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箩不语,只是缓缓坐起,手轻抚着平平的腹部,毫无任何异样,不禁蹙眉,难道?无痕似是看透了她的心事,站起身,悠悠言道:“一场隔世的爱恋,怎会有结果呢,你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云箩否决道:“不,若无果,上天为何安排我来到这里与他相遇?不管是命运的劫数,还是时空的阻断,我只希望能陪他走下去。”
无痕静静的看着她,平缓道:“可,他给你的只有伤痛。”
云箩看向远处那片片姹紫嫣红的花儿,轻声道:“花开得真好看,让我想起了那漫天飞舞的花瓣,还有那月色下的婉转笛音。无痕,谢谢你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了我,这珍贵的礼物,我会永远珍藏在内心深处。”
无痕勾唇一笑,笑的美艳。拂袖一挥,但见,漫天的花瓣儿从天际飘落,如彩蝶起舞,生姿摇曳,将他们的身影包裹在这片烂漫的花雨里。
“你若喜欢,郁情谷的花儿永远为你绽放。”他扬起绝美的脸,蓝色的眸如宝石般,耀目生辉。
空寂的夜,一如项羽那颗空寂的心。
虞妙戈素手轻抚,悠悠的琴音回荡在这空寂的项王宫。她柳眉微蹙,时而低眸,时而看一眼那个已伫立了许久的身影。他就那么一语不发的站着,自打醒来,他未说过一句话。
她的琴音柔和,婉转,似在轻声对他诉说着什么。她试图借助这丝缕的琴音,来抚平他悲怆难平的心。可他的不为所动,他的黯然不语,令虞妙戈顿觉苦涩,琴音不觉变得轻颤了,似在幽怨。
一曲终了,她缓缓起身到他身旁,轻声道:“项王,你可曾记得,儿时,你说过喜欢听妙戈弹琴,所以,今夜妙戈只为项王一人而抚琴。方才所弹的曲子,也是我们儿时常吟唱的楚曲。”
项羽仍是沉默不语,几日来他似消瘦了许多,坚毅冷峻的脸廓愈发清晰。
虞妙戈蹙眉,继续说道:“妙戈故曲重弹,不是缅怀,而是希望项王释怀。云箩既已去,就算项王再沉浸于此,也不过是将自己陷入痛苦中,何不释怀呢?”
项羽神色变了变,眉目间的哀痛更甚,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命运可真是会作弄人,无论是醉是梦,她的影子挥之不散,他又怎能释怀?她就像精灵一样从漆黑的天际坠落,落在了他的面前。原来,从第一次相遇,他们的命运就已牵绊。
虞妙戈知道他内心在思谁念谁,秋眸微垂,从身后环抱住了他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阖上了双目。云箩,你都已经死了,还不肯放过他吗?
翌日。
项羽得到消息,刘邦已退至荥阳城,不由眸光阴寒,双手攥紧,咬牙切齿道:“全军听令,速随本王攻陷荥阳城,拿下逆贼刘邦。本王,定要将他生吞活剥,方泄心头之恨!”
虞妙戈蹙眉,上前言道:可否,让妙戈陪项王前往荥阳?”
项羽回眸,语气平缓道:“虞姬,你留下,彭城有重兵把守,安全一些。而金戈铁马的沙场,刀剑无情,本王怕是难以护你周全。”
虞妙戈望着他,泪眸波光粼粼,娇美的容颜楚楚动人。
项羽愣了愣,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温和道:“怎么哭了?”
虞妙戈话音凄婉道:“项王这一去,妙戈不知又要等到几时?沙场虽无情,可难及,妙戈那日夜的盼君之心,那断肠的牵挂之思。妙戈此生,除了追随项王,已别无他求。”
她说着,见项羽眸底隐含怜惜,并未作声,便知是应允了,说道:“妙戈若能永远陪伴项王,此生足矣。”
风吹草香,落英缤纷,彩蝶翩舞,云箩倚靠在树下,望着远处如梦如画的风景。可风景纵好,也驱不散她的愁帐满怀。远离尘世已一月之久,此刻,项羽会在哪儿呢。
她侧目,望向那个绝美的银发男子,笑了笑,道:“一月的期限已到了,这可是我们的约定哦。”
无痕望着她,突然,邪魅一笑:“如果,我反悔了呢?”闻言,云箩方才的笑容僵住了,沉声道:“不管怎样,我要离开郁情谷。”
无痕似是并不为所动,眸底令人难以揣测,一只翩然的白蝶落在他指尖,舞动着蝶衣,唯美如幻。良久,他淡淡道:“我看得到,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念他,既如此,我更不会放你走了。这儿似仙境也犹如迷谷,凭你自己是出不去的。”
云箩垂眸,失落道:“你怎能言而无信?你说得对,我想他,想回到他身边……”
无痕望向远处,说道:“我曾对你说过天地轮回,万丈尘寰,世间的人和事,冥冥之中已注定,你又怎能改变得了?”
云箩眸色清冽,语气坚定:“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陪他走到最后,哪怕死。”
无痕怔了半晌,眸底泛起了圈圈波澜,转瞬,移到她眼前,说道:“我的小箩,你已为他死过一次。你为他牺牲这么多,就不在乎我会难过吗?”
云箩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绝颜,那似是饱含哀伤的蓝眸,令她的心颤了颤,言道:“对不起,我只顾想着自己,却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无痕手轻勾起她一缕发丝,嘴角弯起:“那,作为补偿,一个月的时间可不够哦。”
“好吧,再加一个月。”她无奈道。
其实,对无痕来说,把她留在这儿,只是不愿她再卷入那肆虐争夺,永无休止的杀戮世界,而她心念的那个男子,给予她的恐怕只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