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青看见浩教授夹着一个大文件袋进来,就不想让他进来,浩教授砰砰敲门,杨青青等了半天,才开开门,说道:“我刚才想睡个午觉,不知道是教授要来,你也不打个招呼。”
浩教授尴尬地笑了笑:“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说着,斜身挤进门来,把文件袋摆在杨青青身前的茶几上。
“你作为一个思想政治工作者,你这是干什么?再说,我是你的学生,不要毁了你的理想、信念。不要用这种低俗的东西应对我高尚的人格。你们这些人又低又俗,我可是见过一些东西的。”
“青青同学,不要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浩教授带着哭腔在杨青青面前不知所措,“你看我,在党校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也没混个一官半职。正好,老天爷,睁了眼,让我遇见你。求你在离书记眼前美言几句,给我挂个衔,弄个副职也行,好在我在外头有个话说。”浩教授扑腾一下,在杨青青面前跪了下来。
杨青青也慌了,不知道浩教授这么激动,连忙说道:“我办办看,你不要报多大期望。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再说,现在风声渐渐紧了,书记做事也不是那么为所欲为,我看在咱们师生一场,往好了给你办,你起来吧。”浩教授听杨青青这么说,就站了起来,千恩万谢地出来了。
离书记坐在杨青青的床尾,捏着杨青青从被子露出的脚趾,说道:“浩教授这个钱你不能收,这个事情不能给他办。你知道党校的事情是一把手管的,我是个副书记,虽然党校的头头见了我也是点头哈腰,可是到了正事上,他们也许会给一把手说的。到时候老大问起我来,我也不好说。为着这点钱,再闹出点动静来,不值当的。”
杨青青听完,把脚缩进被窝里,歪着头对离书记说:“钱我已经收了,难道让我还回去不成?再说,你不知道当时浩教授求我的那个样,我不好拒绝的。”
老离空了手,站起身来,说道:“你不用还给他。这件事情放一段时间再说。也让他知道,事情不是这么好办。他都等了十几年没弄过一官半职,也不差这几天。”
“大约多少时间啊,浩教授几乎天天能见到我,他毕竟是我的老师,他要是问起来,我不好回答。”
“他要问起来,你就对他说,离书记知道了你的大致情况,但是得等机会。有了机会,书记会给你办的。浩教授在党校呆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了解这些情况,有些事情能办,有些事情不能办。再说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不找找关系,要求进步,现在碰见了你,这个家伙还不知道安了什么心。给你这点钱,想一箭双雕,既当了官,又得了色。”
杨青青红了脸:“你不要这么说,浩教授哪有你怎么多心眼,他要有这么多心眼,他早就上去了,还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你也不要对我不放心,我跟你这几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是再遇见好的,我也不会动心。不像你们男的,看见好的,就忘了旧的,见一个,爱一个,恨不得天下的好的都归自己所有。再说了,浩教授看见我,我知道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求我送钱,你以为他一个老师,求学生,就那么容易。”
老离听了这话,只有哈哈笑了两声。
过了几个月,浩教授见杨青青这边也没动静,又不好直接问,自己寻思是不是送的钱太少,但一想,再问老婆要钱是要不出的。这钱送给杨青青的时候,也没个证据,要是真打了水漂,真不好给老婆交代。浩教授整天胡思乱想,度日如年。白天在学校看见杨青青,觉得希望满满,生活里阳光灿烂。晚上,回到家,老婆嘟嘟囔囔,又不敢回嘴,生起闷气来。水火轮流上阵,浩教授渐渐支撑不住了。
杨青青正要回宿舍的时候,忽然看见同学们都往学校门口跑,远远看见学校门口围着好多人,一个同学跑过来,对她说道:“浩教授疯了,发起疯了。跪在学校门口,见谁给谁磕头。保卫科的打了120,把浩教授拉走了。”
杨青青心里咯噔了一下,手里的书包差点掉在地上,她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好好的,怎么会疯的呢,会不会有遗传吧。”
“可能吧,这种病都会有遗传的,可惜了,浩教授。”
浩教授被拉进了精神病院,浩教授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梦一个接着一个,隔壁传来凄厉的喊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天地一片昏暗,地虚虚实实,混混沌沌,水面微波荡漾,蔓延开来,无声无息,阴深恐怖。
一只蛇披着白衣,拖着长长的白纱飘在水面上,四处游荡。
你既做了这事,就必受诅咒。比一切的牲畜野兽更甚。你必用肚子行走,终身吃土。你和女人彼此为仇,你的后裔和女人的后裔也彼此为仇。女人的后裔要伤你的头,你要伤她的脚。
浩教授一会大喊大叫,一会低吟哭泣,好几个人都按不住他。
浩教授的老婆在病房外,坐在冰凉的长椅上不住地流泪。学校的人把浩教授送进来之后,一块出去喝酒吃饭,想带浩教授的老婆一块去,大家怕不尽兴,就和她打了招呼,说一会给她带饭来。浩教授的老婆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来,有一张红色的,其他全是零尔八碎的蓝色的,这些人一起拥了回去,“嫂子不用客气,在这里安心陪浩教授。饭钱学校会报销的。”大家安慰了浩教授老婆几句,便急急忙忙地出去找饭店去了。“真是可惜了,浩教授平时也看不出来,怎么就发起这样的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