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有宠青丘一族,凝大道法则为“一寸光阴茹梦塔”。族人可借此塔观过去未来,趋凶避吉。狐生千年为仙,可凝本命天狐逆光珠一枚。若逆时光,当费千年修为为引,损本命天狐逆光珠。人神共谴之,天地俱灭之!”
——《青丘天狐录》
青云剑宗,忘忧崖。
令狐望却一步一步走到李梦轩面前。
“青云剑宗李宗主,敢问我青丘圣物一寸光阴茹梦塔现今何处?如今青丘族人上门索要,青云剑宗难道还要窃为己有?”
李梦轩轻轻一咳,嘴边一道血迹流下。将将那一剑的光华耀的他双眼到现在还朦朦胧胧。
“一寸光阴茹梦塔?”
一旁,无相面色苍白道:“不错,就是本寺的八宝玲珑逆光塔,百余年前老僧将它交给李真如请他代为归还青丘一族。”
李梦轩微微一怔,幡然醒悟。
“原来是它,不过百余年前真如先辈离去之时曾言此塔乃是逆天之物,又与冥冥中窥得一线未来,此塔留在人间必然引起浩劫。之后真如先辈消失在世间,数十年来青云剑宗未曾有过他老人家一点消息。本宗料想真如先辈乃是旷世奇才,应该早已飞升了仙界。而那一寸光阴茹梦塔或许也应随着真如先辈飞入仙界。”
令狐望却面色一凝,轻声喝道:“不可能!绝无可能!一寸光阴茹梦塔是我青丘圣物,乃是天地大道法则凝聚而成,在我青丘一族传承数万年。若非我青丘一族血脉根本不能完全开启,不要说你青云剑宗李真如是旷世奇才,便是你青云剑宗太白剑仙在世也断无可能完全驾驭掌控得了我族中圣物。”
无相一旁道:“善哉,善哉!令狐施主说的没错。此塔非是青丘血脉无论如何祭炼都不可能完全掌控。本寺当年大愚大智两位高僧还未飞升极乐之时,曾耗费莫大法力都无功而返。非但如此,而且……”
令狐望却一声冷笑,道:“而且越是祭炼此塔法力越是流失,是不是?”
无相大师一惊,面带疑惑望向令狐望却。
“你怎知道?”
“哼哼……一寸光阴茹梦塔本就是我族之物,我当然知晓。我刚说过,此塔不管你修为高低但是只要非我族中血脉均不可祭炼。若要强行祭炼自然会损失修为,而且越是强行祭炼此塔越遭此塔之中天地法则吞噬。且莫说外人,即便是我青丘族人使用此塔也是谨慎异常。”
无相大师心头猛然一松,叹息道:“原来如此!难怪当年……唉!”
“所以,我族中圣物断无可能随着李真如一起飞升仙界。李梦轩,到了如今地步难道你还不想交出一寸光阴茹梦塔?”
李梦轩摇头无奈一笑,道:“青云剑宗果真不知此塔去向,要我如何交出此塔。况且,此塔即便在我青云剑宗也不能交由你等行逆天之事。”
独孤不二淡然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行逆天之事?”
李梦轩望向独孤不二道:“前尘往事转眼云烟,万般诸相皆有定数。百余年前或是我辈中人犯下大错,但是事情已然过了百年有余。师叔祖又何必要执念如此?时光已逝,师叔祖为何还一定要因一人逆转这时间?若是那样,必将引起这天地间法则崩溃,世间万生定将生灵涂炭。”
独孤不二仰天大笑道:“三十年前本尊收天下魔道为一宗,三十年中这天下一片清澄。世间苍生所念不过你等‘四寺三观双院一剑宗’之功,或敬仰上天之德。可曾有谁知晓这番作为那是本尊之功?我为苍生得享三十年盛世,而今我不过救一人就是逆天而为,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再者,如若你等百余年前不做那等事情,本尊怎么会有今天之举!李梦轩、无相无色,四寺三观双院一剑宗今日定当灭尽。但你等应该知道此事并非本尊负天下之下,而是天下之人负我在先。世间苍生天地万物若是怪,也只能怪你们当日之错。这天地之大,当年你等竟然容不得倾城与我二人!李梦轩,此塔到底在何处?”
李梦轩摇头道:“此塔早已不知去处!”
“李梦轩,你以为你青云剑宗还真的能够藏得住么?”
令狐望却双眉微蹙冷哼一声,翻手间一样通体青色光芒箭状东西浮现出来。
“天狐飞云引!一寸光阴茹梦塔只要在方圆百里之内,我就能召唤它出来!”
天狐飞云引周身青光微微流动,浮在半空之中上下起伏。令狐望却伸手捏出一个玄奥印决轻轻朝着天狐飞云引一指,“去!”
一道碧青之色气流从令狐望却指尖注进天狐飞云引之中,天狐飞云引微微一颤低鸣一声竟然直直朝着青云大殿上的青龙射去。
“原来竟然在你这青龙体内!!”
令狐望却喜道,手中印决连捏遥指天狐飞云引。
“光阴一寸,一寸光阴,如梦如幻,亦真亦假!一寸光阴茹梦塔,给我出来!”
青云大殿之上青龙一声嘶鸣,似是受到伤害不住在殿顶盘旋翻滚。
独孤不二轻声道:“不要伤它性命。”
“诺!”令狐望却应了一声,再一指天狐飞云引娇喝一声:“一寸光阴茹梦塔,出!”
“昂!”
青龙仰天一声长啸,张口喷出一座九层小塔,塔身通体玄青,上面雕刻一株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朝着四周延伸过去,片片青叶似要从那塔身之上浮出。一只九尾青狐卧在参天大树之下,眉心长着一只竖眼透着丝丝白毫之光。
……………………………………………………………………………………………………
“一寸光阴茹梦塔!”
令狐望却纤手一招,半空中一寸光阴茹梦塔缓缓落下。
“魔尊,望却终于为魔尊取到了此塔!”
令狐望却双手捧塔献在独孤不二面前,眼眸流转含情脉脉的盯着独孤不二。
“好好好!”
独孤不二银发飞扬,面露大欢喜之色。令狐望却一时之间如痴如醉。
“一寸光阴茹梦塔!我集天下正邪两道先天异宝与你,只愿你为我逆光百年。带倾城回来!”
“魔头,此事万万不能,时光倒流乃是逆天之事。前尘往事一是定数,怎可随意由你更改!”
独孤不二轻声一笑,低眼望向地面。
“逆天?好可笑!我生来天绝石脉,遭天所弃。独有倾城一人倾情与我,可惜你等自诩名门正道却不能容得我等二人。天地弃我之身,世人夺我所爱。我独孤不二生来注定必然逆天,这天地绝我之身,我便遗弃这天!你等世人夺我所爱,我便灭去这世间一切!”
无相、无色不再多言,低首合上眼睛捻动手中佛珠轻咏。
半空之中,一寸光阴茹梦塔微微转动,数件先天宝物在周遭跟着旋转。
独孤不二轻声道“忘却,你可愿为我开启着逆光之塔!”
令狐忘却美目流转,注视着独孤不二两道泪水流淌下来。点点头道:“魔尊,忘却自是甘心!只是不知,不知他日魔尊是否还能记得曾经……罢了,忘却这就为魔尊开启这逆光之塔!”
说罢,令狐忘却抬头望了一眼虚空之中漂浮的“一寸光阴茹梦塔”,仰天长啸,面上云纱随风荡去,露出一张无暇面孔。
一道一道血红流光从令狐忘却口中不断吐出,接连不断的注入“一寸光阴茹梦塔”之中,周遭数样先天宝物围着“一寸光阴茹梦塔”上下起伏,从中透出各色光芒合着令狐忘却口中所吐出的血红流光冉冉流进塔身之中。
片刻时间,令狐忘却猛地浑身一颤,似是虚弱到了极点就要支撑不下去了。猛然间再次一声长啸,张口吐出一颗月白珠子,那月白珠子瞬间便嵌入“一寸光阴茹梦塔”顶端。刹那之间光芒四作,天地间所有光线均朝着塔身汇聚而去。悬浮在塔身周围数样先天宝物猛然间同时一震齐齐从空中摔落下来。
噗噗之声接连响起,数样先天宝物竟然摔得细如粉末,被风一吹化为乌有。
此时,了空望向那正往飞往塔顶的月白珠子,大惊道:“天狐逆光珠?忘却,你不要性命了么?”
令狐忘却回头朝着了空凄然一笑,转向独孤不二问道:“魔尊,忘却可曾有倾城之色?”
独孤不二目光从半空中凝视下来,叹息一声悠悠道:“忘却有倾国之色,奈何我心不二,若她不在,天地孤独!”
令狐忘却浑身一颤,两行泪珠再次滑落。
“当年令狐若雪愿为圣无常魂飞魄散元神俱灭,如今我终于懂了!”
天地之间渐渐黑了下来,令狐忘却身子一软化为一只九尾青狐从半空之中摔落下来。
“不!”
了空嘶嚎一声,飞身接住了从半空衰落下来的九尾青狐。猛然一拍额头,顶上顿时浮现出三颗菩提舍利子。伸手从头顶抓下在手中一握,接连吐出三道血箭来。了空也顾不得擦去嘴边血迹,握着手中三颗菩提舍利子朝着令狐忘却口中送去。
“了空,不可如此!那是你九世轮回方才修成的菩提舍利子!你即便如此,你九世轮回功德一朝散尽不说,也救不得她性命。”
无相见状猛然大叫一声。
了空只是一怔,回头望了一眼师父,苦笑道:“师父还未曾看透么?我经九世轮回为的什么?难道不还是在她身边见她一笑么?若她不在,天地独孤!我佛若是大慈悲,了空愿以万世轮回渡她出苦海!”
说罢,了空轻轻把三颗菩提舍利子送进令狐忘却口中。
九尾青狐双眼微张,奄奄一息道:“小和尚,那日.不过骗你为我夺取族中圣物,并未动心与你。怎么还痴念与我?而今只是三颗菩提舍利子不过保我一丝残魂不至消散,小和尚这样到底值得么?”
了空面露欢喜继而凄然一笑,指向半空之中的独孤不二道:“此话,你可否问过自心?”
九尾青狐狭长狐目晶莹滚落,“我名为忘却,可谁曾知既不能让你望而却步,也不能忘却他去!”
说罢,九尾青狐头一偏软绵绵无力垂下,风又吹来,一片如云如烟。
半空之中,令狐不二银发飞扬,双目紧紧凝视着一寸光阴茹梦塔,脸上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瞬息之间转了又转,变了又变。
天地间终于黑了下来,一寸光阴茹梦塔塔顶天狐逆光珠却是越来越亮,如同碧空烈日一般。天地间一幕一幕如同镜中倒影飞速超后倒去。
“哈!天地逆转,时光倒流!倾城,等着我!”
一片白光,天地皆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