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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花海

穿过冰门,眼前是一团云雾,午霖试着走了几步,忽柳暗花明,四围变作一片花海。

原以为此云台之所以叫花海云台,是因建在花海之上,如今进入其中才明白,这云台中藏有的花海比云台之下的美上千番,故得此名。

藏于云台中的花海,湖海般壮阔,比云台本身要大上许多,这其中应该用了些许幻术,方才明明已有花仙成功破了冰门进入这里,现在却不见一人。

午霖孤身一人站在花海中央,隐隐闻到花香,景醉人,花香亦醉人,可来此地是为了斗法大会,不是为赏景,午霖一时陷入迷茫。

此时东方天空出现一处蜃景——菡萏、沐羲上神等都在其中。

远方传来菡萏的声音:“你们已在花海云台之中了,只是看不见彼此。一天之内,找到我所在的位置,便可正式进入斗法大会。”

菡萏说话之时肃然端坐,她身后,沐羲正泰然地喝着茶。

说罢,天边蜃景消失了。

寂静花海中响起箫声,婉转流畅,午霖听得出来,是菡萏常吹的曲子。

午霖腾了朵云向着声音的方向飞驰,一炷香之后,午霖渐渐觉察出了不对劲,这花海似乎无穷无尽,不管飞了多远,地上景物却没什么变化。

想想也是,若是直接御个云便能寻到菡萏,这考验未免也太简单了。

午霖停在花丛里,思索着,既然这里用了幻术,那必定会有风痕一类的幻境出入口,接下来得找到风痕才行。

午霖在四下里仔细查看,却不曾发现什么异状,心生奇怪:虽说自己的一双眼睛有色弱症,但看风痕这些东西倒是向来精准,菡萏也说过,这双辨不清颜色的眼睛是福祸相倚,天生看得到别人很难看到的东西,但眼下竟什么异状也没发现。

寻了半日,漫山遍野的花草看得午霖眼睛都花了,别说找到风痕了,午霖停了下来,坐在一棵花树下休憩。

看着头顶纷纷扬扬的花瓣飘落下来,转而看向周围的花草,午霖忽脑中灵光一闪。

南岱幻术,闻名三界。幻术之要,就在于虚实之别。

真正将幻术练到炉火纯青者,并非是有一副制幻境的好本事,而是有双明了虚实的眼睛。

上古时,地之西北有一大族名为氐,传说氐族人天生有双天眼,可辨神鬼虚实,氐族人生性善良,古道热肠,常提醒邻族何地有魔族的陷阱。因此氐族惹祸上身,差点被魔族一小君灭了全族,现如今不知可有后人在世。

现下,午霖纵然眼力好,究竟不如传说中氐族的天眼,但仍有一法,可辨出此境何处为虚何处为实。

午霖自怀中掏出花令,默念口诀,无垠花野中,依然寂静,但有一处的花树却如烟火般绽放着,无声的热闹繁华。

花令可在任意节气控制花的盛衰,只是需要消耗持令者的仙力。

虚实最大的区别,便是虚者始终按其被创造时的轨迹运动着,而实者可以被改变,不可能永远一尘不变。

午霖走向那片桃花深处,须臾间,一瓣瓣白色桃花在身侧从含苞到旋转盛放,一步便是一个花季,花野上忽有异风袭来,桃瓣花雨般坠落。

如雪桃花瓣中,午霖不曾发现风痕,却隐约瞧见不远处的梅林与此处桃林的交界处有丝异样的浮动,迟疑着,午霖抽出腰间软剑,划向那丝浮动的区域。

挥剑的一瞬间,四围原本如画的花野碧空,蓦地随风散作尘埃,只午霖所在的白桃林仍在原地,像座在迷雾中的孤岛,白色桃瓣依旧飘散着。

迷雾散去,午霖发现自己和白桃林正处在巨大白莲花台的一瓣花瓣之上,近旁的一片莲花瓣上是一片红色梅花林,林间有个美人的背影,正是罗浮。

午霖对面的两片莲瓣上似是有人,奈何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其余四片莲瓣上还空无一物。

环顾了四周,待午霖看清梅林深处的身影便一喜,随即跳上旁边一片莲瓣,道“罗浮,你也是以花令破的幻境吗?”

罗浮笑了笑,不置可否:“破幻境可不止一法。对了,午霖,你今日可看到荷风了,今日我在花海云台没见着她。”

“荷风兴许是来得早便先进来了,罗浮,放心好了,我们三个必定都可以站在这莲瓣之上。”

说话间,白桃林旁侧一片莲瓣上忽浮现大片青绿,还未出现花朵,在这片青绿渐渐清晰的过程中,一支支淡绿的花苞绽放开来,先是淡淡绿色,花瓣重重绽开,完整的花朵呈现出莹白色泽,后又生出清幽的银色光芒,有如清冷的月辉。

花丛中的翩翩身影,正是握有菊令的钟衡。

午霖来了兴致,轻盈一跃进入菊花丛之中了:“钟衡,你也来了。这样漂亮的花之前怎从未见过?”

“这就是月菊。”

“真是花如其名。”

午霖仔细端详这些月下精灵,忍不住用手轻轻触碰,忽想到什么,“钟衡,月菊不是只在满月之夜盛开吗?”

“有花令便可。”

午霖心中很是羡慕,回想自个儿拿到桃令这么多年,只顾着那些自秘境取到的奇珍了,都没想到自家的桃花里也是可能有奇珍的。午霖下定决心要好好研究自家的桃花,瞧瞧是不是也有像钟衡的月菊那样的极品,若真找到了,让无芳斋开满透出月光的桃花,光想想这样的情景,午霖心中就无比喜悦。

正在午霖一心欣赏月菊的过程中,其余的三瓣莲花,已有花仙立于其上了。

莲花中央之上,现出了人影。

菡萏于花座中站起,两侧是沐羲上神和妘璮,座下则立着几位德高望重的花仙长辈。

“诸位都是从南岱众仙里脱颖而出,才来到了这白莲台,是我南岱的骄子。接下来,要开始真正的斗法大会,莲台会选择你们各自的对手。使出你们生平所学罢,但切记,点到为止,不得伤及对手本元。”

午霖已回到自己的那瓣莲花上,注视着正在说话的菡萏,隔得有些远,不知为何还是可以看到到菡萏略白的脸色。

一旁的妘璮与菡萏离得较近,以便菡萏体力不支时不作声色地加以扶助。菡萏的话说得很短,话毕的那刻,对面一片莲瓣上的仙子和钟衡瞬间已出现在莲花台中央。

午霖可以觉察到菡萏姑姑殷切的眼神,虽然不清楚姑姑看重自己的缘由,但既是她的心愿,午霖也会尽力而为。

午霖细细望看望远处的几片莲瓣,竟寻不到荷风的身影,难不成是被刚才的幻境困住了,午霖心中觉得奇怪,说起来荷风的术法学得不错,虽然有个外号叫“风丫”,但正经时候绝不会脱线,若她真是被幻境困住,估摸着这会儿正踏着云回芙蕖居呢,午霖都能想象荷风站在云朵上一路洒小雨的模样儿,看来呆会儿斗法大会结束后,得去一趟芙蕖居安慰一下风丫。

午霖上学时没从南岱师傅那里正经学几个法术,但好在有妘璮这个偶尔靠谱的师傅,加之去秘境去得多了,自然而然会用几个管用的法术,且运用得不差。

第一局斗法,午霖的对手是个手持凤凰花令的仙子,生得也如凤凰花一般明艳。

只不过,凤凰花仙的招式太过花哨,斗法罢了,却还幻出个金凤花雨,这个幻术南岱少有人使得出,幸好,午霖恰知应对此幻术的术法。

凤凰花雨铺天盖地旋转而来,美轮美奂,眼前的幻境极是高妙,午霖看得十分满足,躲避了几回,在花雨终了之际,午霖朝着早先看见的幻术破绽上稳稳当当划了一剑,一场花事便就此了了。

这凤凰花仙算是个豁达之人,站起身道了声“受教,甘拜下风”便昂首离开了,其所在的莲瓣也随之消失。如此,午霖通过了斗法大会的第一局。

一局过后,八片莲瓣只余四瓣。

午霖看着安然通过罗浮和钟衡,心头一阵轻松。心中清楚自己的能耐,虽顺利过了方才那关,但也只是侥幸,若是初初就与钟衡交手,自己必定会输。

现在,还剩下罗浮、钟衡和另一位有些资历的仙子兰沁,午霖鲜少与兰沁碰面,只听闻过她术法在同辈里十分出众,且为人正直爽快,是个容易交善的仙子。而罗浮和钟衡,他们的术法和品性足以胜任花神,所以,现下无论谁最后成为南岱的花神,菡萏姑姑都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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