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了眼，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两大汉那么显眼，明摆着是做给我看的。
我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多想祈祷不是啊，但是如果不是，夏明汉也用不着这么对我，可是，如果是，这群畜牲怎么做得出来？怎么下得了狠手？
我一直没说话，也没动筷子，只是望着他，我相信他也能感觉出来，我那目光，带着怜悯难过，更多的是愤怒。
他当然能感觉出来，掏了烟燃上，在袅袅炊烟中，他轻声开口：“怀仁啊，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同志，在检察院这条线上也已做了十多年了，应该来说，也是该到了升职的年龄了，你这前途，所谓无量啊……”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是在拿话诱惑我，但我不喜欢这些，我径直开口。
“那女孩，是不是建辉的女儿？”
他似乎微怔了下，又像是意料之中，随后掐灭了烟头：“是谁其实并不重要，并不是说是建辉的女儿我今天才如此做的，怀仁，你也知道我女儿，小娆从小身体就不好，医生说了活不过十五岁，你看她现在，必须待在医院内度过……”
他顿了下，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那女孩已经死了，无法挽回了，何不用她的心去救一个人呢？而且，她也算是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不是吗？”
我想不通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如此残忍，残忍到让人无法接受。
“你也是一名爸爸，你为何不将心比心，如果是你的女儿呢？你的女儿被车撞死了，还要被人挖去心脏呢？！！你会怎么想！”
我觉得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过，说出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浑身也气得直发抖，如果我手中有把刀，我肯定毫无疑问刺向他。
但是，像夏明汉这种老奸巨滑的人，又怎么会事先没有想到？站在我身边的两大汉，看到我有些激动的表情，早已一左一右挡在我身边，防止我来个突然袭击。
“我知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人都想救自己的孩子，换作是你，你肯定也想救不是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她的心脏与你女儿的心脏会配上？万一不配呢？！”
“血型相同就OK了！好了阿仁，你应该很清楚，建辉这一生算是完了，如果你想像建辉一样，那么就随便你，如果你……就此收手，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发生，那么，我想你之后的道路，会一帆风顺……”夏明汉靠在椅子上，点燃着烟，透过丝丝白雾望着面前喘着粗气的我。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怎么会有这样的世道？怎么能有如此的人心？
可是，我该怎么办？建辉，我该怎么办？我要与你一起同进退，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畜牲！你们简直是畜牲！单博文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终究还是忍不住起来，想要站起身破口大骂，身边两大汉早已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按倒。
我还在那里挣扎，大骂着，夏明汉只是坐在那里，抽着烟，望着我，不说话。
我扭动着身子，想要踹他们几脚，却没想到先被踹的是我，他们将我一把拎起，扔在地上，随后拳打脚踢起来。
我没有能力还手，只能默默承受着来自于身体的痛苦。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我却蜷缩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
夏明汉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望着我：“阿仁，只要你一句话，你跟着我还是跟着他？如果你选择跟着我，那么我向你保证，你定会节节高升，享尽荣华富贵，但是，如果你选择跟他，那么，你的下场，就和他一样了，或许还会更惨……”
“畜牲……畜牲……”我没有一点力气，只是蜷缩在地上轻声骂着，要我和他同流合污，我办不到！哪怕我的下场会比建辉惨，我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夏明汉说完后，转身就走人，还撂下话：“我希望你能想通！”
他们没再关门，但是我已没有了起来的力气，只能继续躺在那里，身上到处都传来丝丝疼痛，伴着心跳，怦怦怦的声音，痛得越加厉害。
我一直躺在地上，除了小房间内亮起的灯，其余全是漆黑一片。
我想了好多，建辉已经不行了，而现在，仅凭着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斗不过他们的，更别说要去救建辉了，那么，我是不是该听从夏明汉的话，先在表面服从他？
我做了一夜的内心挣扎，还是抵不过良心，决定不服从夏明汉，我要凭自己的力量，把建辉给救出来，还建辉一个公道，还他女儿一个公道。
或许在我还没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们早已做好了一切的计划，而我，只不过是他们砧板上的鱼，任由他们宰割。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想要去看一下建辉，却被说带走了，我只能去见建辉太太，可是，她正在抢救，我打了警局朋友的电话，警局的人证实了那个女孩就是建辉的女儿，两个女孩从昨晚出去到现在一夜未归，直到一清早，才回来一个。
我正想着要不要去警局见建辉时，电话打来了。
我看了下，是小勋的，还以为什么事，结果，他说妈妈被车撞了。
我当时完全懵了，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马不停蹄赶到抢救的医院，还是晚了一步。
小勋的妈妈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查了车祸，总觉得不单纯，可是，又抓不到任何的证据，我想了良久，或许我的做法和想法都是错误的，现在的我，手无缚鸡之力，想和他们拼什么？
夏明汉参加了小勋妈妈的葬礼，葬礼之上，他言外有话：“阿仁，节哀，也好自为之吧。”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办完了小勋妈妈的葬礼，我又想了良久，最后，还是给夏明汉打了电话。
我说：“如果想让我不揭发你的事，那么你答应我，把建辉救出来，我就答应你，把这一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好了？不会反悔？”夏明汉挺爽快，几乎没啥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哪怕说起建辉的事，也没有犹豫之说，这不禁让我怀疑，是不是我的决定早在他们的预料之内？
“不会！”我回答他。
他才露出了笑容，起身走向我，拍了拍我的肩：“这就对了嘛，早想通不是很好吗？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听得心里一阵寒颤，难道说，小勋妈妈的事真的不是意外？
可是，似乎我别无选择了。
“那把那几家公司的罪证都拿出来吧，我保证建辉也会平安无事的……”夏明汉如是说，对着他伸手。
我瞬间瞪大了眼，我向他妥协并不代表我会把那些公司的罪证要交出来，我只是答应不把他的事情说出去而已。
“罪证……说实话，我真没有，而且，建辉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一些有力的证据，但是，如果一直查下去，难保那几家大公司不会倒，所以人家才会在那些证据查出来之前，先把建辉打倒不是吗？如果建辉有那些证据，早拿出来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说得面不改色，只听到自己怦怦乱跳的心，但还是得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一副没有撒谎的样子。
夏明汉望了我良久，像是要在我的脸上找出点什么，最终只得点了点头。
“我会问建辉的！如果他识相的话，我相信他会交出来。”他如是说。
我不知道他是在试探我还是只是猜测，抑或仍然不相信我的话，但我想，我现在能为建辉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替他保管好那些罪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