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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余凝看出了温柔在想什么,尴尬了一下,说道;“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一听这话,温柔的火气泄了一半,她一脸的无所谓:“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

“要紧的事?钱对你来说不重要吗?”果然,自己高估了这个丫头,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嘛。看来,并非人的本性都是贪财的。

“不,当然重要。你也是一个商人,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金钱的重要性。我觉得还是跟你讲清楚比较好,否则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为了某种目的接近奇奇和曼曼的。”

温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凝:“我不希望和他们的友情被染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只是出于对朋友的仗义才帮忙的——再说了,你自己不是没有时间陪他们玩吗?”

一席话让余凝顿时无语。余凝静静地看着她,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见余凝也不答话,温柔便说道:“我先走了。”说罢,便大步离开。就在她行将迈出庭院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句话:“明天是周末,我会陪他们过去。”

温柔的嘴角轻轻上扬,抬手比划了一个“OK”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余凝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自己只是曼曼他们的舅舅,为什么在佘温柔的眼中竟然变成了不负责任的家长,只顾着自己挣钱,压根不理会小孩子们的感受。可事实上要怪的应该是余思雅那个家伙才对吧?还是说,自己这个舅舅真的做的不够好?

一下子,余凝似乎有了负罪感,觉得还是应该多花时间陪陪他们。

余凝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是穿着白色蓬蓬裙的佘温柔。这个女孩子,和自己以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她或许有些小任性,却并不自私。有时候会耍小性子,但是对小朋友很有耐心。她会认真地照顾需要的人,或者说,小动物。一个看似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却是一个极其负责任的人。

比起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姐姐,温柔真的是要强上许多。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得不说,余凝在心底里是佩服她的。再想想自己那个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父亲,他不由深深地叹口气,佘温柔的的确确是一个有担当的人。从林梦朵的口中得知,温柔从高中毕业的时候起就担起了家庭的重任。父亲一门心思花费在一个破落的即将倒闭的武馆上,招收几名学生——那些学费,根本就不够维持武馆的日常开支。

温柔的妈妈温婉慕,在温柔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没有别的经济来源,再加上姐妹几个的学费,家庭财政捉襟见肘。温柔在此时站了出来,自己独立经营小小的咖啡屋,终于渐渐有了起色。据说,温馨和温暖的零花钱都是温柔给的……

余凝想了很多,发现那佘温柔其实与自己有些相像:虽然家庭成员不少,但是自己却必须独自承担所有的义务。思雅虽然是自己的姐姐,可是平日里却一直都是自己在照顾她,每当她闯了祸,都是自己负责解决……

或许是因为这有些相似的境遇,让余凝打消了一开始对温柔的怀疑。自己也许误会小不点了。她并不是那种处心积虑想要接近自己的平庸女子。也许就像曼曼偷偷告诉自己的,小不点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哥们,在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罢了。

余凝问自己,这样的朋友,难道不值得深交吗?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起了与温柔第一次见面。许多东西都忘记了,唯一记得的,便是温柔那双清亮的眼眸。那双眼睛流淌的清辉,竟让他有些难以忘怀。

夏天,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季节。

丢丢似乎比平时更加好动了,然而丸子大人却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微眯着眼睛躲在窗台边的花架下乘凉。窗棂上挂着的风铃偶尔发出脆响,让这炎热的夏日愈发的闷。

温柔一边指导曼曼奇奇画画,一边冲着闭目养神的余凝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余凝并不怎么认真地听着,却愈发的困了。温柔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般,那轻轻的呢喃,催人入睡。

这样的画面很和谐,恰到好处地诠释了“岁月静好”这四个字。余凝此刻很放松,似乎连日来的疲劳都因着这份美好而消失殆尽。就在他感觉自己就要陷入梦境的时候,温柔突然用手指头捅了捅自己的胳膊,他一下子惊醒。

余凝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温柔一眼,不发一言。他实在不太喜欢温柔这样捅他,因为这动作总让他想起某种排泄物。

半晌后,他继续闭眼佯睡。温柔见状,继续执着地用手指捅余凝:“喂喂,我说……咸鱼啊……”

不知为什么,余凝听到这个不伦不类的称谓时并没有那么排斥。说实话,他这人最恨别人给自己取外号,觉得那很毁形象。可这外号从温柔的嘴里说出来,却多了几分亲切。他甚至觉得,这个特定的称谓,很好。

“唔,什么事?”余凝已经习惯了温柔的举动。在余凝的眼里,这个看着有十几岁的小不点其实就像曼曼和奇奇一般,一团孩子气,因而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我说,”温柔坐着将椅子朝余凝挪了挪:“这么热的天你们家应该用不着开冷气吧?”

“唔……开呀,为什么这么问?”余凝彻底被这丫头弄醒了,便直起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用手轻轻挡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然后略带警惕地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温柔,生怕一会儿又“中招”了。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大家都悟出了一件事:貌似温柔以捉弄余凝为乐呢。

温柔撇撇嘴,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不用呢。你这人这么冷冰冰的,呆在你身边老觉得浑身发冷,哪里还用得着啊,多浪费电啊……”

“什么?”尽管温柔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耳尖的余凝还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轻皱着眉头:“我不计较,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啊,什么话都敢说。”

的确,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人敢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让自己下不了台的。或许正是因为身边人有心的阿谀奉承,余凝才会对这个心直口快的温柔另眼看待吧。

似乎只有她,从来不会刻意讨好自己。

温柔摇摇头:“唉,你这样累不累啊?每天绷着个脸,也不怕面部肌肉抽筋。或许……”

温柔突然四下看了看,然后把脸凑近余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还用手捏了捏余凝的脸颊:“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余凝用手当掉温柔伸过来的“爪子”,眼角瞟了瞟温柔,然后继续眯着眼睛假寐。他琢磨着温柔这话里的意思,觉得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那就不要说了。可是,心里又隐隐好奇究竟是什么话会让她这么肯定自己会生气。

一肚子心思转来转去,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从鼻孔了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哼,一脸你惹我可是我从来没有生过气的表情。但是温柔立刻回了他一个“我从来没有惹过你你却总是在生气”的笑脸。

这丫头!余凝微愠。

殊不知二人这眼神交流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温柔眨眨眼:“说正经的,你,有没有上医院检查过……你,该不会是……面瘫吧……就是那种面部神经出了问题……”

温柔不敢接着说下去了,她能够感觉到余凝那越来越冷的气场。于是乎某人很自觉地带着椅子往后退。

一旁当收音机很久的奇奇不怕死地问:“什么是面瘫啊……”

曼曼仍然专心画着画:“姐姐不是说过了,就是舅舅这种从来不会笑的人啊。永远都是一张脸,看都看腻了。姐姐说,这就是产生‘审美疲劳’的原因。”

“谁说我不会笑的!”余凝突然间如火山爆发,红着脸争辩。

“那你笑一个来看看。”三张卡哇伊的脸摆出了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更可气的是,就连窗台边那只一脸邪恶的猫,亦露出了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只有丢丢似乎因热衷于扑蝴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什么叫“笑一个看看”?我又不是风尘女子!余凝眼角抽搐,只觉得自己再次上了温柔的当。再说,自己刚刚的那一声怒吼已经引来了店里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店员林梦朵和韩洋。

要不是因为需要为客人服务,爱八卦的林梦朵早就拽着韩洋那小子过来围观了。林梦朵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好一会儿,险些忘了自己正在为客人递咖啡。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笑一个,笑一个!”那三个家伙仍在起哄。余凝甚是窘迫,脑子里竟然连“逼良为娼”这样不堪的词都冒了出来。

温柔似乎有些小小的兴奋:“要不我教你吧。来,你看!”

温柔冲着余凝摆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像极了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齐齐的刘海恰到好处地增添了温柔的可爱感。

温柔那清亮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余凝深深地凝望着她,那一刻,仿佛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一秒,两秒,三秒……他就这样放肆地与温柔对视,完全忘记了什么叫做“失态”。

突然,他感到了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脸也微微发热。不是吧,这样就被电倒了?余凝猛然回神,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心想:搞什么东西,又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再说了,这佘温柔充其量也就只算得上可爱,哪里漂亮了?自己脸红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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