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家之后,两个小家伙累得倒头就睡,而芸姨连夜整理了顶楼的书房。她细细地整理这些书籍的阅读顺序,并反复练习着明天的开场白,想让自己尽快适应新的身份。她的书房藏有人类历史上所有的经典著作和刻有史实的文物,藏书量堪与天一阁相比。
芸姨独自靠着落地窗出神:“我这样教两个小孩子操纵人心到底对不对?若是有一天小蕾被韩家带回去,她会不会被利用?”
一阵轻微的响动打断芸姨的思绪,她掏出手枪慢慢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芸姨落下的每一步没有任何声响或震动。Angela被突然指向她的枪口下了一大跳。
芸姨并未松开手枪,“你有什么事?”
“我...我...我听懂楼上有响动,来看看。”
芸姨从Angela的言行中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Angela,每个人善良与否是因人而异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话。小蕾是不是醒了?”
“我上来之前叫醒了她”
“走吧,我们下去吧,准备开始训练”
“芸姨,我以后是不是都不可以和小蕾玩?”
“以后啊,以后你不可以陪着她玩什么玩具,但可以陪着小蕾玩这里的东西”
“我明白芸姨想让我们学本领,但小蕾还小。”
“Angela,时间从来不会等任何人,小鹿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要开始学会站立,三天就得学会奔跑,否则她就只有一种命运,被狼群吃掉。”
“有人要杀芸姨?”
“是的,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所以必须尽快将你们教会。”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芸姨弯下身摸摸Angela的头,“我知道的,好了。这可是最后一个哆唻A梦的狂欢夜,打起精神来!”
芸姨领着两个孩子又唱又跳疯了好久,两个小宝贝再一次沉沉睡去,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睡吧,有我在你们什么都不用害怕。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早上五点,芸姨叫醒两个小家伙,正式宣布今天的第一个任务:晨跑一小时。
Angela大声说:“收到”,立刻穿衣。小蕾看着好玩,也学了起来,而这是她第一次自己穿衣。
五分钟后,三人整装出发。Angela紧随芸姨学习她的吐纳和节奏控制,而小蕾只是甩开两条小短腿使劲跑,但她还是被甩得越来越远。十分钟之后,小蕾往地上一坐,开始哭闹;无论芸姨怎样威逼利诱,小家伙一点面子都不给,只是嚷着要回家。
芸姨直接将钥匙放到小蕾的面前,二话不说独自继续往前跑。小蕾放声大哭,但芸姨始终没有回头,Angela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芸姨跑完步回到家才发现:门是锁着的!从那里到家门口才几分钟路程而已,难道两个小家伙迷路了?芸姨急忙追出去,希望尽快碰见返回的她们,但她找了好久才发现两个小宝贝。
芸姨远远地看着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在跑步,她会心一笑,悄悄跟在后面。两个孩子慢慢地跑,其实是Angela拉着小蕾慢慢地跑,小蕾累得不行了就直接往地上一滚,Angela只好背起她慢慢地走,过不了多久,小蕾就会自己下来跑步。
芸姨看着两个孩子感慨万千:“这个Angela可真是个天使,以往我怎么劝小蕾都没有用,但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两个孩子跑到家门口没有看见芸姨,小韩蕾直接放声大哭:“妈妈,我要妈妈。”Angela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丢下小蕾独自去找芸姨,可芸姨去哪里了?会不会遇见坏人了?有没有受伤?
“妈妈不要小蕾,妈妈坏。”
芸姨见手足无措的Angela眼圈红了,才快步跑到家门口,“我在这儿呢。”
小蕾爬起来跑过去抱住妈妈痛哭,诉说一路上的委屈;而Angela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努力忍住泪水。芸姨走过去将Angela也抱进怀里,“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
听到妈妈的话,小蕾停止了哭泣,“真得?妈妈你没有不要我们?”
“真得,我还看见Angela背你了,下次不许。好啦,你们去洗漱,我给你们做吃好吃的。”
三人安静地用过早餐,芸姨看见Angela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不舒服?”
“芸姨,我...我能不能叫你一声妈妈?”
“当然可以,但你只能在心里叫,不能出声。”
“我不怕危险”Angela急忙说。
“我知道。但每一个妈妈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危险,我不希望小蕾有危险,同样不希望你有危险。”
Angela眼中的光芒慢慢熄灭,看得芸姨心痛:“这个孩子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才变得这么听话?”
“Angela,你现在可以叫我一次,但以后只能在心里叫。”
“妈妈”Angela只出口叫了一声,却在心里叫了无数声。
芸姨将Angela抱进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情绪平复,才说:“去拿《唐诗三百首》”
“是,芸姨”
Angela上楼之后,芸姨抱起小蕾说:“小蕾,从今天开始,你也跟Angela一样叫我芸姨。”
“为什么?为什么连我也不可以叫妈妈?”
“宝贝,Angela姐姐的家人都没有了,你一直在她面前叫我妈妈,她会想起自己的妈妈,会难过,如果有一天她去找自己的妈妈,谁和你玩?”
“好吧,那我以后都不能再叫你妈妈?”
“不可以。”
“那我要是不小心叫错了怎么办?”
“罚你一天不准吃饭。”芸姨说完之后,拿开小蕾手中的哆唻A梦,放回她的房间,锁上她的房门,将钥匙扔进院子里,完全不顾小蕾的卖萌、撒娇、耍赖、哭泣。
Angela拿着书站在楼梯口,不敢走进客厅,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芸姨接过Angela手中的书,开始念书给她听,“静夜思。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首诗说的是在外游历的诗人,在异乡的夜里独自思念家乡的故事。诗人一个人出门游历学习,离家乡越来越远,而当时的通讯很慢,很久没有家人任何消息的诗人特别想家,但他不能放下自己的坚持返乡,夜里明明梦到了在家里玩耍,但醒来后看到的却是完全陌生的房间,忽然记起自己早已是离家多时,不知道家人是否安好,是不是因为牵挂自己而一样睡不着?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望着这同一轮月亮?”
听着芸姨的故事,小蕾停止了哭泣,长长的眼睫毛还挂着水珠,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芸姨。
“小蕾,过来让Angela教你识字”
小蕾听到芸姨的话忽然想起刚才的事,生气地扭过头。Angela和芸姨相视一笑,芸姨起身去二楼练枪,Angela去院子里找小蕾房间的钥匙。小蕾看到钥匙开心地想欢呼,Angela急忙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蕾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害怕走漏一点风声;一双大眼睛里满满地是欢喜。
Angela和小蕾将钥匙藏进沙发里,两个小家伙这才抱起书一起念诗。
“A,想家是什么感觉?”
“就是你想念妈妈地感觉。”
“我才不想她呢。”小蕾赌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