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略算下来已过了有一日,牧舟在谷来风的帮助下住入了落日峰的一处亲传小楼,楼内长期封闭所以内部不算太污浊,谷来风带上崭新的被褥和枕头,头一次在少年面前施展了术道中的简单水术【清溪来雾】。
回忆昨日,因为牧舟实际上并没有亲眼见过术道级的术法,所以哪怕是这样低阶的水术,在他眼中也算得上是神乎其技,具谷来风所说,这【清溪来雾】为低阶水术,他时常配合火术【烧灼云】来清洁房屋,同样是低阶的术法,但交替使用便能将污浊之物打扫得很干净。
【清溪来雾】释放时能引半川水雾迎袭角落,卷起闲尘在内凝珠滑落,之后再用【烧灼云】这等火术接上滚滚热浪加之烘焙,尘水蒸发殆尽成灰,最后以气劲稍加控制震离屋内。
如此看来谷来风至少同时掌控两种不同性质的术法,这在术道级修士中也算是凤毛麟角之辈,这样的人物所夸耀不及的天才师妹,到底是怎样的可怕人物,牧舟想破脑袋也无法思量到。
身体一夜休息后已然好了大半,沐浴洗漱后的少年推开窗子,纸面轻微晃动,木扇侧启,屋内顿时透过缕缕来自云间的清澈光线。
此时此刻,牧舟换上了古剑宗亲传弟子专属的白色长衫,和谷来风等人的一般样式,衣领侧边延伸到腰际的宽带上走遍银色的华丽纹路,但与朴素的白色相称却又不显得太过浮夸。
凑着金亮的铜镜,牧舟有些臭美地打量着镜中修长的身姿,皱皱眉头,少年摸着冷硬的面具底端,除了这黑色面具遮挡了俊朗脸面外几乎完美无缺。
取下悬在床榻边的红布鞘,鞘内断剑安在,牧舟启门而出,迎着喜人的阳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细细打量着周围事物,昨日脖颈僵直不能动弹,没能好好观察,今日少年好奇心更胜,时时驻足。
“日上三竿,师弟昨日睡得可好?”山下檐口白衣随清风飘动,青年见少年身体已然无恙,眸中闪过异色,不过很快便压下,他微笑着冲着渐渐走近的牧舟打招呼。
少年听言后老脸一红,尴尬道:“师弟我从未住过这么好的卧房,所以难免有些留念辗转,还望来风师兄莫要见怪。”
见文耀青年微笑不语,牧舟话题一转凑到谷来风身边,随着青年一道前进,问道:“师兄,今日师弟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我吃了早饭便可去试炼之处了,话说回来,师弟我还没有正式加入古剑宗,却身穿本派服饰是不是有点不妥?”
“你且不用心急,”青年拍了拍牧舟的肩头,步伐轻缓目视前方,柔声道,“你虽然在其他人眼中不是古剑宗正式弟子,但在知情人眼里你因为是太上长老的弟子,所以已经算是亲传之上了,只不过我古剑宗并没有设立亲传之上的弟子席位,要不然师弟估计就不是这样的穿着了。”
“况且,你若不是被归为亲传的话,我们这些亲传弟子便要喊你‘师兄’了呢!”谷来风抬眉笑道。
望着淡淡阳光下的青年,牧舟觉得谷来风特别文雅帅气:“叫我师弟挺好的,若是一个年纪大我很多的古剑宗弟子喊我师兄我会很尴尬的……”
“那师兄接下来该带我去哪儿?”牧舟疑惑道,试炼不急暂且放一边,那么还有什么事要做?
谷来风自然听出了牧舟语气中的疑惑,他领着少年穿过一条树影婆娑的山道,脚下沙砾滚石被以巨力碾平,亲传服饰的厚底布靴踩上去很是舒适,牧舟依稀记得这是通往宗善堂的道路,阳光透过绿叶折射出淡绿柔光闪烁周身点点,青年挥手摘下一片绿叶道:“其实按我的理解,师尊他们对师弟的试炼只是一个形式罢了,九州武斗在即,掐指算算天数所剩无几,以其去过试炼,不如称这些日子熟悉一下古剑宗的大好风光。”
“此处并非是回毋所在,这是哪儿?”吃完早饭,不知过了多久,牧舟步入陌生之处举目相看,见前头上坡处林木茂盛,其间几处木横楼宇在树林风荡中隐约浮现棱角,风格相比别处算是建筑极少,再向上望,山峰入云不见,其下薄雾缭绕虚虚实实,与那回毋峰下算是大相径庭。
话音刚落,忽起匆风流滚青云掀舞衣角,牧舟眯眯眸子避免沙尘入眼。
“师弟说的不错,古剑宗处于简峡山内,此山之****置两崖三峰,回毋为总以长老所居,而落日峰便是我为你安排的亲传居住之所,峰内除却负责打扫的寻常弟子外都是亲传弟子,剩下的山府峰则是寻常弟子生活起居之处,”谷来风一边走一边细细指出所在何理道,“至于两崖,一是弟子潜修之所,占地最大最辽阔的相望崖,二是特意为观海的无极崖。”
“潜修之所?”牧舟若有所思地挠挠头,随后指着远处的山巅道,“前面的山峰相比之前所见,算是大上了不止一倍吧?莫非这边是相望崖?”
谷来风点头道:“师弟所言无错,这便是给宗内弟子潜修的相望崖,而且此处分为三层,十脉级内气道级下实力的弟子只能在楼阁下端的四周修炼,而气道级之上方可入中层,也就是楼阁和那层浓云之下的范围。”
“那么术道级便可登顶吗?”牧舟仰首望向那层云之上的触之不及。
面具少年正思量着自己如今到底算是什么实力程度,以及还要过多久才能和术道级比肩,忽然见一道白衣出现在不远处朝他和谷来风挥手打招呼,洪亮的嗓音震得周围树枝微颤:“嘿——来风师兄早上好啊!”
“这位是山府峰的首席弟子,楚鸣夯,”谷来风对着牧舟言语几句,随后对那渐进来人挥了挥手算是回礼,“鸣夯,今天又来打柴吗?你这上午打柴下午练剑的毛病还是没改,以你如今的程度早已不用炼体了,若是把这些时间都拿来练剑,实力会有更快的提升。”
牧舟见那粗硕黝黑的青年背后三捆整整齐齐的木材,顿时抽了抽嘴角,心道这古剑宗的淬体之法莫非都源自自己那个有异装癖的老师傅?不过伐木确实可以有效地锻炼到持剑的手臂,而且双手齐用,今后哪怕一手伤之,另一只手也有能力支撑。
这山府峰首席摸了摸鼻子,淳朴一笑道:“嘿嘿,师弟我天资愚钝不善动脑,只是这伐木淬体真心对我胃口,自从入宗以来算是在我心里扎根了,一天不砍闷得慌……咦,这位是?”
牧舟闻言一惊,这人都成寻常弟子中的首席了,那是伐了多少年的木头,每天三捆的量从这林间伐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啊,当下细细一看,那些木材也都是梢头之木,削掉叶片分支便成如此,也就暗自明了,可再想却发现不对,这林间树木高度大多吓人得很,梢头之木可不是那么好取的,若不是身法矫健何足取之?
“这位是新进的亲传弟子,名叫牧舟,”谷来风笑着拍了拍那黝黑青年高高的肩,而后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轻声道,“我们古剑宗三年才收一次弟子,如你所猜测的,他便是今年的特招呢。”
“特招!?”楚鸣夯身子一颤,望向牧舟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崇拜,低声道,“莫不是像霓芬师姐那样的存在?”
谷来风撇撇嘴道:“也许呢,差不了多少吧。”
“牧舟师兄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只见那壮硕的身子噌地一声立在少年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认真眼神刺得牧舟有些不好意思。
轰——
牧舟听一个青年人喊自己师兄,心中难免有些尴尬,正起手作揖打回招呼,却被声掠空巨震打断,奇怪的是并没有惊动栖息在树的鸟儿,少年疑惑猜测莫非是自己神经过敏?
“师弟莫要惊慌,这是一些气道级弟子在山底林间修炼武道,时常如此,以至于这林间鸟儿都已经熟悉到没有任何反应了。”谷来风见少年一脸惊异,有些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