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了,可是天气依旧寒冷。过了年,最热闹的就要数元宵佳节。虽然如今政局动荡,可大羽还是国富民强的,倾城想着,也是要讨个好兆头,便想要在梨园做一个聚会。梨园本就有圣明河经过,放花灯,猜灯谜,放孔明灯和吃元宵便是元宵节本就有的习俗了。
今年的元宵节,宇文昭带着王妃一同进宫朝圣。元宵夜没有下雪,可是积雪依旧厚厚地堆积在世界上。
倾城坐在宇文晔身边,抱着睿渊一直玩着手中的莲花灯,梨园一片欢乐之声,似乎前些日子那般尔虞我诈从来不存在一般,其乐融融。
“睿渊,这是莲花灯,一会儿跟母后写一个愿望放进这里放到圣明河中去好不好呀?”
小睿渊咯咯咯地,笑着,在倾城怀中不停地跳着,看起来开心极了。
妃嫔们看到,纷纷说道:“大皇子聪明可爱,真讨人喜欢。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
倾城笑了笑,将睿渊抱给青蝶,道:“这福气也是你们要像皇上讨的。你们平日里少一些勾心斗角,多一份心思去照顾皇上,福气便自然来了。”
宇文晔侧头,听见了倾城的话,微微皱眉,也不说什么。
河边热闹了起来,宇文晔起身抱过睿渊,说道:“睿渊,父皇抱着去放花灯,放孔明灯好不好?”
睿渊笑得极开心,一个劲儿往宇文晔怀里钻,金美人笑着说道:“这大皇子果真是跟父皇亲的,看他多喜欢皇上呀!”
宇文晔当然喜欢听这话,眸子里也染上了笑意,转头对倾城说:“走罢,跟朕一起放灯。”
倾城笑着起身,宇文晔伸出左手,倾城右手便牵了上去。他右手抱着睿渊,左手牵着倾城,向河边走去。
自然是宇文晔的花灯先送出去,倾城的花灯再松出去,其他的人才敢随后放出去。放过河里的花灯,便放孔明灯。
放花灯,是为了安抚曾经失去的亲人,亡灵。放孔明灯,则是为了向天祈福。孔明灯自然也是宇文晔先放,然后倾城再放,接着其余的人才能放。
梨园挂满了灯笼,灯笼之间都用红线连着,挂了许多灯谜。放过灯后,便猜起了灯谜。皇宫中的灯谜本没有这么自由的,都是围在一起,玩闹着猜,今年倾城笑着跟宇文晔说,“这元宵节就要有个元宵节的气氛,坐在那里多无趣,四处游玩着摘下灯谜才有意思。”
于是宫中难得这般热闹。为了怕伤到睿渊,宇文晔和倾城也就没有混进人群中嬉闹。他们坐了回去,看着热闹,便有宫人端来了汤圆。
倾城喜欢红豆汤圆,可去年元宵节她逃离在梨花涧,宇文晔没机会给她。今年他特意从溢满香楼里请来了最会做汤圆的大师傅专门做了各式各样的汤圆。
虽说猜灯谜很自由,可是毕竟是臣子,自然懂得看宇文晔的脸色。汤圆端来了,众人也纷纷回了位置,于是,宫人们端上了汤圆大家品尝。
今日的宇文晔心情还是极佳的,笑着抱着睿渊问道:“睿渊,睿渊吃不吃元宵呀?父皇喂你吃元宵好不好?”
倾城笑道:“皇上,睿渊还小,吃不得元宵,你就别闹他了。青蝶,赶快把大皇子抱起来,让皇上吃元宵。”
宇文晔大笑。在众人眼中,宇文晔是极少笑的。若是笑,也都是冷笑,讥讽的笑,几乎不曾见过他这般开心地笑。皇帝开心了,臣子们自然也放松了些,气氛极好。
倾城笑着咬了一口汤圆,果真是帝都首屈一指的大师傅做的元宵,味道真真好极了,糯滑香甜,一点都不觉得腻人。正欲吃第二口,忽然胃中一阵翻涌,倾城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勺子和碗,身子侧道一旁,一阵干呕。
宇文晔以为倾城的胃不舒服,便急忙过来搂住倾城问:“怎么了?不舒服吗?来人,传御医!”
倾城笑了笑,按住了宇文晔的手,脸色带着些许的狼狈道:“我就是个大夫,哪里这点小事哪里还需要大夫!”
众人自然都停下手中的勺子看了过去。
倾城的脸微微害羞,轻声道:“傻瓜,你又要做父皇了。”
宇文晔愣了一下,本惊慌的脸转而大喜,“真的?倾城,是真的吗?!”
倾城垂目点了点头,唇角依旧带着笑。
宇文晔大悦,掩盖不住喜色。
一时间,这大殿上各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当今圣上二十过六,可仅有一子,乃当今皇后娘娘所出。皇上独宠皇后,后宫妃嫔自然焦急。即便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也都希望自己能有一子,以后深宫寂寞也有个期望。
可皇上自从倾城再度回宫后,几乎不踏足其他妃嫔寝宫。如今锦婵宫还未建成,皇后依旧住在未央宫,妃嫔们对宇文晔皆是望尘莫及。今日见倾城又有喜了,不免嫉妒至极。恨得算是牙都痒痒了。
支持宇文晔的大臣自然最开心。宇文晔的孩子越多,他们的地位也就越稳,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支持宇文昭的大臣就急了。宇文昭只比宇文晔小了一岁,去年才成亲纳了王妃,可始终不见王妃的肚子有动静。
这里心情最复杂的,应该就是宇文昭了。
他的王妃就坐在身边,可他的心思从进宫见到倾城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在倾城的身上。看着她笑着抱着睿渊嬉笑,看着她牵着宇文晔的手去放灯。此时,有听闻她再怀了宇文晔的孩子,那心中也算是汹涌澎湃,酸痛皆有了。
皇后娘娘再怀龙孕,民间的情绪似乎更高涨一些。高呼皇后娘娘圣女转世,千岁之身,万民敬仰,倾城的地位也算是彻底牢固了。
倾城再度怀孕,大羽后裔增多,宇文晔的威信也越发高涨了起来。前皇后刘氏的死,前太后陈氏的死,丞相落隐闲的死似乎早就被人忘到了九霄云海之外。然而,慕容祯的恨却随着宇文晔的大喜而越发浓烈了起来。
宇文昭静静地看着慕容祯,淡淡地说道:“既然落倾城如今的威望这么高,那么是时候除掉她了。”
慕容祯横眉,问道:“你舍得杀她?”
宇文昭慵懒地玩弄着手中的茶杯,“我何时说过要杀了她。找个人劫走她不更能扰乱人心吗?”
慕容祯挑眉,“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这皇宫守卫森严,派谁才能劫得走宇文晔整日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宇文晔优雅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不紧不慢地说:“修怨来投靠我们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一直没有让他做事。不如这事就交给他去办,若他真的是为了落隐闲来找的本王,这一次就能看出来他的忠心了。”
慕容祯大笑:“高!王爷真是高招啊!”
修怨面无表情地看着宇文昭,不停地回想着方才他说的话。他知道,宇文昭在试探他。倾城曾跟他说过,不论宇文昭要他做什么,不到紧要关头,就一定不要露出马脚。
“是,修怨遵命。”
修怨沾到倾城面前的时候,倾城正带着走在回未央宫的路上。他打昏了青蝶,一把揽过倾城的腰际,一跃而起。
倾城的脸有一丝的惊慌,抓着修怨的肩膀,看着他自如地穿梭在皇宫之上,问道:“修怨,宇文昭要你做什么?”
修怨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远方,仔细地听着四周的动静,可依旧能不带感情地回答倾城的话,“他让我劫走你,似是要威胁皇上。”
倾城沉目,修怨做得很好,他知道一定要答应宇文昭并且真的劫走她,他才能取得宇文昭的信任。可是……
事情变得麻烦了……宇文晔定会误会修怨,切宇文昭手中有她,就是一个威胁宇文晔的筹码。
宇文昭优雅地坐在府中的书房里看着书,听见窗外的动静他鬼魅一笑,道:“做得很好,你真的能将她带来。”
修怨静静地站在门外,抱着昏过去的倾城,道:“修怨忠于丞相,自然忠于王爷。”
宇文昭打开门,看了看修怨怀中的倾城,接了过去,“行了,你下去罢。有事本王会叫你。”说罢,便再次关上了房门。修怨站在门外,眸子里深不见底,看了看隔着门的那个身影,转身离去。
宇文昭点了倾城的两处穴位,倾城便醒来了。她睁眼便看到了宇文昭那张带着邪魅的面容,大惊,挣扎着起身。宇文昭也并未阻止,看着她站了起来,他也缓缓起身。
“宇文昭?!果真是你!”倾城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愤怒,还有些许的颤抖。
宇文昭冷笑,“是我又怎样?”
倾城怒道:“你抓我来做什么?若是用来威胁宇文晔,那么我保证,我此刻便撞死在这里!”
宇文昭忽然大怒,“你可以为了他不要自己的命!他有什么好?我有哪里比不上他?!为何你偏生选择他而放弃我?!”
倾城冷笑,“宇文昭,你不觉得这个话题已经没有意义了么?我最先遇到的是宇文晔,我嫁给的也是宇文晔,就一点,你就没有任何希望了!他是睿渊和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
宇文昭怒急,死死地瞪着倾城,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满是恨意,许久,他怒喊:“来人!将落倾城给本王关到山牢中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见她!”
倾城一夜未归,宇文晔几乎要将皇宫都给翻过来。却只找到了昏倒在草丛中的青蝶,未见倾城的身影。青蝶醒来,看到了宇文晔冰冷地坐在桌子边,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事情,顿时大惊着下床跪在宇文晔腿边说道:“皇上,奴婢……奴婢……”
宇文晔冷声问道:“皇后娘娘去哪了?”
青蝶慌忙答道:“奴婢,奴婢不知……昨夜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从天而降打昏了奴婢带走了娘娘。奴婢只看到……”
宇文晔忙问:“那人是谁?!”
青蝶吓得埋着头带着哭腔说道:“是……是修怨!”
宇文晔气得浑身发抖,命令全程寻找倾城和修怨,并且让人监视宇文昭。若是修怨出手,想必就是宇文昭的指使。
宇文昭坐在茶楼上的窗边喝着茶,悠然自得地看着几乎要将整个帝都城翻过来的官兵,唇角带着深邃的笑意。
慕容祯站在他的身后,许久,他才冷声说道:“宇文晔已经搜了半个月了,落倾城一日在你手中,就多一日的危险。她杀了你的亲生父母,还杀了我最爱的女人,肃亲王,不能再留她了!”
宇文昭握着茶杯的手指缩进,目光也从窗外划了进来,望向了他。
这茶楼已经被他包下,除了亲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慵懒地问道:“本王说过,我不可能杀落倾城。”
慕容祯微怒,“宇文昭,你究竟是想要江山还是想要美人!怎可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宇文昭的笑容带着微微凉意,可眸中的杀意却越来越浓,是个人都应该能看出来此时的宇文昭之危险。
“慕容祯,不要以为你手中有兵权,本王就会忌惮你。”还未等慕容祯多说一句,只见宇文昭身影一闪,闪到了慕容祯身后。
时间顿时静止,慕容祯瞪大了双眼,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红的伤口,就在电止雷鸣之间,宇文昭竟以如此快的速度拔出剑划过慕容祯的咽喉,慕容祯多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