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影冷然道:“滚出去!”
络雪并未动怒,放下药碗,平静道:“你这样恨我,可否告诉我具体缘由?”
“你心里清楚,”黑雾化成的利爪伸向络雪,幽影狠然警告道,“快滚出去!”
“我还真是不太清楚,”络雪笑道,“恨了这么久,能这样面对面也不容易,不想说几句吗?”
“五千年前,你用冰阵袭击我父王,使他被灵界五王所伤……”提及往事,一种深不见底的恨意涌上心头。
“我若不出手,灵界五族将被妖蛊所灭,灵界平衡之气被打破,众灵将失去家园,游离失所,而且……”络雪看着幽影,叹道,“若老蛊王未伤,魉王也不会让你出生。”
“我本来就不该出生!”深彻的恨意化为利爪,紧紧扼住络雪的喉咙,“我讨厌活着,你知道炼狱的滋味吗?你知道求死不得的滋味吗?而你……从未停止过对我的追杀。因为你,我无法成形,无法成人,只能化为黑雾在灵界漂泊,”幽影流泪苦笑道,“我终于有了兽形,你却下了狠手,将我在冰窟里封禁了一千年。”
络雪淡然道:“你残害三界生灵,在天地间多行罪恶,我不得不这么做。”
“本以为会永生永世在那冰窟里徘徊。而你雪仙,竟然释放了我,给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幽影哀凉道,“你知道为了自杀,我用过多少种方式吗?”
“寒冰之咒的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络雪叹道,“你当知道我是无心之失,事已至此,你应当好好活着。”
“我当然要好好活着,”幽影冷笑道,“小姐告诉我,人死了,便再也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我应该活着,我要做灵界的大王,我要让所有妖灵以我为尊,我要让我的仇敌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看着他们死去,绝望地死去……”如烟般的蛊毒围向络雪,一种复仇的快感涌向心头,“你将成为任我驱使的傀儡,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那就赶快动手吧。”络雪淡然道。
幽影不由诧异,邪笑道:“你难道不怕吗?”毒雾化成的魔爪抚上冰塑般的脸,轻轻托起那精致的头颅,“想来你不知道傀儡是何物,就像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再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行动能力,连声音都是我的。当然我不会完全控制你,我会让你感受到自己,感受到疼痛,感受到绝望……”魔爪无声无息地没入她的肌肤,淡红的清血点点滴落,“趁着还能自己说话,不想多说几句吗?”她的沉默让他莫名恼火。
“能不能快些?妖蛊杀起人来好像不该这样拖延。”络雪催促道。女娲说过她难逃轮回之劫,能用一死了却这妖蛊的仇恨,也算值得。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可恶!急怒之下,那毒爪深深埋入络雪胸膛,杀了她,杀了她……这声音不停地在他心中回荡,可他就是下不了手,下不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还记得当年在灵界,那五族杂碎将病得奄奄一息的灵界五王送到他手中,尊他为王。他亲手给了这五人痛快,心头觉得无趣极了。杀死雪仙,是最能让他振奋的目标……
“趁着还能动弹,不想反击一下吗?”幽影冷冷道。
“你还真是麻烦!”络雪微施法力,狱火点燃了幽影的睡袍,“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你做什么!”幽影惊惶地用鹅毛巾遮住身子,厉声道,“滚出去!”
“你叫我出手的。”络雪不解道,“你恨我入骨,为何不肯杀我?”
幽影翻身侧卧,看着玉墙道:“凭什么让你这样痛快?我就是要让你活着,让你痛苦,与你作对!”
“仇恨只会让人痛苦。”络雪叹道。
“我就是要恨你,生生世世都会恨你!”幽影狠然道。雪仙死了,这天上地下,三界之内,便再没有什么能带给他仇恨了。
“你注定痛苦倒也罢了,”络雪无奈道,“可惜灵境也要跟着你痛苦。”端起药碗,放到他身边,“你若还有一丝良知,便喝了这药,莫要让她忧心。”
幽影呆呆地看着玉墙,雪仙的气息渐行渐远。想起她说的话,终是翻身下了床,将那药汁一饮而尽。
这边灵境见络雪受伤,怒气冲冲地来到房中。只见那孩子已乖乖服了药,安静地躺在床上,不由疏了口气,怒火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