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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破茧而出

隔天下午定心与玄清开完会后,又来客栈找孙五行与何灵秀。

定心道:「五行贤侄,你的病因乃是心病,心病造成『太阴神功』与『太阳神功』阴阳失调。我现在传授你一套『合气阴阳功』,这套功法虽然无法增强你的功力,却可以治疗你的阴阳失调。」

于是他要孙五行盘腿而坐,眼观鼻,鼻观心,气沉丹田,摒除杂念,双手合掌用右掌去摩擦搓揉左掌。他解释道:「左手为阴,右手为阳,你用右掌去摩擦搓揉左掌,就好比同时用阳去战斗,用阴去闪躲。体内的『太阳神功』与『太阴神功』自然会同时作用,彼此互相协调。」

定心等孙五行学会以后,继续交代:「你每日早晨起床后与晚上就寝前,各做半个时辰。」

玄清等待定心交代完毕,对孙五行说道:「少侠,我现在传你武当派的太极拳,就是屠龙大会我们比武时我所用的拳法。」

孙五行吃了一惊,忙道:「道长,这太极拳乃是武当派镇派之宝,我怎么好意思学这套功夫?」

玄清道:「少侠不用谦虚!武功就是要传授给有缘人,又何必拘泥于门户之见?将来少侠用武当派的太极拳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发扬我武当派的名声,对我武当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少侠真的不用介意!」

孙五行却还是不好意思:「道长,话虽如此,但常言道:『无功不受禄』。五行我对武当派没有任何贡献,却去学武当派的镇派之宝,实在是有点良心不安!」

玄清道:「少侠你不用推辞!太极拳虽然是一套拳法,却也可以帮助你畅通经络,放松身心,稳定你的思绪,对于你的走火入魔也是大有助益。更何况等少侠功力恢复以后,贫道有一件任务想请少侠去帮忙执行。」

孙五行道:「道长有何任务但说无妨!只要五行办的到,一定尽力去执行!」

玄清怕他莽撞,不肯明讲,说道:「等待少侠功力恢复之后,贫道自然会说,少侠先安心。」

于是孙五行不再推辞,开始跟玄清学起太极拳。太极拳一共有四十二式,玄清从头到尾演练一遍给孙五行看。孙五行记忆力超强,又与玄清对打过,看过一遍以后竟然记住了七八成。玄清演练三遍以后,孙五行就已经牢牢记在心里,只是动作不熟练,打拳时抓不到借力使力,以柔克刚的要领。玄清耐心讲解,孙五行也用心倾听,提出疑问。

玄清教了一个下午,觉得孙五行的记忆力与理解力都是万中选一,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而且孙五行悟性奇高,总能举一反三,玄清愈教愈过瘾,这才明白为什么刘天豪会那么喜欢教孙五行武功。

孙五行学了一个下午,他只觉得这太极拳博大精深,柔中寓刚,刚中带柔,刚柔并济,与自己以前所学的刚猛路线的功夫大大不同,他好像接触到一个武学新天地。孙五行兴致勃勃,不断发问。玄清是当代的太极拳大师,总能为孙五行指点迷津,所以孙五行也是愈学愈过瘾。

两人这样教学了一个下午,乐此不疲。只是天色已晚,于是相约隔天继续。

接下来一个月,孙五行每日练习「合气阴阳功」与「太极拳」,他的心境变得平和稳定,想起刘天豪时再也不会伤心难过,只是觉得深深的怀念和一股淡淡的哀伤。

孙五行的太极拳已经完全理解并且牢记,打起拳来圆活流畅,轻灵和顺,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他两仪神功的走火入魔也已经完全痊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打不出任何内力。

定心大惑不解,他看孙五行明明已经完全没有走火入魔的症状,但是却好像还差个临门一脚,使得内力无法打出来。他想了一个下午,突然想到:「心病仍需心药医!」于是他找何灵秀商量。

定心对何灵秀道:「何姑娘,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何灵秀道:「大师请说,我一定照办!」

定心道:「五行贤侄的阴阳失调与走火入魔已经完全痊愈,但是他仍然打不出任何内力。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何灵秀问道:「大师,这实在好奇怪!病好了却还是打不出任何内力,请问这是什么原因?」

定心道:「五行贤侄的病乃是心病,他过去孤苦伶仃,只有师父是他唯一的依靠,所以师父的过世给他的打击太大,让他一直无法释怀。他现在提到师父时已经不再伤心难过了,但是眉宇之间依然有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或许就是这股哀伤让他无法回复功力。」

何灵秀问道:「大师,那我们要怎样帮助五哥呢?」

定心道:「心病仍需心药医。我们要提醒他,不要一直执着于过去,更重要的是开创未来。」

何灵秀道:「大师,我们要怎样提醒五哥开创未来呢?」

定心莞尔一笑,说道:「何姑娘,五行贤侄的未来就是你!他以前孤苦伶仃,只有师父一个人关心他,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你,他不再孤苦伶仃了。」

定心继续说道:「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故事吗?少林寺有位俗家前辈因为家人病死而太过伤心,完全打不出任何内力,但是后来他的病治好了。」

何灵秀道:「大师,请问这位少林寺前辈是怎么治好的?」

定心微笑道:「他后来认识了一位好姑娘,娶了这位好姑娘,还生了几个孩子。他重新有了家人之后,病全好了,内力也全部回来了。不但好了,他的两仪神功经过这次挫折以后,反而更上一层楼,后来成为当时少林寺两仪神功功力最强的人。」

何灵秀听到定心讲到生孩子,不禁脸红了一下,但是何灵秀已经瞭解他的意思了。她想了一下,突然间灵机一动,对定心说道:「大师,我想到一个方法了,让我去试一下!」

定心看着何灵秀哈哈大笑,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成功。

当天下午何灵秀帮孙五行向玄清请假一天,暂停太极拳教学,要孙五行带自己去郊游踏青。

两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小山坡,此时此刻,山坡上有牧童在放牛吃草,天空里有白云在随风飘荡,不远处有小溪在细水潺流,更远处有青山在雾里隐藏。

两人谈情说爱,肉麻兮兮了一阵子以后,何灵秀开始切入正题,问道:「五哥,你这几天练功还顺利吗?」

孙五行道:「秀秀,我练得还不错。太极拳我愈练愈有心得,每天都有新发现,练得欲罢不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力还是完全打不出来。」

何灵秀道:「内力打不出来,顺其自然就好,你不要太在意,总有一天会打出来的。」

孙五行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何灵秀道:「五哥,你是不是还在想念着师父?」

孙五行眉宇间又露出那一股淡淡的哀伤,说道:「是啊,我实在好想念他啊,只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何灵秀道:「改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到他坟墓去祭拜好吗?」

孙五行看着何灵秀,温柔道:「这当然!我师父一定很想看看我这个漂亮的未婚妻!」

何灵秀道:「五哥,我有个建议可以提出来讨论吗?」

孙五行笑道:「秀秀,当然可以!别说是一个建议,就算你一天提出一百个建议,连续提议一百天,我也跟你讨论这一万个建议。」

何灵秀笑道:「你对我真好!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说过成亲以后要生十个小孩?」

孙五行觉得好幸福,笑道:「当然记得!怎么了?你嫌十个太少,想要加到二十个吗?我可没问题,只是辛苦你了。」

何灵秀笑得花枝乱窜,边笑边骂:「你这个五行坏哥哥,你以为我是母猪吗?要我生二十个?」

孙五行笑道:「我亲爱的灵秀好妹妹,生二十个会被笑是母猪,生十个也一样会被笑,你干脆多生一点!」

何灵秀捶了孙五行一拳,笑道:「你这个五行坏哥哥,我才不要生二十个!生到七十岁还在生,别人不但会说我是母猪,还会笑我是老蚌生珠。」

孙五行乖乖地挨了一拳,笑道:「妳七十岁生小孩时,只怕我们的儿子都已经快当爷爷了。我们的孩子跟曾孙一起出生,好像也不错?」

何灵秀又捶了孙五行一拳,笑道:「你这个五行坏哥哥,不要再闹了!你有想过要帮小孩取什么名字吗?」

孙五行又乖乖地挨了一拳,笑道:「你都还没怀孕,怎么就急着取名字?这么急的话,我们今晚先洞房好了,我可是忍耐很久了!」说罢竟然看着何灵秀,开始想入非非,心猿意马起来。

这下何灵秀连续捶了孙五行三拳,笑道:「你这个五行坏哥哥,你怎么愈来愈坏了?还用那副色狼脸盯着我看?」

孙五行乖乖地挨了三拳,收起色狼脸笑道:「好啦!好啦!我的灵秀好妹妹,我不闹了!你到底有什么建议?」

何灵秀道:「我在想,既然你的师父对你那么好,我们的第一个男孩要不要取名叫『孙天豪』来纪念你师父对你的恩情?」

孙五行脑筋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想到了师父,但是再也没有任何哀伤。他脑中浮现了一个画面──未来的某一年,他跟何灵秀带着十个小孩去师父的坟墓前扫墓,其中最大的男孩叫做「孙天豪」。

孙五行流下了眼泪,但那是高兴的眼泪,幸福得要死得眼泪,再也不是伤心的眼泪。

就这样,孙五行的心病被何灵秀治好了,他不再执着于过去,他充满着勇气,斗志与信心去开创未来。

那天晚上,孙五行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了孙大圣。那个顽皮霸道,好勇斗狠的孙大圣竟然来到他的梦中。

孙五行问孙大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生气或喝醉时就会变成你?」

孙大圣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虽然你常常把我忘记,我却从来没有忘记你!」

孙五行道:「我忘记你吗?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孙大圣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会想起我。」

接着孙大圣带着孙五行驾着筋斗云,两人竟然穿越时空,回到孙五行八岁以前。

那是孙五行快乐的童年,那时父母兄姊都还在世,孙五行是家中的么儿,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活泼、顽皮、好动、淘气,天不怕,地不怕。

他最爱听说书先生讲西游记,他最崇拜孙悟空,是孙悟空的超级粉丝。

他总是缠着父母兄姊陪他玩西游记,他要爸爸戴着两只牛角扮演牛魔王,妈妈拿着扇子扮演铁扇公主,哥哥脚上踩着轮子扮演红孩儿,姊姊身上绑着四根树枝,加上双手双脚扮演蜘蛛精。他手里拿着用书卷成的棒子当作金箍棒,跳上椅子当作筋斗云,嘴里念念有词:「我乃盖世英雄孙大圣,妖魔鬼怪速速投降可以免你一死!」然后他跳下椅子把父母兄姊乱打一通。父母兄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都叫他:「淘气小霸王──孙大圣。」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白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觉得自己是孙大圣,晚上做梦时更是完完全全变成了孙大圣。他梦到自己手拿金箍棒,脚踏筋斗云,对着满坑满谷的妖怪喊道:「我乃盖世英雄孙大圣,妖魔鬼怪速速投降可以免你一死!」接着他跳下筋斗云,拿着金箍棒把妖怪乱打一通。妖怪被打怕了,全部跪下求饶:「我们投降了,大圣请饶命!我们投降了,大圣请饶命!我们投降了,大圣请饶命!」他哈哈大笑,得意洋洋不可一世,觉得自己是个盖世英雄。

孙五行终于想起孙大圣是谁了,原来那孙大圣竟然是童年的自己!他童年时活泼、顽皮、好动、淘气,天不怕,地不怕,梦想着成为像孙大圣一样的盖世英雄。但是后来被叔母收养与虐待后,他再也顽皮不起来,再也淘气不起来,为了活下去,他怕东怕西,百般忍耐,规规矩矩,不断地压抑自己飞扬跳脱的天性。只有在忍无可忍,退无可退时,他的天性才会挣脱那心灵的枷锁,为了他的生存奋力一战!

孙五行长大后变得规规矩矩,但那顽皮霸道的天性却没有忘了他!他长大后变得谦虚有礼,但那活泼淘气的天性却没有忘了他!他长大后变得保守退缩,但那勇往直前的天性却没有忘了他!他长大后变得有谋无勇,但那有勇无谋的天性却没有忘了他!他长大后变得沉着冷静,但那勇敢果断的天性却没有忘了他!他长大后变得深谋远虑,但那骁勇善战的天性却没有忘了他!他真的忘了孙大圣,但是孙大圣却从来没有忘记他!

孙五行得意洋洋,对孙大圣大笑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说罢他与孙大圣两人合而为一。

原来孙五行的病因就是现代医学所称的双重人格。他小时活泼好斗,被叔母虐待后,人格渐渐分裂成忍耐逃跑的孙五行与勇敢战斗的孙大圣两个人格。在他遇见刘天豪之后,平常有人关心照顾,对于未来也有了目标,双重人格逐渐痊愈。怎知刘天豪的死竟然又硬生生地把他的一颗心彻彻底底地撕裂成两块,造成他两仪神功走火入魔,无法在战斗的太阳神功与逃跑的太阴神功中随意切换。他平常就好像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空有一身本领却施展不开。但是当他忍无可忍,战意沸腾,或者酒醉销掉千古愁时,他就会变成孙大圣。这孙大圣就好像是花菓山自称齐天大圣时的孙悟空,拥有一身本领,却是有勇无谋,不知天高地厚。

定心的合气阴阳功与玄清的太极拳虽然治好了孙五行的走火入魔,却没有办法治好孙五行执着于过去的心病。这时何灵秀就好像唐三藏一样,帮助孙五行揭开那五行山上的符咒,提醒孙五行忘掉过去的悲伤,勇敢的去开创未来。孙五行从此挣脱了五行山这个千斤重担,踏上筋斗云,海阔天空勇往直前。

隔天早上孙五行醒来时,他的内力全回来了!不但全回来了,而且还更上一层楼。他的内力被心灵禁锢太久了,现在释放出来,好比万马奔腾,滔滔不绝,再加上新练的太极拳与合气阴阳功,全部水乳交融地调和在一起。

孙五行走出房间,他跳到树上,立刻变成了那个勇敢战斗的孙大圣,嚣张霸道喊道:「我乃盖世英雄孙大圣,妖魔鬼怪速速投降可以免你一死!」他勇于面对挑战,该战就战!

他从树上跳下来,立刻又变回了那个沉着冷静的孙五行,他心思细密,小心谨慎,该躲就躲,该逃就逃!

他随心所欲,想变成孙大圣就变成孙大圣,想变回孙五行就变回孙五行。他想顽皮就变顽皮,他想认真就变认真。他想勇敢就变勇敢,他想沉着就变沉着。

他终于破茧而出,成为一个该战就战,该逃就逃,有勇有谋,既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的盖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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