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兰姑娘,已经到毓阳门了。”
迷迷糊糊地醒来,夏侯宸正无奈地看她:“我说,这么隆重的日子,你还能睡得着?”
水幻揉揉眼睛道:“昨晚和连翘切磋医术谁的很晚好不好?”
夏侯宸讶然道:“你跟她切磋医术?我还以为你在练习宫里的规矩!”
“怎么,瞧不起人?你重伤时候是谁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夏侯宸讪讪,冷冷道:“也不知道是谁连毒药和解药都分不清楚。”
“哼,那还不是你自己没写清楚?要不是我给你喂药,你还能活着么。”
夏侯宸无语,这件事真的只能算自己命不该绝,若是当时她鬼使神差将那瓶毒药为给自己,那才叫冤呢···
“走吧,随我入宫。”
“哦。”
皇城不同于洛州的王城,果然是气势辉煌。虽然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住了。
“好··好大!”
夏侯宸瞪了她一眼,果然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什么也没见过···
“擎苍,你们家好大。”
···
?一路上耳朵受了不少折磨,水幻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路张着嘴望过去。夏侯宸死死抓住她的手,生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太子哥哥,你来啦!嫣儿等了你好久啊。”
忽然握着水幻的手上再覆上一只,夏侯宸像是做贼一样,赶紧松开了水幻。对于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孩,水幻不禁有些头疼。在府上这几日,最难对付的就是这个女孩,阮妤嫣。
看上去也就顶多十五岁,可人小鬼大的,常常把太子府闹得鸡犬不宁,有时候连带他们这些“贵客”也要受罪。
不过,谁叫她是阮家的人。更何况,还是太子妃的亲妹妹,所以平时也就忍了。不过,水幻总觉得这个女孩并不像她表面的那样纯真烂漫,单纯可爱。自从她苏醒之后,虽然武功尽失,但不知为何多了一份灵魂的感知力,似乎身心更加的清明,洞察事务的敏锐力更加细微。
总觉得这个女孩的无邪的眼神背后,透着一股算计。
或许是多虑,但是她也因此和妤嫣保持了距离。
“妤嫣,你不是和妤娴早就去母后那里了么。”
“太子哥哥偏心,不亲自带着我姐姐,却领着兰姐姐入宫。”妤嫣一针见血,水幻终于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她不过是一介平民,和太子一同入宫似乎是有些不合适···
然而夏侯宸则平静道:“不要胡闹,兰姐姐可是母后钦点的贵客,孤自然要亲自带着。”
夏侯宸一旦以“孤”自称,便是发怒的前奏了,果然连无法无天的妤嫣也收敛了一下,她抱起夏侯宸的另一只胳膊道:“好吧好吧,就原谅你这一次,去西梨园吧。姑母还有姐姐她们都在那里。”
“太子驾到--”
从西梨园门口,一路内侍和太监逶迤跪去,乌压压一群人高喊着“太子千岁”,水幻不由得抓紧了身边人的衣袖。
这么大的排场,可比当时大姐紫苏结婚时候还要壮观。没想到中州的皇族这么注重礼节,难怪被称为礼仪之邦···
“别怕,有我在。”夏侯宸温和的声音传来。
水幻愕然地看向他,很少听见他这么柔软的语气。
逆着阳光,他头上那顶紫龙缠金冠愈发耀眼,手边有他馨香的体温。
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有看到了那个人,也是这样的语气,用有力的相握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隐觞····
“汀兰,你怎么了?”
水幻回过神,夏侯宸担忧地看着她。
她敛去眼中的迷离,黯然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手不着痕迹地从他的手中抽离,夏侯宸神色一凛。
方才她忧伤而迷茫的眼神尽收眼底,从来没有见过她那么悲伤的神情。手心空荡的感觉,第一次让他觉得烦躁。
不识好歹--
夏侯宸一拂袖,大步走在了前面。
“儿臣叩请母后万安,愿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着夏侯宸跪拜,她微微抬眼朝高阶上的诸人看去。
“平身。”
余光只扫见赤金闪烁的华服,上面竟然绣着金线,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
这便是皇后么?
“宸儿,这便是你说的那位女孩吧?”
水幻心里一颤,不自觉地将头埋得更低。
夏侯宸见水幻半天没有动静,暗自碰碰她,道:“还不行礼?”
水幻这才按着之前别人教的礼节跪下,慢条斯理道:“民女汀兰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下方恭敬的女孩,一身浅色宫装,裙裾上绣着一大朵悠兰,虽然不比茉莉、牡丹这一类的宫花端庄,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汀兰?名字倒是别致,她淡淡道:“抬起头来--”
水幻慢慢抬眼朝上方看去。
正中的女人四十左右,雍容华贵,不愧是一国之母。
然而她却在那女人的眼中看到了震惊、迟疑、恐惧,种种复杂的神色交缠,倒教她不敢再与之对视,急忙垂下眼来。
片刻的震惊之后,皇后不着痕迹地沉淀下来,对着身旁的侍婢道:“赐座。”
夏侯宸示意水幻跟着自己,他们一同走到宴会的右下方,那里太子妃已经等候,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殿下,兰姑娘。”
“皇后娘娘,陛下说他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请娘娘先行开宴,他一会就过来。”
皇后点点头,示意侍婢宣布宴会开始。
舞姬袅袅地走上宴会正中的高台,开始起舞贺寿。丝竹管弦之音响起,觥筹交错中,水幻开始偷偷打量这一场盛大的寿宴。
大臣命妇坐在她们宫嫔的对面,隔着舞台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都是人,但每一个人都是举止慎行,连吃饭都没有一点声音。
而与她同在一边的宫中妃嫔,就显得略微热闹一些。
脂粉气息十分浓重不说,绿肥红瘦,一个个都生的极美。这些都是皇帝的妃嫔么,她忍不住惊叹,不愧是帝王之家。
不过这些女人老是盯着自己瞧什么?
好奇的,不屑的,让她有些不自在。
夏侯宸侧身问道:“你老动什么?”
水幻小声道:“如果一群女人盯着你一直看,你也会这样的。”
夏侯宸勾唇:“没想到你还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水幻瞪他,黑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跟你认识这么久,你可是出了名的脸皮厚。”
水幻咬牙,没错,这样才是她认识的夏侯宸。
目中无人,还狂妄自大。
“哼。”她瞥过桌上的酒杯,仰脖就饮下满满一杯。然后重重地搁在了桌上,惹得身旁的人频频向这里看过来。
“呵呵,”夏侯宸抿唇一笑,直把周围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太子素来冷漠,很少看到这样的笑容。这个女子与太子一同赴宴,为此太子连太子妃都舍在一边,方才他们二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众人看得清楚,一时间水幻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一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