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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地动山摇——惊心动魄刹那间(1)

2008年5月12日,天空本是风和日丽,大地春光明媚,安宁祥和,一派生机。但是人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如同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顷刻之间就无情地席卷了汉旺山镇并吞噬了十里东汽。特大地震发生之前,东汽职工和家属都像往常一样紧张而又快乐地工作、学习和生活着。就在人们各有所长、各有所好、各有所为,全身心投入各种劳作生计的时候,千年不遇的特大灾难突然降临。下午2点28分,随着一阵剧烈的撕扯晃动,一场罕见的大地震猛然爆发了,灾难无情地把魔爪伸向无辜的人们。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大地猛烈颤抖、群山纷纷崩裂,汉旺山镇到处都是山体移位、巨石滚动,东汽的所有建筑更是猛烈晃动、摇摇欲坠。人们眼看着窗户破碎、墙体开裂、房屋倾斜,各种家具、物品被甩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地震了,快跑!”人们都发自本能地大喊,随即大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般地冲出楼房。许多人在一路狂奔中站立不稳被摔倒摔伤,人的呼叫声、玻璃窗的破碎声、梁柱的折断声、房屋的倒塌声顿时响成一片。在地面的强烈颠簸和震荡中,许多建筑物在一瞬间变成废墟,没有来得及跑出来的人们或生或死都被埋在废墟下,场面之惨烈使得再坚强的人也难以阻止夺眶而出的泪水。第一波强烈地震过去后,所有的建筑都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坏,死里逃生的人们迅速离开危险区域,聚集在厂房外、广场上和道路旁,受伤的、求助的人不计其数,从东汽厂到汉旺镇,举目望去是满目疮痍、一片凄凉。

《南方周末》一篇题为《十里东汽皆掩泣》的灾情报道,就是当时最令人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真实写照。

一栋栋楼房开始倒塌,天空被浓浓的烟尘完全笼罩,已经看不清太阳,没有风,只有大地在颤抖、高山在摇晃、天空在轰鸣。整个感觉,犹如末日来临。几分钟后,广场上到处挤满了脱离险境而惊慌失措的东汽职工和汉旺居民。几乎所有人在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给家人打电话。然而,他们全都失望了,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惊魂未定的人们随即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寻找自己的亲人和同事,他们一边在厂区的大路上来回奔走,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叫家人或者同事的名字。当有人幸运地在人群中发现自己的亲人或同事时,便紧紧拥抱在一起,随即开始呼喊下一个名字。而更多的人在连续多次的呼喊没有回音之后,渐渐开始绝望。他们像一具具木偶一样,茫然地来回奔走。东汽汉旺总部有一栋12层的办公大楼,全厂各部门的科室人员都在里面工作,当时六楼正在召开党建工作专题会。据与会的东汽宣传部副部长刘志前回忆,地震发生时,他们只是一愣甚至有点不以为然,潜意识里认为这仍是一次轻微地晃动。因为汉旺镇地处龙门山断裂带,轻微的地震时有发生,人们习以为常。但当震动摇晃越来越剧烈,会议室的桌椅用品被抛向各个角落,天花板碎片不停地往下坠落,甚至都能听见隆隆地声和刺耳的钢筋断裂声时,他们才觉得问题严重和情况不妙,这可是一场极其凶险的大地震。

东汽宣传部干事邓艳梅、陈波、万勇、赵宝姝等人当天下午正在这栋大楼的一楼处理日常工作。万勇当时正给邓艳梅递过来一张单子说:“邓姐,这是不是你的?”邓艳梅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单位司机的车辆超速罚款单。就在此时,她感觉地面在上下跳动,反应很快地说:“地震了。”因为汉旺发生轻微的地震是经常的,她因此还与同事们继续说话,但是震动却越来越厉害,她马上对大家说:“糟了,这次地震有点凶,跑不跑?”大家一时拿不定主意,慌乱中都迅速地躲到了桌子下面。大地摇晃得越来越厉害,由于桌子下面都有挡板,邓艳梅看不见其他同事又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因此感到既孤独又害怕。她赶紧问大家:“你们都在吗,咱们要不要往外跑?”听到了陈波的回答声音,她恐惧的心情才有所缓和。前一波地震刚停,他们就立即钻出桌子,看见地上一片狼藉。刚缓一口气,大地又开始左右摇晃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又钻入桌子下面。他们听到大地发出隆隆的声响,房屋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人们有一种要被甩出去的感觉。偌大的建筑不停地晃动,听不见人的声音,使人更加恐惧和害怕。此时,邓艳梅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末日来临。也不知道陈波他们究竟如何,为了壮胆并了解他们的情况,她又问:“陈波、小赵,你们在吗?”“我在。”“我也在。”听到他们的回话,她觉得和大家在一起,心里感觉稍微踏实一点。在漫长的摇晃中,大地终于停止了晃动。他们又钻出桌子,然后,迅速跑出办公大楼。到了外面,大家惊呆了,整个天空灰尘弥漫,睁不开眼,呼吸困难。大楼右侧的楼房垮塌,对面的质检大楼全是裂纹,摇摇欲坠,左面围墙和天桥阶梯也已垮塌,四周一片狼藉。大家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看到公司总经理张志英、党委书记何显富以及许多公司领导和工作人员等都跑到了广场,大家看到他们也是一脸迷茫,神情惊愕且严肃。只听张志英说:“这次地震很严重,赶紧到厂区和家属区了解具体受灾情况。”他们也没多想,木然地跟着其他同志跑到厂大门外空旷的广场。

震后的广场已是人山人海,男的强忍泪水,女的痛哭失声,到处都是提着包袱、背着小孩、扶着老人呼儿唤女寻找亲人和东奔西跑的人。看到这种场面,大家都赶紧掏出手机与家人联系,结果都流露出失望和焦虑的神情。由于地震的破坏,所有通信以及水电气系统都已损毁。邓艳梅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建筑,东汽厂大门完好无损,天桥下面的大钟还在,只是指针仍在2点28分。厂大门对面的楼房和天池煤矿医院已经倒塌,其他的建筑不是彻底垮塌就是百孔千疮,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得多。十里东汽除了上世纪80年代修建的12层的办公大楼、90年代修建的质检大楼等建筑尚未倒塌外,整个厂区和生活区的建筑几乎夷为平地,更为悲惨的是1000余名职工家属还被埋在废墟中。与此同时,整个汉旺镇的灾情也极其惨烈,镇政府大楼、医院、学校和街道的建筑全被摧毁,许多政府官员、居民,尤其是中、小学等众多师生也被埋在废墟下生死未卜。看到同胞和亲人遭受劫难,以及工作生活的汉旺镇和经营42年的东汽厂毁于一旦,人们都禁不住号啕大哭,悲伤欲绝。不仅一个大型企业与山区小镇的“三线”故事就此成为过去,而且眼前的一切显得格外地残酷无情,让人撕心裂肺……

灾难临头共遇险境

地震发生时,东汽厂区有7000多名员工正在上班,家属区内约有上万名群众正常生活。天灾突如其来使众多东汽人猝不及防。当时正与东汽组织部副部长杨永、主任科员李炳莲、党政办副科长陈聪、纪委办科长吕华剑等人一起开会的组织部干事曲琳对此记忆犹新:“我看着右边主机一分厂垮了,左边叶片分厂垮了,两团黄烟弥漫后就再也看不到厂房的影子。心想这下可惨了,这两个分厂伤亡一定很惨重。”同在六楼的组织部科长肖同健事后沉重地回忆:地震刚一发生,军人出身的他立刻喊上同事迅速冲出办公室,奔往设置在大楼侧面的消防通道。大地剧烈抖动使他站立不稳,只有死死抓住楼梯扶手听天由命。大地的怒吼还未停息,他就从通道缝隙处看见主机一分厂和叶片分厂轰然倒塌,弥漫在眼前的只有如原子弹爆炸后蘑菇云般的黄色迷雾。而那时,距地震发生只不过短短20秒时间。

在此过程中,东汽宣传部在岗上班的许多同事也都有着惊险恐怖的经历。沈明、刘利、林贵明、张必华、李正一、李桂秋等人都是宣传部的电视采编人员,他们所在的新闻中心位于一栋五层大楼的最顶层。地震的突然袭击不仅使得高层楼顶的抖动摇撼非常剧烈,而且也使他们被困房顶无处可逃,大家只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由沈明死死抱住一根立柱,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搂住前面的人,大家拼命撑住才未被甩出屋外,直到剧烈的震动止息才冲到楼下而脱险逃生。

东汽距与震中汶川映秀仅一山之隔,同处在龙门山脉,直线距离不过29公里。当时在六楼开会的东汽宣传部部长彭嘉事后对《商务周刊》的采访记者说:“这里平时偶尔也会有轻微震动,但那天晃的幅度是晃过去就回不来的感觉,感觉楼肯定是倒了。德阳到绵竹35公里,绵竹到汉旺13公里,正好这段距离就是皮肉和骨头的关系,龙门山脉是骨头的话,我们这里就是筋,绵竹就是肉。”

由此可见,地震对汉旺地区的波及影响以及对东汽的破坏是不言而喻的。

东汽投资开发公司综合办公室设在德阳城区的表工所三楼,当天下午,党支部书记黄震刚走到三楼走廊,办公室干事马健就跑出来喊:“地震了,快下楼。”他们跑下楼后看见围墙垮了,停在围墙边的汽车也被砸坏了。黄震马上给总厂打电话却打不通,从汉旺传来的噩讯使大家惊呆了,许多女职工当场就哭了,黄震当即决定赶回汉旺。德阳到孝泉的路上还看不出什么,孝泉过后情况就不同了。“铸造公司厂房垮了,整个汉旺损毁严重,废墟下埋着许多人。”听到铸造分厂唐坤富讲的情况,黄震更加心急如焚,一路向汉旺飞奔。快到马尾的时候,两边触目惊心的场景使人更加心痛。他一到汉旺就直奔东汽医院,得知东汽中学教学大楼垮塌,许多师生被埋,又立刻赶到东汽中学,其惨状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在那里,他看见数百名学生家长呼儿唤女、哭声一片,废墟里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呼救声。党委书记何显富等东汽干部职工早已到达现场,他们都神情凝重,含着眼泪忙着救援,可在没有专业工具设备以及余震不断、残墙断壁随时可能倒塌的情况下,救援的速度非常缓慢。当天晚上,黄震就留在现场参加救援,并一直在中学和总厂之间传递信息、穿梭奔忙。

大地震撼的前一刻,东汽总经理张志英正在办公大楼三楼参加季度审计会,纪委办主任关绍友在汇报工作时,大楼晃动摇摆起来。张志英立即站了起来:“是不是地震了!”话音未落,更剧烈的震动骤然袭来,四周传来阵阵爆破般的闷响,满屋子的人拔腿往外跑。此时,桌上的茶杯纷纷摔碎在地上,桌椅书柜被摇得东倒西歪,大家根本站立不稳,只能就地趴下。巨震过后,张志英带领众人迅速跑出大楼,外面已经云集了大量惊魂未定的员工。他们都是满脸尘土,许多人鞋子都跑掉了,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许多人哭喊着在厂区上下来回奔跑寻亲找人,拿着打不通的手机不断地重拨呼唤。举目望去,连绵十里的厂区看不到一个完整的车间,山下生活区被滚滚烟尘笼罩而看不到它的踪影。张志英第一个念头是赶紧派人了解各处情况,同时向当地政府报告求助。“汉旺政府大楼垮了,许多镇干部还埋在下面!”报信人很快带回消息。东汽领导班子紧急商议,立即成立抢险指挥部,并明确分工组织力量进行抗灾自救。

痛楚感受央企倾覆

《环球企业家》杂志商思林报道:

当张志英从楼内踉跄奔出时,厂房倒塌释放的灰尘遮蔽了天空,几米之外已经无法看清。凄厉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山谷,目光所及几乎是一片废墟。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管理的这家公司大门口那个标志性的高耸钟楼,时间停止在5月12日下午2点28分。在仅仅三分钟时间里,这家历经42年建设的中国电力装备业的特大型企业,在地震的反复撕扯中几近荡平。依山而建,绵延十里的东汽是东方电气集团的主要资产,在火电、风电、核电、燃气机市场上占据全国三分之一的份额,2007年年产值达120亿元,职工一万多人。由它衍生的众多家属区、学校和医院等,几乎相当于整个镇子的三分之二。而这里,距汶川映秀震中只有30公里。这种情况只有作别悲伤记忆,徐图迁徙自救。

5月12日,东汽总经理张志英刚刚从新加坡路演回来,地震发生时他马上发现“跑是跑不动的”,只得在走廊上就地蹲下。危急关头,张志英站到台阶上,用他的大嗓门喊了几句话,大意是组织没有垮,大家要镇定,听从统一指挥。“说好听点是动员令,说不好听就是吆喝了一下。”张志英回忆说。现场恢复镇定后,东汽高管马上成立抗震救灾领导小组,张志英任总指挥,党委书记何显富、东汽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张文峰任副总指挥,同时启动应急机制。接下来是迅速地安排分工。东汽副总经理肖珉到伤亡最重的东汽中学去,副总经理林光平专门负责遗体的处理,张文峰赶到德阳负责疏散人群的安置。此时距离地震刚过去不到半小时,余震仍不时撼动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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