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第二件宝物就抬了上来,是一尊琉璃花樽。杨掌柜照样介绍其出处,据闻又是什么前朝皇族的贡品,总之是被一位京中酷爱古玩收藏的富豪王家收了去。
第三件是春秋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宝剑,龙渊。此剑一出,水幻就看出夏侯宸的神色变化,心下了然,原来他是为了此剑而来。
据史书记载,欧冶子为春秋越国人。当时楚王命人去楚地寻找欧冶子制造宝剑。欧冶子访遍名山大川,寻找制剑的材料。最后他寻到了龙泉的秦溪山旁,发现了寒泉,以此凿池蓄水,成为剑池。随后欧冶子又在茨山脚下采铁英石,拿来炼铁铸剑。欧冶子铸成剑胚后,又寻来亮石慢慢磨制。经两年时间,终于铸成三把宝剑:第一把叫做“龙渊”,第二把叫做“泰阿”,第三把叫做“工布”。楚王大喜,赐宝地为“剑池湖”。
此剑剑身柔软可缠于腰间,似腰带一般,若松开,剑身便弹开,笔直挺拔。剑锋犀利,可将丝绢一划为二,削铁如泥更是不在话下。
难怪夏侯宸志在必得,待杨掌柜以两千两起价开始后,他便站起身立在窗前高声道:“四千两!”
光是直接提了两千两的价位不说,光往窗前这么一站,谁还敢跟他抢?
却闻得下方一片寂静,所有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二层窗口前的一抹挺拔身影,顿时无人再敢出价。
杨掌柜似乎也没想到太子会亲自出来叫价,但看在座的人都一脸惴惴,便知道这把旷世宝剑已经落入太子之手,想来四千两也不算太亏。当下便笑道:“四千两,还有人叫价吗?……没有,那这把‘龙渊’宝剑便归这位公子了。”
夏侯宸点点头,忽又皱眉道:“‘龙渊’之命与当今年号相冲,就更名为‘龙泉’吧。【1】”
“是是是。”杨掌柜急忙应下,转而道:“第三件宝物‘龙泉’已经出手,下面便是本次竞买的最后一件物品了。”
水幻忍俊不禁道:“没想到你的‘势在必得’便是这个意思啊?”
夏侯宸听出她话语间的调侃,道:“孤给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叫价。”
开玩笑,谁敢和当今太子叫板?坐在这里的非富即贵,谁没见过太子的尊荣?再说现在镇南王已故,承渊帝如今只有一子,太子的地位牢不可破,谁会冒着被砍头的风险跟太子过不去?
不过夏侯宸却并未因自己的身份吝啬钱财,要知道他就是叫价两千两,杨掌柜恐怕也必须将此剑交付。否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但是夏侯宸生生多付了两千两,也算是过得去了。
此剑以四千两购得,也是占了不少便宜。小二很快就将宝剑送了过来,银货两讫,水幻看着龙泉剑一时间竟想起了那把跟随自己多年的水妖剑。
据闻水妖剑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剑。由魔族铸剑大师毓罗历经三代才铸成,更因为如此,数千年前,魔尊无殇为了让心爱之人水色长寿才会以血喂剑。
只可惜水妖剑因为血脉不纯导致结界受损,天劫提前降临。使得水色被迫以身殉剑,修复结界。最后,无殇为修复水色魂魄而轮回,魔族元气大伤。这几千年后,水妖剑复苏,无殇复活,作为水色转世的她也被迫做出违心的抉择……
步步紧逼,环环相扣。命运原来早就在一开始就落下结局,每一个人都是命运手中的棋子,不得不屈服,不得不妥协。是以今日她不再是水妖剑的主人,一身武艺尽废之后,在这个安逸的中州成为尊贵无比的太子正妃。
“兰儿?你怎么……”
潸然落泪间,水幻惊觉,她抬头就撞进夏侯宸心疼莫名的眼眸。
急忙擦干泪,莞尔:“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嗯,是我不好。反正剑已到手,我们这就回府。”
四人正要离开,却听舞台中传来铮铮琴音--
万籁俱静间,白皙的指间琴声簇簇,似百花悄然绽放;明明清冷如翠珠落入玉盘,可泠泠间却仿佛温阳丝丝注入心间,十分舒然。
众人闻声望去,舞台间坐卧着一名白衣男子,墨发悬瀑,玉琢精雕。宛如画间行来,琴声时而婉约,时而苍茫。回首间,一曲《凤求凰》娓娓而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如见许兮,慰我彷徨。
原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那琴声像是有魔力一般,让每一个人都忍不住驻足倾听,使之沦亡在琴畔,沉醉于曲中。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所有人都恍如隔世。这琴声真的太美了,让人心醉。
究竟是一把怎样的琴才可以奏出如此悦耳的琴声。
琴罢,杨掌柜颇为满意众人的反应,得意道:“这最后一件物品,便是这把九弦琴,名唤‘碧池’。按着规矩,此琴的背景自然也要介绍,不过应此琴的旧主,便是这位宫先生的要求,此琴的来历只说给下一位主人知道。且杨某人提前说好了,历来玲珑斋最后压轴的竞卖品,出什么价,卖给何人都是由原主人决定。宫先生,现在就请您说说吧。”
那位抚琴的白衣男子缓缓起身,容貌精致,不过弱冠。但是奇怪的是自他的两鬓各有一缕银发,这样的映衬并不使他显老,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沧桑。
能将一曲耳熟能详的《凤求凰》奏出神曲韵味,可见是一位琴技超群的琴师,再看他谈吐优雅,举手投足都显富贵,想来这把名叫“碧池”的弦琴也不是俗物。
抚琴男子微微欠身,恭敬道:“在下宫商羽,岐山县人氏。此琴跟随在下多年,今日想将此琴赠与有缘人。”
赠!!
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个宫商羽说要将琴赠了!
宫商羽将诸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继续道:“当然,碧池并非免费相赠,在下爱琴如痴,但也知道一把好琴一生不能只有一主,故此要忍痛割爱。但是琴可偶得,知音难遇。昔年有高山流水,今日宫某以琴会友,但凡爱琴者,都可与宫某切磋一曲。谁最得碧池心意,宫某便以琴师身份一同赠与友人。为期半载,直到宫某与碧池缘尽,此琴便归友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