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血月在吞噬白月。
当然没有。
因为此时的夜幕中,挂着不知道多少枚月亮。
数不清的血月挂在了天上,几乎占据了半壁夜空,在暗红色的月光下映照下,申东只觉得目龇欲裂,内心的震撼根本无法言说。而随着他的望去,那无数的月亮之中,竟然齐齐都浮现了一只眼睛,望向了申东的方向。那眼神冰冷无比,似乎还带着一丝嘲讽。被这无数道眼神盯着,申东只觉得自己心脏瞬间传来一阵剧痛,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他倒退几步,喉头一咸,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流出。他用手一擦,发现血是乌黑色的。
与此同时,申东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从脚下传来的。他低头一看,发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上竟然缠上了一圈像蛇一样的野草,那野草飞速地蔓延,申东大惊失色,奋力地挣扎着,想向前跑去,却发现像是陷进了沼泽一般,根本无济于事,野草像是无穷无尽地像这袭来。
“滚!!!”
申东发出了像野兽一般的怒号,疯狂地甩动着身体,可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草一点点地在他的身上上蔓延开来,从膝盖,到脖子,再到眼睛,申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身体死死护住沈玥......
眼看就在一切陷入绝望之际,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滚动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威严无比的咆哮声划破山林,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飞速向这这边靠近。
申东突然觉得身上的压力顿时松了一些,他浑身一震,连忙加大了挣扎的幅度,用力的往外扒着,那些草似乎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竟然开始飞速的撤退,申东双眼赤红,连忙加快速度,此时他的身上已经被划出了多道口子,可是此时他似乎没有痛觉一样,手忙脚乱地解开了沈玥身上最后一丝缠绕。幸好,他依然还能感觉到沈玥微弱的鼻息。
他这时再往地上看去,发现那些草又瘫软地垂在了地上,与普通的杂草无异,全然没有刚刚的生猛样子。申东意识到,这草突然间退去,势必是有原因的,八成和刚刚听到的闷雷声有关。他不知还有什么危险降临,警惕地把沈玥抱到身前,微弓着身子。
“啪嗒……啪嗒……”
一阵有些奇怪的脚步声传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锁定了身后的某个方位。而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风声过后,只见芦苇丛后,啪嗒一声跳出了一只奇怪的生物。
那生物看起来像是一只牛,全身灰暗,在黑暗中几乎难以辨认,等申东啪嗒一下打开手电,却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头牛竟然只有一只足。
此时它正平静地看着申东,申东被它看得有些不太自在,但是他能感觉到,这头牛似乎与之前遇到的怪物不同,没有什么恶意。突然间,只见那牛竟然非常有灵性地对着申东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嘴仰天叫了一声,口中发出的竟然是雷霆之声。紧接着,却见那牛突然全身都亮了起来,凭空生出了无数道闪电围绕在它周身,流光飞舞,让人眼花缭乱,望之不由地生出敬畏之情。那牛虽然只有一只脚,可是神行如飞,转眼间就向着申东的方向跳来!而申东也不躲不避,抱着沈玥,神色坚定地盯着那头牛对着自己冲过来,他觉得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这一切说来也只是发生在转瞬之间,在申东还没回过神来之时,就见那牛高高地跃起,从自己的头顶飞过,然后撞在在那堵被他当做天堑的栅栏之上。随着一阵轰鸣,申东左手挡在身前,等风浪散去,发现那头牛已经不知所终,而栅栏上多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口子。顿时心中大喜,背起沈玥就向着那口子里冲去。
随着那个漏洞的出现,一时间风声大作,申东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他能察觉到背后盯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多,似乎又有什么难以想象的恐怖东西就要降临,无数恐怖的嚎叫声又一次出现在了申东耳旁,胸口更像是有无数虫子在撕咬一般,仿佛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地蹿动着,直痛得申东嘴唇发白,一阵阵眩晕感涌来,他咬着牙,怒吼着,重重地擂了擂胸口,不敢再做丝毫逗留,迈出了步子,一步,两步......
风声不知不觉地消停了,鬼哭狼嚎无影无踪,申东还是机械地向前走去,仿佛一具行尸一般,两眼无神,直到……
“你们是什么人?给我站在!来这里干嘛,喂……”
他晃了晃身体,眼见两道手电打来,伴随着这喝问的声音,他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
申东只觉得自己出来没有这么疲惫过,他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一直在战斗着,一道是黑色,一道是红色,把他的身体当做战场,激烈地交锋着,斗得难解难分,而自己的身体痛得像是要撕裂开来一样。这样浑浑噩噩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一股冰凉的气息加入了战斗,那是一道白色的光芒,一边修复着自己残破的身躯,一边帮助着红色力量。力量趋势终于出现了倾倒,黑色的力量终于渐渐不敌,尖啸一声过后,彻底的消失了。
他仿佛听到有个人在他的耳畔小声地说道:“真实既是虚幻,虚幻亦是......”那声音自己觉得好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是说在诉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飘走一般,他好像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躺在病床上,好像感到有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召唤着自己,可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他感觉自己重重地往下坠去,似乎是要掉落无底深渊一般。
申东呻吟一声,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白色的病床上。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坐在一旁,此时看到他悠悠醒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在写些什么,然后还没等申东开口,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那个女的已经不行了,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