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礼拜六麻木的热
百里穆川去林静的咖啡厅上班了，正式签了合同。昨天晚上给杨兮上钢琴课。晚上九点多一点，肖忆然突然来我们家，当时我还站在钢琴旁边看百里穆川和杨兮一起弹钢琴。我看到肖忆然迷茫和忧愁的脸庞，她在跟我姐姐聊些什么。
林静把我叫了过去。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和肖忆然打招呼。肖忆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小声对我说；“林笑，你和菲菲到底怎么样呢？她最近工作做不下，一个星期了都没有回家，我爸爸妈妈担心死了，我们都不知道她外面租的房子在什么地方，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她呢？”
“我……”一时间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把地址告诉你，你自己去找吧。”
“要是她愿意让我们看到，她不会连续几天不联系家里，林笑，就算帮我个忙吧!”肖忆然央求道；“我妹妹从小脾气就很古怪，但她从来没有对谁不怀好意，也许她的脾气伤害到你了，林笑，就算把她当做一个普通朋友也应该帮她度过这一关，她这段时间总是生病，我们是担心她病坏了。”
“是啊，林笑。”林静插嘴说；“无论如何，大家认识一场，赶紧去吧！”
胳膊拗不过大腿，肖忆然给了我一窜钥匙，说是在肖菲菲的房间里找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我知道，其中有一把就是打开肖菲菲那扇不为人知的门。
我慢悠悠的下楼，慢悠悠的走到大路去打车，因为一路上我都在想我应该怎么办。我想过找一个人陪我去，这样就不至于会发生些什么，谁呢？苏妮，蓝心颐……不行，她们更是我的禁区。
我还是很快到达海湾区，乘坐电梯，信步走到她门口，邻居几家人的电视机还在响着，路灯清淡的照在走廊和玻璃窗上。
打开门，沉重的黑暗霎时间令我畏惧万分，我急忙摸索着门框寻找电灯开关。打开开关的时候屋子里静得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沙发上整齐的叠放着几套衣服，毫无疑问，肖菲菲就在这里。
我轻轻推开她卧房没有合紧的门，借着从外面照进门口的灯光打开了她床头的台灯。肖菲菲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我的到来她毫无知觉。我习惯的用手背贴在他的额头，和上一次一样，她在发高烧。
轻车熟路，我从附近的超市买回来退烧药，瘦肉和老鸡，然后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给她准备晚饭，快十二点的时候才弄好一切。
我倒了半盆温水，打开房间里的大灯，将肖菲菲扶起，把枕头放在床头让她靠着，用沾水的毛巾帮她擦拭了脸颊，手掌和手臂。她这才渐渐清醒过来。
我知道，这个时候她说话都非常吃力，我叫她不要说话，我也一直沉默着。给她端来饭菜，一口一口的将瘦肉粥吹凉，然后看着她吃完。
从看到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连一张毯子都不盖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心酸着。可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的选择。
要是她在夜里疯狂的吐，或者向上一次那样半夜里叫我和她去游荡城市的凌晨，我也许还放心很多。我守着她直到两点多，她都还昏昏沉沉的睡着，一滴汗也没有冒出来。我想，坏了，这一次怕是不那么简单。
测过体温后我吓了一跳，还是39度多，我急忙摇醒肖菲菲。这一回，她已经不省人事。我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的手从我的肩上滑落，我吃力的将她抱起来，飞奔出门。
在路口等了几分钟，未见有车来。我只好蹲下身子，用双腿帮衬着托住肖菲菲的身子，掏出手机拨打出租车呼叫电话。没多久计程车就过来，我果断的把肖菲菲送去了市中医院。
当夜，医院就确诊，肖菲菲患了急性胆囊炎，已经十分危险。一系列手续之后，我早已汗流浃背。
凌晨六点半，医生通知我可以给病人吃一些流体食物早餐，吃过早餐后要进行静脉导管输液。听到此我吓了一跳，导管输液，不至于吧！此时肖菲菲还未完全清醒呢！我还是到医院的食堂买了一份稀粥，用暖毛巾给肖菲菲擦了脸，给她找来盆子漱口。
我告诉她，她的病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必须住院一个周左右。关于大静脉导管注射，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难道叫我说，吃过早餐，医生会在你脖子里开一个洞，放入一截相当长的导管，用来往里面注射药液？
好在肖菲菲还处于半清醒状态，打过麻醉后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大静脉导管安装的小手术。一些药物之后她又睡下了。
我给肖忆然打电话。二十分钟后肖伯父和肖伯母先到了医院，我把他们接到肖忆然住的高级护理病房，给他们介绍了肖菲菲的病情，把主治医生叫来交接好材料才离开医院回家睡觉。
黄昏时分，我从一场迷糊的梦中醒来。我在矛盾要不要再去医院看肖菲菲，说实话，我从未如此矛盾过。这时候屋外的余辉一片灿烂，晚风将我的窗帘吹动，高高扬起。
我最终还是下决心去看肖菲菲，我知道她这几天只能喝白粥。医生也叮嘱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我也不管那么多，煎了一只荷包蛋，然后将煎蛋剁成碎片放在粥里煮，用饭盒打包好。到房间里收拾了一番，将笔记本电脑带上，出了门。
打开肖菲菲病房的时候，我看到肖伯母坐在窗前哭泣，肖伯父和肖忆然在劝肖菲菲喝白粥。我的到来令他们感到诧异。
“小林！”肖伯父起身说；“来得正是时候，你要是不来啊，恐怕我们怎么劝也没用。”
“肖伯父，你们一定没有吃过晚饭吧？我只带菲菲一个人的份，没你们的份哦！”我镇定下来，笑着说；“你们回去吃饭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肖伯父把床头的位置让给了我，自己坐在肖忆然旁边。我打开饭盒，小声说我发明了一种新口味的粥，将煎黄的鸡蛋剁碎放到粥里边煮，色香味俱全。肖菲菲瞪了我一眼，想翻身。肖忆然赶忙制止了她。
“林笑，你这个坏家伙，在人家脖子里插一根管就跑……”肖菲菲说。
“人家昨天夜里照顾你一夜，还要跑上跑下办各种手续，搁别人恐怕也累出病来了。”肖忆然松开手说道；“这下好了，想要什么来什么，该吃饭啦！”
我将格子衬衫袖口的扣子扣上，然后给肖菲菲喂粥。
肖菲菲吃过晚饭后，我到外面给肖伯父他们买快餐。回到病房时林静和杨兮，百里穆川居然来医院看肖菲菲。杨兮给肖菲菲买了一束康乃馨，林静买了很多水果。临走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我可能不回家，杨兮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多学钢琴。林静叫我安心留下，这几天百里穆川会暂时留在我们家，住二姐的房子。
约莫8点半时间，胡光敏开车来接肖忆然回家，还带来了一袋苹果。我担心肖家二老身子会吃不住，极力劝他们回家休息。
当他们都走后，我和肖菲菲便长久的沉默着。也许这个时候我们是应该谈一谈，但我们都害怕未知的结果。是的，未知的结果，也许肖菲菲害怕我对她说我们之间不可能；而我却在担心我们还会如此下去。
夜很深，我就坐在肖菲菲床头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看随身带来的一本书。肖菲菲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她挣扎着想靠在床头坐起来，我将病床床头摇高，然后扶起她再往后靠，给她盖好被子。
“林笑。”肖菲菲抓住我的手，双眼注视着我说；“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别想了，是时间睡觉了，你看看几点……”我指着墙上的挂钟说。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无法抗拒肖菲菲专注的双眼，忽然有些感动起来。
“你呀，不是一般的任性。”我笑了笑，说；“我们家杨兮都没有你这么任性。”
“你愿意跟一个任性的人继续生活下去么？”肖菲菲渴望的盯着我。
“我们，我们可能不合适。”我低下头，沉思半响，说；“不过我会努力尝试，我很想为你改变什么，可我不知道我还能改变什么，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我一定会改，给我一次机会，林笑。我一定能改的。”她说。
三点钟的时候，肖菲菲终于睡着，我打开电脑，轻轻地敲打文字。希望明天太阳升起后，肖菲菲有一个新的开始，我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们也有一个新的开始。
10月21日星期三空气有一点苦涩
我好些日子没有回家了，最挂念的是我那张舒适温暖的床。肖菲菲的病日渐好转，脖子静脉的导管也卸掉了，每天就是躺在医院里输液十个小时左右。我下班后会去照顾她，接替肖伯父和肖伯母的班。
下班后蓝心颐和苏妮非要跟我去医院看肖菲菲不可。我想，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起去热闹一下也不错。于是一起乘坐一辆计程车去了医院。
正巧，肖伯父说今晚肖菲菲可以回家吃饭，甚至可以住在家里，明天他一早把肖菲菲送回来治疗就行。他们叫我们一起回他们家吃饭，我以蓝心颐，苏妮有事要办为由拒绝了。
我们离开医院后蓝心颐接到一个电话，有一家书城想找蓝心颐谈图书的事情。就这样，这个黄昏的舞台就剩下我和苏妮。经过一番争执，最后决定去吃西餐，然后去林静那里蹭杯咖啡喝。
因为聊的话题很多，晚餐足足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苏妮告诉我，她不喜欢蔡修琳森严的家庭教育。她第一次去蔡家里仅因为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夹起来的骨头掉在桌子上而被蔡的母亲和姐姐数落一晚上。
后来，苏妮也曾尝试过接受他们家的生活，姨太太式的主妇生活让她忍无可忍。苏妮说，蔡不能说是一个不好的人，他好，正因为好，他对他的家庭才更有责任感。
吃过饭后，我们也没有心情去我姐姐那里喝咖啡，我们在西餐厅门口告别。我一个人去我姐姐那里。
在如潮的人群里，我远远听到钢琴弹奏的声音，心中难免激动起来。当我走进咖啡厅，曲子刚好更换了，肖邦的《梦中的婚礼》优美的旋律吸引着咖啡屋里的所有人，有几对年轻男女还围着小舞台看百里穆川演奏。
我坐在角落，服务生都认识我，我坐下不久他就给我端过来一杯炭烧咖啡，并且告诉我，我姐姐六点钟的时候就回去了。
还有人陆续去请百里穆川弹奏曲子。百里穆川带着微笑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直到九点多钟，钢琴弹奏的声音才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肖菲菲给我打电话，说有事想跟我说，叫我去她家里看她。没有和百里穆川打招呼我就打车直奔肖菲菲家去。
在路上，我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肖忆然明天结婚。肖菲菲住院的几天里，我都是晚上看护早上离开，结婚是我们谈话的禁区，肖忆然的婚事自然被遗忘了。
肖家这两天给肖忆然和胡光敏准备结婚时候穿的婚纱，也给我和肖菲菲订做了两套参加婚礼的礼服。肖菲菲特意叫我来试一试这衣服。这是一件很令人苦恼的事情，总之就是想告诉我，木已成舟。
我们约好，明天上午肖菲菲去医院治疗，我上班，下午一起去参加婚礼。
我回家的时候，肖菲菲和她父母都到门口送我，肖伯父再一次提醒我尽快学学驾驶，那样会方便很多。
我回到家的时候，杨兮已经睡着了，二姐和林静在角落的茶几上看美容杂志。看到我回家都惊讶不已，我以为二姐夫也在，四处看了看。二姐笑着对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你二姐啊？”
“姐夫是不是也在？这么晚都不回去？”我说。
“你这个愣脑子啊，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几天你家都不认得了。”林静说。
“怎么会，我不就几天没回来么？”我边说边换鞋子，若无其事的回自己的房间。
当我打开门，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头发乌黑散乱的女人，我吓得差点向后倒。林静和二姐扑哧一笑，我看她们的时候她都扭过头去看杂志，装作没看到我的样子。
我走近一看，是百里穆川躺在我的床上。她显然已经熟睡，脸颊白里透红，头发散乱的披在我的枕头上。我轻手轻脚走出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关起房门。将挂在肩膀上的包放在沙发上，来到茶几前。
“这是怎么回事嘛，我刚离开才几天，连床都被占领了。”
“谁知道你要回来啊？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林静说；“你自己去客房把衣柜里的被子床单拿出来自己铺，将就着睡一晚上吧！”
“为什么要留她在家里睡嘛！”我抱怨说；“还睡我床上。”
“你还没完了，你自己不会看看啊？”林静瞪我一眼说；“你二姐怀上宝宝了，这段时间回来住，穆川每天工作到九点多十点钟还要来家里给杨兮上钢琴课，我不留她在家里睡还能怎么样啊？”
临睡的时候林静给了我一个红包，说这是我的份，明天参加肖忆然的婚礼我只要给这个红包就好了，明天晚上她和杨兮也会去参加婚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