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焦急地走到倾城身边,问道:“小姐,你还好罢?”
倾城回过神来,忙问:“红尘,宇文昭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红尘笑着摇了摇头,“他只是让心腹看着我,可后来他回来以后竟让那些人放了我,还跟我说皇宫中的人不会再追我们,让我一路上好生照料小姐。”
倾城微微皱眉,“这里会不会有诈?”
红尘歪头想了想,“我看着他们的人离开的,不像是有诈。”
倾城沉默,方才宇文昭的话让她心有余悸,他离开时说的话让她觉得一定会有事情发生,可她全然不知宇文昭究竟要做些什么。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已四个月的身孕让倾城偶尔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
“红尘,既然宇文昭说不再有人追我们,我们便回梨花涧罢!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梨花涧更适合生下孩子。”
红尘急忙说道:“即便是肃亲王和皇上不追,太后和老爷怕是也会追到梨花涧罢!”
倾城垂眉,“我们行程慢些,待快要临盆之时再转到梨花涧。那时去梨花涧搜人的人怕是已经去过了。”
红尘想了想,的确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这个世界,除了梨花涧她们也真是无处可去。
二人便这样定下了行程。第二日,红尘打点好了一路上需要的东西,便离开了小镇子。
果真这一路上不再有追兵追,二人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倾城不知道宇文昭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宇文晔都不再急着找她,不过似乎这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因为害怕舟车劳顿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红尘的车驾得极慢,越往南边走,天气越温暖,即便是快要过年,也不再向帝都那般漫天大雪。
小年夜的时候,便到了江南。为了怕梨花涧有太后的人,红尘将倾城安置在了一家客栈后,花了两日的时间先回到了梨花涧。
梨花涧的那件竹屋依旧,蒙上了冬季的雾气的梨花涧美丽一如往昔。竹屋有明显的被翻找过的痕迹,红尘笃定,早就有人来过,于是她便安下心来,回到客栈将倾城接了回去。
二人在城镇中买了些许过年用的东西,便驱车回梨花涧。
再回到梨花涧,距离离开已经过了半年,可倾城却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生死浩劫,仿佛去了阎罗殿中走了一遭。
若梦境般不真实。
倾城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自然不方便,红尘独自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点上了千里暖炉。这是倾城与娘亲一同特意为竹屋做的,依靠竹子的特性传热,一个不大的炉子便能让整座屋子都温暖起来。
因为五个月身孕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切接连一个月的路程,倾城累极了,躺在了久违的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待倾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红尘早就醒了。做了清淡的饭菜,点了舒身的香。暖炉把屋子哄得温暖极了,屋子也干干净净的。透过窗外能看到小溪上因寒冷飘起的蒙蒙雾气。天有些阴冷,飘着细雨,在山涧中美得如同人间仙境。
倾城忽然觉得好不真实,忽然回到了这么久都想回到的生活,心中却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那种若隐若现的疼痛,倾城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很快便是除夕。倾城与红尘围着暖炉坐了一桌子的美味,两个人笑着说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却绝口不提皇宫。剪着窗花,吃着佳肴,梨花涧的除夕夜难得的平静。今年是第一个没有娘在的年,倾城觉得有些哀伤。
这山涧中是听不到庙里108下钟声的,不过是看着时辰守了岁,红尘就要求倾城睡了。
过了新年,天气便开始温暖了起来,梨花涧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因为肚子越来越大,倾城已经行动不便,每日最多的便是在溪水边坐上一两个时辰。
红尘总能看到她忧伤的模样网站山涧的顶端,像是在期盼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这样的平静似乎能就这样走下去。
过了三月份,倾城便就要临盆了。九个月的肚子着实很辛苦,可是天气转暖,山涧的梨花都开了。梨花涧就只因这里漫山遍野都是梨花而命名,美得如人间仙境。
倾城坐在溪边绣着肚兜,低着头,身子看着笨拙极了。可倾城也没有想到,这一****能见到两个人。而这两个人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第一个是严文易的心腹,倾城见过他一次,那次因为严文易要带的东西比较多,便把他一起带来了梨花涧。
古敬权看到倾城的模样的时候的确愣了。他也如外界听说的一样,倾城是流产了的,可这么大的肚子并不像后来又怀上的模样。不过他知道倾城是制药高手,也就没有多问。可他看着倾城犹豫了很久,才说道。
“小姐……严大人他……”
听到了是舅父的事,倾城急忙起身。红尘慌忙扶着她,“舅父怎么了?”
“严大人被上书贪污,皇上大怒,将大人打入了天牢交给审天府调查。”
倾城身子一个不稳,险些瘫倒在地上,红尘急忙扶住倾城。
“你说什么?舅父贪污?”
古敬权慌忙说道:“小姐,严大人的品行你还不知么?严大人一生清廉,何来贪污之说?那发往凉州的物资竟交给了严大人一个礼部尚书来负责,半路遇到了劫匪,划开了物资的袋子箱子,才发现里面装的哪里是银两,尽是石头啊!”
倾城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疼欲裂。这分明是中了计了。而且既然是挑着舅父下手,倾城觉得自己并非自作多情,一定是有人冲着她来的!
而知道倾城有舅父的人除了宇文晔,还能有谁?!
倾城的脸色惨白,古敬权也被吓到了,“小姐,你怀着身孕,千万别太激动啊!”
倾城极力站稳了身子,看向古敬权,“怎样才能救舅父?”
古敬权说道:“我本不想来叨扰小姐的,可现在这情况只有小姐才能救严大人了。这半年多来,皇上一直在追查小姐的下落,他不知道梨花涧究竟在哪里,所以一直没有找到这里。小姐,看得出来皇上还是心心念念小姐的……”
古敬权的话欲言又止,倾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让倾城回去跟宇文晔求情。
倾城忽然苦笑,宇文晔现在是恨不得杀了她的,哪里又会再听她的话。他都能用严文易下手,就只能说明他已经对她没了耐性,要让她自投罗网。
想了许久,倾城说道:“古叔叔,你容倾城想想罢!”
古敬权焦急,“小姐,若是晚回去些怕是……”
倾城垂目,“古叔叔,既然他们想要引出我来,又怎会那么轻易处决舅父?您瞧我这身子也应该知道的,梨花涧离帝京路途遥远,即便我回去也无法快马加鞭。”
“你容我想想罢……”
古敬权想了想,道:“我也明白,那小姐好生想想。我必须要快些回帝京打点些关系,不论如何也要撑到小姐回去不是!”
古敬权骑着马离开了,看着他飞奔离去的身影,倾城的脸色愈发惨白,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红尘知道不好,便劝道:“小姐莫要焦急,严大人不会有事的。你身子要紧,先回屋歇息歇息罢,若是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倾城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到竹屋,可一转身,她就看到了小溪对岸的那一袭白色的身影。他穿着白色的袍子,扎着紫金冠,手拿着折扇,腰间挂着上等的翡翠。那人的眉目冷若寒冰,可容貌却惊为天人。他的眸子凛冽中带着些痛楚,身旁跟着的人都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
倾城的脚忽然一个不稳,向地上摔去。
男子一惊,纵身一跃,竟比红尘伸手扶她的速度还要快,便飞到了倾城身边,一把扣住倾城的腰。
倾城的肚子很大,他只能扣住后腰,为了缓冲力量,在原地跃了一个圈,才站稳了脚步。
红尘大惊看向男子,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倾城的脸色已惨白得透明,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溢出,她已没有丝毫唇色,干裂惨白。看着抱着她的那个人,却无法挣扎。
“晔……”虚弱的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句,忽然紧皱眉头,右手猛然捂住肚子,开始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