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她的安然,还是这么美好的安然。顾晴天蹲下了身子,轻轻地抚摸着他的照片,却清晰地记得她摸着他的脸的感觉,记得他亲吻她的模样。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他说,但是站在这冰冷的墓碑前,顾晴天发现自己张了张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不停地抚摸着黑白照片,看着安然温柔的脸,泪流满面。
安静把一束百合放到了墓碑前,轻声喊了一声,“哥哥。”
她的一声“哥哥”,让顾晴天小小的心脏划过了一道好深好深的伤口。她真羡慕安静的勇气,哪里像她,过了这么久,却依旧无法面对安然。
“哥哥,你看到晴天了吗?你不是告诉我你想她了吗?你看,我把她带来了!你是不是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如果你想她了,你就告诉她,她就在这里。你不要总是在我的梦里告诉我你想她了。这个坏毛病怎么到现在都改不了呢!”安静的唇带着一抹微笑,可是泪水却不停歇地往下淌。
顾晴天明白,她又何尝不是,她站在这里,看着那张照片,想着那张对着她微笑的脸。
可是她一直相信,即便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她也一定深爱过这个男人,而且她很爱这个男人。
那么,尹恩对于顾晴天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顾晴天不想再去回忆属于他们的青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她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得不能喘气。如果这是活着的代价的话,她想,她会觉得死去更幸福一些。
“晴天,你难得来看看哥哥。有些话我觉得你应该说清楚。告诉我,也告诉哥哥,你的心里究竟爱谁?”安静看着安然的墓碑,淡淡地说。
顾晴天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就停跳了半拍,似乎安静一句话就触碰到了她最害怕的一个话题。这个话题敏感得顾晴天顿时就不敢再看安然的眼睛。其实顾晴天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也读不懂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特别是现在还要面对着安然。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的故事真的挺扯淡的。安然爱着顾晴天,而顾晴天却爱着尹恩。我爱着尹恩,可尹恩死都不肯爱我。然后顾晴天和安然在一起,安然为了顾晴天去死。我跟尹恩在一起,可尹恩却为了顾晴天奋不顾身地离开了我。”安静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像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顾晴天的心却越来越缓慢。她想,她会死掉。
顾晴天不否认,她站在安然面前听着安静说这些话,恐慌极了。可安然却依旧用那双温柔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这一刻的顾晴天多么希望现在的安然能够从坟墓里爬出来站在顾晴天的面前,让她好好看一看他的眸子里究竟想要告诉她什么。
她发现,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读懂过安然,没有读懂过他眸子里的温柔究竟装了什么。
“不要惊慌。”安静忽然笑了,“这句话是安然告诉我的。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尹恩决定回到你的身边,或者你决定回到尹恩的身边,他跟我都不要去阻止。”
安静的声音很轻,她依旧静静地看着安然,“其实,这一切只有哥哥看的是最清楚的。他在我们中间看透彻了结局,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甘愿为你死掉。”
“晴天,从我们彼此相遇的那一刻起,故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只是我们不想接受它安排给我们的结局,所以我们都在垂死挣扎。这个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可你却只沉浸在了你自己拼命的世界里。我们的青春已经变得迷失了方向,可我们只能顺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我们别无选择。”
顾晴天看着安静,原来大家都在寂寞。孤单的并不只是她一个。
安静的身子有些颤抖,顾晴天顿时心里一阵钝疼。她想拥抱一下这个她一直视为敌人的女人。
“晴天,其实我到现在都是恨你的。可是我爱尹恩,所以我也必须要爱你。这一点让我觉得好可恨却又好无奈。去找尹恩吧,他为了你做了一个不能说的决定。可如果你不肯和他一起努力,那么结局就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心疼你,可我心疼我爱的那个男人,我舍不得看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顾晴天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安静就这样脆弱地站在她的面前,站在安然的面前,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了。
“安静,对不起。”
似乎说完了这些话,安静的心也舒畅了。回去的时候,安静一如往常那样的笑容看着比从前更好看。顾晴天想,至少,她的身边有一个人能这样笑了。
人和人的心结有时候就是这一瞬间的事情。这也是人生最奇妙又最讨厌的地方。回去以后,安静死活都要拉着顾晴天去逛街。她说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这让顾晴天不禁想起了容颜,刚到上海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生拉硬拽地带着顾晴天去逛街的。
时光总会冲淡那些悲伤或快乐的事情,可并不代表就能遗忘。
所以顾晴天才讨厌回忆。
第二天顾晴天上飞机前,安静告诉顾晴天,“别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我虽然不知道现在尹恩在哪里,但是你一定要去找他。他一定希望亲口告诉你他在为你做些什么。”
顾晴天笑着对安静说:“安静,至少也请你一定要幸福。”
回到上海的生活依旧平静如水。顾晴天按照安静的请求,去尹恩的学校找过尹恩。可是尹恩的室友告诉顾晴天,尹恩早就没有来上学了,据说是办了休学。他们也不知道尹恩去了哪里。
尹恩失踪了。
就在顾晴天四处去找尹恩的时候,发生了意见让她和蓝哲胤都措手不及的事情。朱雀又对龙骨鹰挑衅了。虽然现在的龙骨鹰和朱雀的势力有些差距,可是龙骨鹰的根基还是很稳的。现在整个上海就属龙骨鹰和朱雀对立抗衡,这个时候朱雀发起挑衅让蓝哲胤不解,这样的话只会让其他的帮派趁虚而入。
这个时候挑衅龙骨鹰,可以说对朱雀没有一点好处。除非,他们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不会有任何伤亡就能摆平龙骨鹰。
可蓝哲胤告诉顾晴天,现在的朱雀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这一次虽然朱雀只是挑衅了他们一个小场子,可也足以表示朱雀已经公开向龙骨鹰挑衅。经过了唐子彤和容颜的事情,龙骨鹰和朱雀早就已经势不两立,战事一触即发。蓝哲胤开会说,这一次绝对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