怕的便是关张二位将军不服我的安排,致使这些心血全部付诸东流呐……”

“先生莫要多虑,我这二位兄弟耿直鲁莽,但却是忠勇无双,某亲去劝说,必无后顾之忧。”

“主公,”刘晋安笑得好不清风霁月,“沙场之上,将令最大。”

诸葛亮闻言有些尴尬,望着刘晋安的眼色有些冷,却又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不响。刘备瞧着二人,朗声笑道:“先生!某之剑印,先生接好。不论将军兵甲,见剑印如见主公,一切皆凭先生号令!”说着便是躬身一作揖。

“夫人胡闹,主公莫怪。此役一毕,亮必完璧奉还。”

“无妨无妨。”刘备望着刘晋安,笑道,“夫人,现下可有五成胜算了?”

刘晋安望着窗外日头渐正,轻声呢喃道:“主公自是胜券在握了......”

“夫人可是有何为难事?”刘备见那刘晋安面上无甚喜色,心下一颤询问道。

“无妨。”刘晋安略笑笑。

“依亮看,夫人的故交不仅有些多,而且,一个赛一个的难缠呐。”

“先生此话何意?”

诸葛亮却是摇着扇子,目露怜惜望着刘晋安,沉声道:“主公,何妨博望坡大捷的庆功宴上再直言相告呢?此时咱们,且看大火烧罢。”刘备无奈,点头应下。

正午刚过,诸将皆是领命而去,诸葛亮与刘晋安端坐中军帐中等着捷报回传。“夫人忧心的,可是曹操南下后的荆州一晤?”

“我当真不知道,这一见面会生出究竟变数几何......不若不去见他算了。”

“既然这个顺水人情晋安已经卖给曹公了,何妨继续将这细作的身份撑下去,若是当真在曹操那里有些薄面与分量,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你这岂不是胡言乱语,曹孟德心思阴沉多疑至何种地步你怎会不知?凭我这点蝇头小利,他怎么会领我的情。”

“可曹公惜才,也爱美人。”诸葛亮神色恬淡,摇着扇子笑道。

刘晋安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看着他,“孔明这是要献妓与曹操?”

“夫人这是胡说什么,”孔明脸色正一正,复又道:“他可是代天子赏赐了夫人一个易襄公主的名号,夫人何不如以公主的身份,好生嘉赏、矜赞曹孟德一番?”

“孔明何意?”

“晋安大摆一场宴席,就在这荆襄之地,感谢感谢曹操替皇帝陛下光复荆襄九郡。”

刘晋安苦笑道:“我卖给曹操的,皆是这般看起来由头甚大,其实都不过耳耳的顺水人情。”

“无伤大雅。只是,这藏龙卧虎的荆襄,总要晋安撒饵才能看着鱼呐。”

“幸好你知道那事,”刘晋安低头理了理袖口,失笑道,“不然我可当真是要内疚死不可。”

“晋安只是不便直言,并未曾想要瞒我,所以我怎能不知。”孔明笑道。

“我本已决意放弃追查那些黑衣夜行人的底细了,毕竟不是能摆上台面的势力,纠缠也没什么意义。”

“晋安可万勿小瞧了去,他们的能量,怕是不小。比如,刘景升这骤然病重,可是蹊跷的紧。”孔明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消息自然是蔡氏封锁的,为的是拖住刚刚赴任江夏的刘琦,但听琦公子所说,景升的身子,前些日子大有好转之象。那****与主公前往,看刘表气色也着实不错,这骤然病重,就好似是什么人,在暗中施了把力,推着咱们往前走了一步。”

“可那蔡氏为让刘琮得位不是也有动机动手脚?”

孔明摇头道,“一来,他们没胆子,蔡瑁只是个莽夫,那蔡夫人一介女流,怎敢谋杀亲夫?何况,琮公子聪明闻世,也并非昏庸好欺瞒的。二来,即便他们硬下心肠,荆州之中咬死了长幼有序、嫡庶尊卑的官员文士数量不小,他们总想过渡地周全、平稳些才是,何况刘琦已经去了江夏,这荆州城已经是他们独大,他们不会这般急不可耐。”

“只是这一把力,助与不助,对咱们本来就无甚差别呐。”

“夫人怎的糊涂了呢?”孔明摇扇笑道。

“是了,”刘晋安略微蹙眉细想,便恍然大悟,“唯有此举一出,联合着他之前在曹操与我之间往来书信的那些功夫,才算是做足了全套。只有这般,才可体现出那厮为替咱们在曹操面前挣面子出了多大的力。呵,这顺水人情,我倒是真真不想领。”

“晋安莫要赌气了,领他个人情又能怎样?再者说,你这大宴一摆,他总得露出些首尾踪迹给你,不然这情分岂不是都不知该记在谁的身上?晋安莫慌,想来无事。”

“看来孔明也是实在想不出那人会是何方神圣了,不然怎会出此计策引蛇出洞?”

孔明满面神态如同隔着雾霭重重的青山翠岱,“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此人势力不小,若是咱们对其底细一无所知,岂不是大大的不利?”

“依你所言便是。今日捷报一传,我明日便以公主车架入荆州,请奏,张榜,款待那战功彪炳的曹丞相。只是如此一来,你便要速速带着主公的人马转移了,否则,怕是曹操铁蹄之下,这点人马,片刻之间便荡然无存了。”

“晋安,我此刻才对你说此事,正是心有顾虑,将你一人留在荆州,我如何放心。”

“莫要说疯话了,你若是不随主公大军,怕是麻烦更大了。荆州之事,全看命定。如若当真有那么些神出鬼没的人,我的安危,想来无忧。如是你我的计算出了偏差......”刘晋安抬手抿一抿鬓角,“呵呵,便当作咱们一同下的一次赌注罢。无妨的。”

“我总是让你只身犯险。”

“这便是了,若是我嫁与莽夫草草一生,每日活计便该是洗衣做饭、相夫教子。而嫁与你,这便是我应当做的。”刘晋安转头,杏目恬波悠悠荡荡,孔明一时心神激荡,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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