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南来小和尚

几日下来。

萧寒几人竟是一人都没见到，感觉小雾园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时间不会错吧？真的是六个月吗？怎么好像这里没人了，难道开园时间变了，我们被困在里面了？”李密修为不高，定性自然也就差了许多。

郭桥也用一双有些慌意的目光看着萧寒和黑衣人，低声轻念：“刚开始见着人了怕，现在见不着人了也挺怕的。”

黑衣人掩在黑布下的眉头颦促着：“我也还在里面。”

李密见他眼神冷了些，不敢再多问，又看向萧寒。

萧寒尽量让自己保持一副平静心态：“刚才我们走过的那处山坡角的崖下有人，只是你们没有发现罢了。”

“什么人？”李密松了口气。

郭桥白了家伙一眼：“死人。”

李密本已略显轻松的脸上，又迅速爬起凝重：“死人，难道这里面的人都死了？我们这几天要么是没看见人，要么便是看见死人，这这这……”

“你乱了心性了。”萧寒盯着李密说道。

李密一怔，这才察觉自己喜怒有些过于频繁，急忙定下心思。

萧寒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郭桥。

郭桥笑笑，这家伙性子本是沉冷，不如李密心性浮躁，心性倒是比李密还要沉稳些。

“你怎么想的？”黑衣人盯着萧寒说道。

萧寒也回头看着她，问道：“控制好情绪，不要受周遭环境和情绪影响心情，继而影响定性，如果六个月没有错，那就还有近三个月时间需要坚持下去。”

“我没说谎。”黑衣人说道。

萧寒平静说：“我没怀疑你说谎，不过上一次你进来时可有这种感觉？”

“有，但不强烈。”黑衣人说：“上次人也不如这次多，即使过了一半，我和师傅偶尔还是会找到药材，不似现在连续几天都找不到。”

“平静面对就是，三个月时间不长，坚持下去就能活一辈子，坚持不了也就这个三个月时间。”萧寒说道。

“你应该会练一些定神静息的符篆或是丹药吧？”黑衣人说道。

萧寒一愣，拍拍头笑了：“倒是把这岔给忘了。”

很快萧寒练了十几张‘清神符’，然后分给了三人。

“有了‘清神符’确实是要清神许多。”李密脸上挤着笑。

郭桥也点点头。

黑衣人虽有三层修为，但还是接过萧寒手里的符篆然后祭用。

四人一道继续走下去。

第二天他们就碰到了一群人。

三名修士正在围杀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小和尚，着一身米黄道袍，头光溜溜的，不知他运了什么佛家法宝，把自己与身边女子用一层金色的光罩罩住，外面是三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不断挥舞着手里的灵剑和武器功击。

三人当中一人是三层修士，另外两人都是二层修士。

萧寒藏在暗处观了一会，本是不愿多管闲事，但他识出了那女子，竟然是百晓堂的女儿百灵儿，小和尚他不认识，但看上去小和尚还算纯善，牢牢护住女子。

“你出手偷袭那位三层修士，我对付其中一位二层修士。”萧寒说道。

黑衣人看了一眼前头两人，也没袖手旁观的意思。

萧寒迅速把手往腿上一拍，到第二层后他的灵力提升了三倍之余，祭起‘乘风履’上的‘行风阵’也如流水卷叶般轻快，身子便如同一卷流风疾驰而去，同时手上指法变化，一面掌大的火焰刀骤然凭空而塑。

斩！

随着萧寒斩斥一声，火焰倏地！破空而去。

速度之快，竟是隐隐追得上黑衣人的遁迹。

火焰刀迅速斩向其中一位二层修士，那二层修士猛的不曾察觉，扬起的手臂顺手一挥斩下，结果因为火焰刀速度太快，切过他手臂后，这人还不知疼痛，只看见自己好似右手空了，扔出了一件东西。

他本是心想自己握着的手没有脱离，怎的扔了出去。

待东西落定砸在地面时，他赫然才发现是一件手臂。

仔细看去手臂竟与好似自己的手臂。

猛然这人把目光从不远处手臂收回来，落在自己的左臂处，才看见左臂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臂膀以及迅速从断口处挂起雨线的血珠。

直到这时，这人才猛然警醒，感知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以及失去手臂后的惊骇。

然后，他才下意识回头望来，知道自己被人偷袭了。

但正当他转身时，一道顺风而来的剑心穿破他视眼正中，直接送入他眉心深处，再从后脑久透出来。

持剑的是名朴素少爷，样貌平凡，只是头发有些长，双眼似乎有些深邃，眼睛里没有任何温柔，只有淡淡漠漠的平静，甚至还有些许冷沉。

只是这一眼后，这人便迅速失去知觉，然后身体失横，向着侧面倒下去。

另一位三层修士被黑衣人偷袭，虽是有所警觉，但也没抗住几招，便被凌乱的剑招唰唰唰有如薅草一般，被迅速斩杀。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另一位二层修士现在完全吓傻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仅是呆呆看着突然杀出来的这年轻人和黑衣人。

“阿弥陀佛。”小和尚收了自己的法宝钵盂，站起来说：“两位施主，还请你们放过这位施主吧，他只是……”

小和尚话没说完，萧寒已经一剑捅了那人心窝。

那人虽是二层修士，但已经被吓傻，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就直接被萧寒无情斩杀。

小和尚盯着萧寒，一双稚气的眼瞳子里流露出愤怒：“你这个杀人恶魔，你和那些坏人有什么区别？我佛是以大渡慈悲，不可乱造杀生。”

“是我杀的，又不是你杀的，你着什么急。”

萧寒见小和尚竟是指着自己斥声，有些不大高兴，好歹我也是救了你了，不求你感恩戴德，但至少也别站在敌人一方。

“杀人就是不对。”小和尚气色不减，反是更重。

“是吗？”萧寒漠漠盯他一眼，见小和尚语声更重，神态更气，他倒是突然静了下来。

事实上他的年龄和小和尚的年龄看上去相差不多，最多也就一两岁的差距，不过萧寒一双仿佛活了几百岁的老沉目光就像是个大人在看普通无知小孩子一般。

“当然是，佛理岂会有假的。”小和尚非常气。

萧寒收了手里的剑，刚才他用法诀为先，斩了那人手臂，然后以速度为先，再拉近两人距离，趁其不备，下手也直点要害。

既是要偷袭，自然也是要致命，若非如此总不是提着剑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告诉人家我们来了？你们来打我吧？

“你所说的佛理是什么？我佛慈悲，昊天罔极，所以世人都应该是善良的，不应该是邪恶的，但刚才如果我们不出现，你所谓的善良在这几人眼中不过只是一垞路边的臭屎，你们佛门中人站在道德的致高点上，去凌驾于别人的邪恶与卑微，然后满其嘴脸说自己要渡化他人，但你刚才可有渡化了他人向善？”

小和尚被萧寒的****堵得回答不上。

“没有。”

“你没有做到，所以你是失败的。”

“人性之所以可以向善，是因为当你有能力碾压他人的恶性，让他们不敢使恶，所以他人面对你的时候只能向善，因为不向善就要挨打。当你有这样的能力的时候，那么你的世界一切都是善良的，但这些也不过只是片面而已。”

“当你离开这些人后，你觉得这些人就会收起自己的恶性？”

“不可能！”

“佛说渡人，但你们自己又有谁来渡？你的师傅？你的师傅谁来渡？你们所信的佛主，那么你们的佛主谁来渡？是你，还是你师傅？或者还是你们信奉的昊天老爷？那么昊天老爷又是谁来渡？”

萧寒安静平心的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和自己一样大小的少年。

听上去他的话好似很有道理，很有禅意。但很难想象这样的想法在这样一个少年的嘴里吐露出来，他不应该向自己一样，对这个世界还是懵懂和无知的吗？

“刚才你们差一点死了，现在你们不死。死在你们佛门当时所谓圆寂，自然也就是一切偕为空虚，不当存在。长了说是皈依佛门，但现实说不过只是一具肉身埋黄土，和他人又什么高贵卑贱之分？只是因为你们信了佛，所以就比得他人要崇高？”

“那么现在你没有死，所以说是我救了你。依照佛理也应该认为是我渡化了你，既是如此，是否你应该信我，而不是信你的佛？”

“不需要生气。我也不需要你信。”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简单的道理，修佛虽是修善，也是修心，但你永远都只能修自己，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很多事都没办法改变，如果你想改变他，那么，你就用自己的本事去改变，如果你单单只是祭出一个钵盂，把自己保护在你所谓的善良当中，最后你害死的一定是你自己。”

“别跟我说大义，我也不信佛度。”

“我只知道，如果死了，一切就是狗屁。再大的理想，再大的报复，也都不过只是放了一个臭烘烘的响屁罢了。当你有能力去做到，那么你才是真正的渡了别人，也渡了你自己。”

萧寒平平静静说完这一切，然后就转身去打扫战场——搜那几人身上的纳虚戒指，虽是有些卑劣了些，但不可能把戒指留给别人。

小和尚呆呆望着转身去翻找尸体的少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所深信的佛理竟然在这少年嘴里变得如此一文不值。

难道是错了？

小和尚摇摇头不知道，他确信师傅说的不会有错。

但是他也能够理解少年刚才的那翻话是对的，是有佛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