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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豆腐西施

故事发生在中国古代的某个朝代,至于是那个朝代因为不重要就不说了。地点是江苏苏州,时间是八月中秋节,此时正值阳澄湖大闸蟹盛产的季节,大闸蟹蟹肉鲜甜,蟹膏肥美,而苏州城里的狮子楼更是以大闸蟹料理远近驰名。这日中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狮子楼里门庭若市。诗人墨客、富商巨贾、千金小姐、达官贵人不约而同到狮子楼聚餐吃大闸蟹,把狮子楼挤个水泄不通。

阳蟹楼二楼的一间贵宾室里,坐进了五个人,原来是苏州富商王百万的独子王旦正在招待他的师兄吴止,同行的还有王家家丁三人,至于家丁的姓名因为作者忘记了,所以姑且称他们王大、王二、王三。

这王旦乃苏州城里最讨人厌的纨绔子弟,他因为生于富贵之家又是独子,所以从小王百万对他百依百顺,溺爱纵容。他长相丑陋,不爱读书,识字有限,成天只喜欢炫耀财富,欺凌弱小,所以苏州人私底下在他名字中间加个“八”字,偷偷骂他“王八旦”。因为他真的很讨人厌,本书就直接称他“王八旦”。

王八旦因为喜欢欺负别人,对练武倒是有点兴趣,于是王百万不惜重金聘请号称苏州最强的飞虎门掌门人张飞虎亲自教他飞虎门的成名绝技“飞虎拳”。王八旦学个三年,倒也有所小成,欺负别人时更是如虎添翼。吴止是王八旦飞虎门的二师兄,他跟王八旦一样喜欢仗着武功欺负弱小,所以师兄弟俩倒是臭味相投。

今日王八旦邀请吴止一起到阳蟹楼享用午餐,王家家丁三人做陪兼服侍。一行人用完午餐以后,开始喝起小酒,天南地北胡说八道,一阵酒酣耳热以后,他们的话题渐渐转到女人。

吴止问王八旦:“师弟,你老是说你认识很多美女,可以介绍一个给师兄吗?师兄最近真的很寂寞。”

王八旦道:“师兄,这还不容易?明天我带你去‘春秋院’逛逛。”

吴止问道:“‘春秋院’是甚么地方?是灵骨塔吗?难道你要介绍倩女幽魂里的女鬼聂小倩给我认识?”

王八旦道:“呸呸呸!师兄你说话很不吉利!春秋院是苏州城最有名的妓院,里头多的是美女。”

吴止道:“春秋院里有哪些**长得比较美?”

王八旦道:“有两个最红的****花和秋月,师弟我都很熟,明天介绍给师兄同乐一下。”

吴止问道:“这春花秋月长得怎样?”

王八旦道:“包师兄满意!这春花身材丰满,大家都说她长得像春天的花朵。秋月皮肤白皙,大家都说她长得像秋天的月亮。这两个妞平时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儿想要约她们都约不到。因为我老爹在春秋院有不少股份,所以我随时可以叫她们陪酒。明天我带师兄去找她们,我们师兄弟一人一个,大战春秋双娇,嘿嘿嘿嘿……”说罢一阵淫笑。

吴止听得心痒痒的,说道:“嘿嘿嘿嘿……春天的花朵和秋天的月亮,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王八旦道:“那当然!我敢说她们两个绝对是苏州美女的前两名。”

这时家丁王三突然插嘴道:“少爷,这春花秋月虽然美,却还是有一些缺点,恐怕没办法排进苏州美女的前两名。”

王八旦怒道:“呸!你这个下人懂甚么?春花秋月那有什么缺点?”

王三忙道:“少爷息怒!小的曾经陪少爷去过春秋院,所以春花秋月倒也见过好几次。这春花********,身材火辣,只可惜皮肤太黑。”

王八旦心下默认,口头却道:“呸!你懂甚么?黑皮肤有黑皮肤的好,衣服脱光以后看起来更加狂野。那么秋月皮肤够白了吧?她又有甚么缺点?”

王三道:“少爷,那秋月皮肤虽白,却是有些小坑洞不够细致,需要靠浓妆来遮掩。”

王八旦听后更是无言,有一回他留宿春秋院与秋月过夜,不小心瞧见她卸妆的模样,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恼怒王三在师兄面前不他给面子,开口骂道:“你这个家伙有甚么资格谈论美女?难道苏州城里找得到比春花秋月更美的妞吗?”

王三忙道:“少爷请惜怒!我还真的知道有一位姑娘比这春花秋月美得多。”

王八旦道:“呸!哪个姑娘会比春花秋月漂亮?怎么可能?”

吴止也道:“是啊!哪个姑娘比春花秋月漂亮?赶快说来听听!”

王三道:“是是是!这阳蟹楼出门左拐约五百步路,有一条巷子,巷子里有一家‘何家豆腐店’。豆腐店老板姓何,大家叫他何大叔。他的女儿今年芳龄十八,芳名叫何灵秀。这女孩肤色白得像豆腐,肤质嫩得像豆腐,脾气却有点泼辣,而且爱管闲事,所以大家都叫她‘麻辣西施’或‘麻辣豆腐’。这豆腐店因为有这个西施,生意好的不得了!不过顾客里十个里有九个是男的,九个男顾客里有八个不是真的要买豆腐,而是想去看看美女,吃吃何灵秀的豆腐。”

王三接着又说:“少爷,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王二。王二常常去那里买豆腐,每次一买就是两个时辰,正事不干就只在店里呆呆地瞧着这豆腐西施。”

王八旦与吴止听后转头看着王二,王二心里暗骂王三出卖他,忙道:“少爷,我可不是在打混摸鱼,实在是这豆腐店生意太好,排队至少得等两个时辰才买得到。”

王八旦怒道:“放屁!这苏州城里有多少家豆腐店?这家买不到你不会去其他家买?废话少说!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打混摸鱼,这何灵秀真的那么美吗?”

王二忙道:“是的,少爷!这个何灵秀真的很美,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王大。王大每次都仗着他年资比我久,抢着要买豆腐。每次他买豆腐回来就呆呆地胡思乱想,说是三魂七魄都被何灵秀的眼睛给勾去了。我们叫他名字也不回应,说是耳朵听过何灵秀天仙般的声音以后,就再也不想听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破锣嗓子了。”

王八旦和吴止听呆了,不约而同转头问王大:“真有哪么美?”

王大心里暗骂王二出卖他,忙道:“是的,少爷!你的春花秋月与这何灵秀根本没的比。我只要讲个故事你就会瞭解,苏州的名画家丹青子你听过吧?”

王八旦回道:“怎么会没听过?这家伙自称什么‘吴道子再世’,骗得我爹花了一大笔银子请他画画,结果拿到的画却是普普通通,害我爹气得要死。”

王大道:“老爷拿到的画是伪造的,并非出自丹青子的手,丹青子的真迹可是评价很高的。”

王八旦说道:“这那有可能?苏州城里就这么一个丹青子,难道我爹找到假的丹青子?”

王大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却也跟这豆腐西施有点关系。”

王八旦与吴止一起问道:“为什么这也跟豆腐西施有关系?”

王大道:“在何灵秀十七岁时,丹青子有一次到她店里去买豆腐,看到了她的绝世美貌。回家以后魂不守舍,一直想把她的美貌画在纸上,怎知一连画了三个多月,却怎么画都也画不出满意的作品,怎么画都觉得跟本人的美貌相差太远。”

“最后丹青子画到第一百幅画时,突然狂性大发,生气说:‘枉费我学画三十年,号称吴道子再世,花了三个月,画了一百幅画,竟然没有一幅可以画出这女子绝世美貌的十分之一?我留着这只手有什么用?’于是丹青子拿了把菜刀,把自己的手指给剁了下来。唉!中国艺术界就这样损失了一位可以跟吴道子齐名的天才画家。之后丹青子为了要混口饭吃,所有的作品都是由他的徒弟代替画,所以老爷拿到的画其实是他的徒弟冒名画的。”

王八旦听得目瞪口呆,接着怒斥王大:“混蛋!有这样的美女,竟然不告诉我?回家把你们三个各打五十大板!赶快带我跟师兄去看她!”

王大在心中偷骂:“这种美女就要偷偷藏着,偷偷欣赏,人生才有乐趣。如果被你这色胚知道,早晚仗势把人家清纯少女给糟蹋掉,一朵鲜花插在你这坨牛粪上。”但是他口头却恭恭敬敬回答:“少爷要见何灵秀也不难,现在那豆腐店还没打烊,我们这边立刻结帐赶过去,今天还来得及看到何灵秀。”

王八旦与吴止一起回答:“赶快带路!”于是他们请店小二把还没吃完的大闸蟹迅速打包,丢了几两银子,一行人赶去豆腐店。

何家豆腐店离阳蟹楼不远,一行人只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就看到了招牌。豆腐店内挤了不少人,果真如王三所言,十个顾客有九个是男人。这王八旦也不管什么排队,直接推推挤挤,想要挤到前面,这时有个客人(姑且称之客人甲)不爽转过头来抱怨道:“我们在这店里等一个时辰了,请你排队好吗?”

王八旦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道:“让我插队,这银子就给你。”

客人甲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一两银子够我买一个月的豆腐了,那里来的花花公子这样乱洒银子?这钱不拿白不拿,反正我的目的是看美女,又不是买豆腐,就让他插队又何妨?”于是他拿钱说道:“好吧,就让你排前面!”很多客人也有同样想法,于是纷纷向王八旦要钱让他插队,但是人群里却有一胖一瘦的客人根本不甩他的银子。

胖子对王八旦呛声道:“银子本少爷比你还多,不让你插队!”

瘦子也附和道:“本少爷也不让!只要你立刻滚出这豆腐店,我给你二两银子。”

王八旦不甘示弱道:“只要你们立刻滚出这豆腐店,我给你们十两银子。”

客人甲听了吓了一跳,连忙对王八旦道:“给我十两银子,我立刻滚出豆腐店!”其他客人也附和道:“对对对!给我们十两银子,我们全部滚蛋!”

王八旦转头对王大道:“每人发十两银子,叫他们立刻滚蛋!”于是王大连忙发钱送客。众人心中暗爽:“碰到一个乱花钱的笨蛋,这十两银子足够一般人家吃上两三个月了。今日先拿钱走人,明日再来看西施。”顷刻间整间豆腐店的客人走得只剩王八旦五人与胖瘦二人。

胖子道:“钱我多的是!不管你给我再多钱我都不走,今天这豆腐西施本少爷看定了!”

瘦子也附和道:“没错!今天这豆腐西施我俩是看定了,再多的金钱也不能收买我们!”

王八旦看这两人衣饰华丽,应该是有钱的公子哥儿,于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报上名来!”

胖子道:“我姓朱他姓侯,我们是‘苏州两风流,胖朱与瘦侯’。”

瘦子跟着说:“没错!我们正是风靡苏州少女的两大风流才子,胖朱与瘦侯。他是胖朱,我是瘦侯,你们又是谁?”

王八旦一行人听到他们这番话,忍不住笑到弯腰。这胖朱长得肥面大耳,三分像人,七分像猪。瘦侯长得尖嘴猴腮,一分像人,九分像猴,这两人竟敢自称“苏州两风流”?

王三插嘴道:“我们少爷是百万钱庄老板王百万的独子,文武双全,富可敌国的王旦。”接着手指吴止道:“这位英雄是我们少爷的师兄,苏州飞虎门的高手吴止。”

胖朱道:“原来是苏州城最讨人厌的花花公子王八旦,难怪一看到你就不爽!”

瘦侯也道:“一个‘王八蛋’,一个‘无耻’,凭你们也配跟我们抢豆腐西施?”

王八旦握紧拳头道:“你们这对死肥猪与瘦皮猴怎么还赖在这里不去保护唐三藏去西天取经?豆腐店是很危险的!”

胖朱道:“死也不走!我们追这何灵秀已经追了六个月,到现在连手都没摸到,今天一定要摸到她的小手!”

瘦侯也道:“没错!只要能够摸到她的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怕!”

王八旦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死肥猪与瘦皮猴不去西天取经,老子就送你们上西天!”接着他扎紧马步,右拳一挥,使出飞虎拳的一招“猛虎出柙”,把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胖朱的肚子上。“唉呀!”胖朱一声哀号,被打得屎尿差点喷了出来。

吴止也绕到瘦侯前面,弓着身子,双拳齐出快如闪电,使出飞虎拳的一招“饿虎扑羊”,把石头般的拳头重击在瘦侯的肋骨。“唉呀!”瘦侯惨叫一声,肋骨差点断掉。

胖朱喊道:“不要打了!我们立刻就走。”

瘦侯也叫道:“妈呀好痛!今天先让你们好了。”

接着两人立刻拔腿跑出豆腐店,两人一边跑一边喊道:

“此仇不报非君子,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对!王八旦你倒大楣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中年男人从豆腐店的厨房里走出来,这男人头发半白,皱纹虽多,倒也眉清目秀,可见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美男子。男人问道:“怎么会这么吵?不要吵了!豆腐都做好了,马上就端出来!”接着他回头朝着厨房叫道:“秀秀,把做好的豆腐端出来给客人。”

接着厨房内走出一位穿着白衣绿裙的少女,答道:“爹,拿出来了。”王八旦一看到这少女,突然间胸口好像被石头重重撞了一下,脑袋好像被闪电狠狠电了一下,呼吸暂时停止,心跳突然飙快。他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天啊!人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女?为什么我今天才看到?我上半辈子白活了!”

只见这少女:

一头黑缎般的秀发,一身白玉般的雪肤,

一双水晶般的俏眼,一对樱桃般的红唇。

说起话来好比黄莺轻唱,走起路来有如洛神凌波,

撅着小嘴蕴含无限娇媚,回眸一笑带来满室春风。

这少女正是那豆腐西施何灵秀,而那中年人自然是他父亲何大叔。

何灵秀看了一下店内,问道:“奇怪了!刚才一堆客人怎么都不见了?”

王八旦这才回过神来,眼睛死盯着何灵秀道:“客人都被我赶跑了。”

何灵秀道:“你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跑来我们店里赶走客人?叫我们怎么做生意?”

王八旦对王大道:“王大,拿一百两银子来!”接着转头对何灵秀道:“姑娘,今天的豆腐我全买了!你今天不要做生意了,先陪我去阳蟹楼吃大闸蟹,再到阳澄湖去赏月。”

何大叔听到一百两银子差点晕倒,这豆腐店可要开好几个月才赚得到这么多钱,心中正犹豫要不要收下,却听何灵秀道:“公子,我们卖豆腐有一定的价钱,定价多少就卖多少,多的我们不收,而且我从不跟客人吃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不要在我们这里闹事赶走客人,这样叫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

王八旦道:“我爹是百万钱庄的老板王百万,我叫王旦。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包你金银珠宝用不完,以后再也不用做生意了。”

何灵秀道:“你的金银珠宝自己留着用吧,关我什么事?公子,如果你要买豆腐的话我很欢迎,不买的话就请回!”

王八旦道:“好,我买!豆腐多少钱?”

何灵秀算了一下说道:“总共四两银子又八百块铜钱。”何大叔一听不觉肉痛,心想:“少赚了九十五两银子又二百块铜钱。”

王八旦付了钱,拿了一大包豆腐。这时何灵秀却拿起一枝扫把说道:“谢谢惠顾!今天的豆腐全部卖光了,所以我们要打烊了,公子请回!”

王八旦道:“姑娘,我们一起吃大闸蟹。”

何灵秀道:“对不起!我不是乌龟,我不吃螃蟹。”说罢吐了吐小舌头,偷笑起来。这话在偷骂王八旦是乌龟,王八旦却魂不守舍,没有察觉。

王八旦还要纠缠不清,何灵秀却拿起扫把,故意在他面前扫了起来,喊道:“扫地了!走人啰!”王八旦一行人只好拿起豆腐,悻悻然走出豆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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