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韩蕾熬夜到很晚,几乎是在破晓时分才看完手中的书。她开心地欢呼庆祝,仔细地将书桌上的所有的书整理好,小心地放回书架上的原处,安心地回到房间休息。
这是她来到岛上以后睡得最安心的一晚,很快就进入梦乡,梦里的她风风火火地一路狂奔,在一处威严的大楼门口停下,认真地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才郑重地推开药品实验楼那扇梦想的大门。刚进入大楼的她,一眼就看见了楼里的最高级别教授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对方先说:“欢迎你的加入,您一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实验思路,我带您参观,这边请......”
叮咚一声(门铃),韩蕾立刻睁开眼睛回归到现实,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她眼中满满的希冀和开心在一瞬间通通消失无踪,快得让人误以为她刚才的眼神只是阳光引发的错觉,而她整个人不自觉地往角落里缩。
她怕这个人,更怕这个人的到来,因为这个人的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接下来会有皮肉之苦。
来人白帆是韩蕾的教习,她负责教给韩蕾一切她应该知道的东西,比如:知识、教养、规矩之类,同时她也管理着韩蕾的一切。
侍女领队天羽将缩在角落里的韩蕾拉起,然后其他侍女上前为韩蕾洗脸、梳头、更衣。韩蕾已经习惯了,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关闭自己所有的感觉,任由别人摆弄,不是她不反感,更不是她不想自己动手,而是那样的举动会被视为她对侍女工作的不满,更是对韩家规矩的不满和挑战。被重重处罚过很多次以后,韩蕾放弃了自己动手吃药、洗脸、穿衣...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看书和走路,其他的事情她都是不可以自己做的。
已经长年不见阳光的她特别白皙,如果她站在一边不眨眼的话,真的很像蜡像,了无生气。被人收拾好之后,韩蕾按照标准的站姿站在一边安静地等着白帆带来的皮肉之苦——常规的全面的精细的身体检查。等了一会儿,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像原来一样走进这个牢笼。
“小姐,这次是去实验中心做全面检查”一向冷酷的白帆说完话之后直接转身带路。天羽见韩蕾迟迟没有反应,以为她是没有听到,忙上前扶着她跟上白帆的步伐。
出了门,顿时一阵热浪袭来,韩蕾此时才清醒过来——我离开了那间屋子!韩蕾止住脚步,将手慢慢地伸进阳光中,这感觉跟从双层真空防弹玻璃里透过的阳光完全不同,此刻地阳光很温暖。
韩蕾慢慢地走下台阶,适应着许久不见的阳光。我有多久没有见过阳光了?真得不记得了,当年我来到岛上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阳光?
“小姐,专家在等候。”白帆催促一声,然后进入车里,韩蕾上车之后,车队当即出发。
韩蕾望着车窗外,那栋房子越来越远。昏沉的脑袋开始运作:这不是做梦,我出来了!
“我真的出来了!”韩蕾突然出声讲话,天羽看了她一番,确定她没事之后才移开视线。
韩蕾忽然抬高身体,扭过头望着那栋关了她五年的房子,小心地摸摸周边。心想:“这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我真的出来了!”
“小姐,请您坐好,基本礼仪做不到会受罚的。”
被罚怕了的韩蕾急忙乖巧地坐好,不管去哪里,哪怕是刑场,也比困在那间屋子好。
实验中心,一群专家安静地等候。韩蕾一到就开始做检测:抽血,血管造影,全身CT.....她不想明白这些检查对她有什么意义,但她会好好服从。在做胸腔造影的时候,旁边的侍女上前替她脱去上衣,对面的专家尴尬地扭过头,可韩蕾却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她始终不觉得这个身体是跟她有关,除了极度疼痛的时候。
当一切检查结束,天羽给韩蕾换下宽松检查服,换上一件漂亮的V领雪纺白裙,并在腰间系上一条银色的链子。
白凡看着一动不动地韩蕾说:“小姐,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
天羽拉着韩蕾朝着门口走,而韩蕾只是由她拉着走。当韩蕾离开检测中心后,房间里的几个年轻专家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整理电脑上的监测数据。之后,白帆将数据整合密封,交给门口的保镖,送去给新上任岛主,也就是韩蕾的父亲。
庭院里,见韩蕾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天羽只好停下来,由她就那么傻站着。
站了很久之后,韩蕾被太阳晒的有点晕,“接下来,做什么?”
“散步,小姐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没有禁令。”
“药品实验中心,可以吗?”韩蕾小心地问。
“可以,当然可以。我这就带您去。”天羽开心地说。
得到允许的韩蕾恨不得立刻跑向那座她心目中的圣殿,可在看到门口的保镖之后,很不甘心地停下脚步往回走。
“你,你可不可以陪着我一起去?”韩蕾不想让人误会她想逃走,不想连累天羽受罚。
心思玲珑的天羽一眼看穿了韩蕾的想法,爽快地答应:“我立刻带您去。”
天羽领着韩蕾快步走向药品实验中心,长期不运动的韩蕾因为这样的运动而上气不接下气,但她没有阻止天羽。
门卫毫不客气地拦住韩蕾,“岛主有令,您不可以再进入动物实验中心。”
天羽愤愤不平地说:“你看清楚,这可是新岛主的女儿”
“小姐已经定亲,不算是韩家的人,这里是韩家重地,外人不可以进入。”
不管天羽如何威逼利诱,门卫始终不肯通融,韩蕾颓废地坐在台阶上,天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安静地在一边陪着她。
门卫准备赶人,天羽大声地同他理论:“怎么,我们进动物实验中心了吗?我们就在门台上休息一下也不行吗?谁规定的,让他出来跟我对质,你敢动手试试,我立刻通报岛主......”
门卫被天羽训得还不了口,大楼的负责人只好出来解决纠纷,“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韩蕾见到教授,语无伦次地解释:“让我进去,韩蕾,我是韩蕾,我看完书了,您答应过我如果我看完藏书室里所有的书,就让我来这里学习做药的。”
“小姐,当年的事,岛主已经下令不准您进入这里,而且要是您再有个万一,我们不好交代,小姐你,看在岛主和新岛主这么关心您的份上,,多多爱护自己一点可好......”
韩蕾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退后几步闭上双眼,在心里安慰自己“原来一切是一场美梦,挺好的。挺好的。”
教授上前扶住韩蕾,轻声说:“Y头,你能看得懂藏书室里所有的书,便不需要来这里学习什么。不夸张地说,你比我拥有更多的理论知识,我这个老头子不过比你多了几年实际经验而已,我想您肯定知道怎么弥补这些不足。”
教授的话让韩蕾很难过,但她还是很礼貌地道谢,头也不回地离开。对于不可能的事,她绝不会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和时间。其实学不学都无所谓,她难过只是因为自己不能亲自为他治病,不能亲自研究出能为韩松哥哥治病的药。虽然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但是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