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逃到了离刑部大牢比较远的树林里,这里应该安全了。
“放开我!”那人在云月娆的手中很不安分,一直不断地挣扎。
云月娆这才感觉到这个人的声音有点熟悉,便拎起他一看,猛地睁大了眼睛。
“嫣韵!”
女子听到了云月娆的声音,也抬起了头来,因为云月娆此时正蒙着脸,她看不清她的面貌,但她熟悉她的眼神,便有些激动,“小丸子?”
云月娆就放开了她,然后扯下自己的黑布,露出了面容,月光下,她神情微冷,“你不是死了吗?”如果一个本来死了的人,如今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这其中怎么可能没些阴谋。
嫣韵站在云月娆的面前,愧疚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我是骗你的。”
“你假死?骗不过我。”云月娆不相信地摇摇头,她不会连一个人假死都看不出来,她的医术还没退化到这种地步。
嫣韵就解释道:“我的心比较特殊,在右边,然后,我服了假死药。”
难怪,原来她的心脏比较特殊,那时云月娆心里想着音艺楼的一大帮人都要被关进牢里,心情焦急,加上她也想不到嫣韵竟然会假死骗她,所以也就没细察,如果她当时再细心地多看一眼,一定能够察觉到。
“你假死是逃过一劫,可他们呢!”想到这里,云月娆有些激动地吼道,莫印他们因为她的关系,此时正在牢里受苦受难!
“对不起,我、我也想救他们,但没想到……不但没救出他们,连杨哥他们都……”嫣韵说着,眼眶就湿润了,哭了起来。杨哥他们都劝她不要去救莫印他们,是她不听,坚决要去救,没想到却中计了,是她害死了杨哥。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们知道皇帝什么秘密,你快老实告诉我。”云月娆就看着嫣韵,神情严肃地问道。
“这……”嫣韵闻言,低下了头去,沉默不语。这是她用生命守护的秘密,也是杨哥他们誓死守护的秘密。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莫印他们二十五人如今性命垂危,你要害死他们?”云月娆有些生气,气势冰冷。她隐瞒她是前朝钦犯就算了,如今还害的莫印他们被关进牢里接受酷刑,她断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嫣韵听了她的话,才停止了抽泣,便抬起了头来,看向云月娆。
云月娆看到了嫣韵的眼神,冷淡、绝然,那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能拥有的,那是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无数的背叛才会有的眼神。
“如果我不说呢。”嫣韵面无表情地看着云月娆,声音变得冷淡起来,丝毫没有之前的害怕和因哭泣而有的颤抖。
云月娆危险地眯起了眼睛,这样的嫣韵,很陌生,像她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可这似乎才是真正的她,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她。
“我自有办法撬开你的口,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希望我们走到那一地步。如果你说实话,我们一起想办法,就能救出莫印他们,还有你口中的杨哥。”云月娆定定地看着嫣韵,一字一句地说道。
杨哥?想起杨哥,嫣韵的眼神闪过一抹痛楚。
“我虽然不知道昆国跟前朝有什么恩恩怨怨,但那都已经过去了,至少昆国的百姓现在都生活的很好,这就已经足够了,什么大义凛然的国家大义都比不过百姓的幸福。而且,前朝已经灭亡,你为了死人,要牺牲活着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永远活在痛苦里,因为死人永远不会复活。”云月娆的声音很平淡,然而,却是这样平淡的语言,最真实,最能打动人心。
嫣韵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紧抿的嘴唇。
云月娆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月光下,很安静,静的似乎时间都要破裂了。
许久,才传来嫣韵的一声轻叹,她抬起了头来,像是经过了很强烈的心理挣扎,说道:“我并不是什么前朝钦犯,我爹也不是,只是,我们跟先皇有关。”
云月娆有些讶异,她居然不是前朝钦犯?那皇帝为何如此重视,皇帝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前朝钦犯只是一种掩盖吗?
嫣韵继续说道:“我爹是先皇身边的太监总管。”
云月娆皱着眉,她这话是认真的吗?太监有女儿吗?是他入宫之前的?
似乎是清楚云月娆的疑虑,嫣韵便解释道:“我只是爹爹的养女,爹爹死的时候,我才五岁。”
云月娆在心里算了算,如果嫣韵之前说的没错,她十八岁,那她爹是十三年前死的,那一年,刚好先皇驾崩,夏侯治登基。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就听到嫣韵说道:“我们誓死守护的秘密,是一道先皇遗旨。”
夜已深,庄严肃穆的皇宫内,依旧有路过的宫女拿着灯做着自己的事,还有一队队的侍卫值夜。这里是铜墙铁壁,无人能闯,但却有一只身轻如燕的身影在黑夜里迅速闪过,巧妙躲开守卫,一路来到皇宫的心脏御书房。
这里被成为皇宫的心脏,是因为这里是皇帝平日里呆的时间最久的地方。如果有刺客要来行刺皇帝,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有三分之二的机会,可以遇到皇帝。
如今已是亥时,本该是就寝的时间,可御书房内,还有灯光亮着,皇帝依旧在御书房内挑灯夜战,看成堆的奏折,处理国事。
太监总管端了一杯醒神的茶进来,看着疲惫不已的皇帝,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刚要开口:“皇上……”
“好了,别说了,退下。”皇帝头也不抬地说道。
太监总管忧愁地皱眉,摇摇头,没说什么,就把茶放下,然后转身走出去。他本想劝皇上早点休息,可皇上却早知道他要说这句话般阻止了他。深夜,皇上却还有那么多奏折要看,也不喜人进去打扰,所以他们就只能守在门口了。
皇帝就一个人呆在御书房里,一边看着奏折,一边伸手去拿那茶杯。
突然,一冰冷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皇帝微眯起了眼睛,“天下间,除了朕的卫将军,还有谁能瞬间无声无息出现在朕的身后。”
“天下能人多的是,可不要刚愎自用。”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她穿着夜行衣,黑布蒙面,一双黑色的眼睛凌厉狠绝。
皇帝就笑了笑,眼里闪着浓浓的兴味,“不知朕能否将你这能人收入囊中,为朕效力。”没想到这天下间,还有人能闯入御书房,出现在他身后,将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此人定非凡人。
女子冷笑,“你这辈子恐怕没希望了,因为,我不属于任何人。”
“那真是可惜了。”皇帝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张,反而有种闲聊的淡定,似乎认定他身后的这个人不会伤了他。
“你不怕我杀你?”女子的声音变狠,莫不是见她是个女子,所以不将她放在眼里?
“生死由天,若朕是天子,老天定不会让朕轻易死去,一切,都看天意。”皇帝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身体保持不动,但眼睛却瞄向了奏折继续看,连一点儿时间也浪费。
女子看到这里,有些佩服了起来,“你倒是淡定,你这个位子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呢,多少人在暗地里想着要拿你的命,坐你的位子。”要真是看天意,他早就死一百回了。
皇帝却是笑了笑,有些无奈道:“这次,真的看天意。”他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会有一个人能让他毫无防备地被人用匕首架脖子上。
“天意是什么,天意是你最后做了天子,哪怕先皇遗旨上的储君并不是你。”女子突然凑到皇帝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皇帝闻言,拿着奏折的手一顿,原本波澜不惊的眼里顿时波涛暗涌,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万公公的人?”
女子在他的耳边,笑的灿烂,继续道:“先皇为避免他的皇子们为争夺皇位而兄弟相残,所以不公开预立太子,改为私密立储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高明的决定,但百密一疏,他不该将遗诏托付给衷心的太监总管。这才给你制造了一个杀总管、宣假遗旨的机会。”
见女子把当年事实的真相说的如此准确,皇帝的脸开始变阴霾,眼神也变得阴戾起来。
女子的手拿着匕首,稳稳地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不过话又说回来,先皇看人的眼光很准,万公公对你誓死不从,坚决拥护真正的储君,即使酷刑下,他依旧没有拿出真正的遗诏。后来你顺利登基,没有真正的遗诏又如何,所以万公公死去,你安稳坐了十三年的皇位。
但你不用担心,我是个很看得开的人,虽然先皇立六皇子为皇位继承人,但六皇子已死在你手,如今再来宣布遗诏真相只会引起腥风血雨,民心不安。而且你做的很绝,你的兄弟们已经被你用各种手段除去,不是残杀就是发配边疆,或者终身守皇陵,实则再没一人活在世上,你后患已除,所以即使公布了真遗诏,对你的皇位也构不成多大影响。”
皇帝表面平淡,内心却波涛汹涌,惊讶不已。他心惊的是这个女子竟然把一切都调查的那么清楚,最后一个九皇子被他贬去终身守皇陵,但就在今天下午,已经被他赐死了。
“你到底是谁!”皇帝微吼道,却又不敢那么大声,怕把人引来。在事情还没有谈好之前,这件事不能引起轰动。
女子就笑开了,说道:“好说,我乃音艺楼的老板。你挡了我的财路,抓了我的人,你说该怎么办?”
没错,这个黑衣女子,就是云月娆!只是,皇帝可不会知道她就是云月娆,他被云月娆用匕首架住脖子,站在他身后,他甚至都不能看到云月娆的衣袂一角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