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漫卷起一天黄叶,在呼啸的风中辗转无定。
武媚披着一件轻裘坐在温暖的暖阁里,批阅着奏章。上官婉儿进来禀报说:“胡元范与刘景先已经认罪了。”
“好。”武媚说。世情纷扰,那便有错杀无放过;快刀如雪,且看天下头颅几许。不久,带头挑事的凤阁侍郎胡元范首当其冲,第一个响应的宰相级重臣侍中刘景先也不能放过,两人双双被捕下狱。“婉儿,拟旨:胡元范流放巂(xī)州,刘景先被贬为普州刺史。”
武媚闭上眼睛躺在湘妃榻上。婉儿拟完旨,走到武媚身边跪下拿着“美人拳”给武媚轻轻地捶腿。
“婉儿,朕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你可知道,当日胡元范刘景先领头为裴炎鸣冤,众大臣群情激奋,大有逼宫之势;朕真是有些后怕。裴炎不除他日必是养虎为患。”
“太后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裴炎呢?”婉儿问。
“裴炎立即押赴都亭驿前街问斩,家财籍没,亲戚流放岭外。拟旨吧。”
“是。”
“慢着。有一个人必须一同除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武媚猛然坐了起来。
“太后娘娘说的是谁?”婉儿惊恐得问。
“程务挺!”
“太后娘娘,程务挺正在朔州抗击突厥大军;大战在即,太后娘娘斩杀大将只怕会动摇军心,仇者快而亲者痛。请太后娘娘三思。”
“婉儿,你知道其一而不知其二。倘若程务挺知道朕斩杀裴炎联合突厥起兵造反,到时朕更是腹背受敌!况且,朕得到密报,程务挺他与裴炎和徐敬业暗中勾结,图谋犯上;程务挺和反贼唐之奇、杜求仁的关系甚好。朕不得不除。”
“此事太后娘娘要从长计议,免得打草惊蛇。”
“朕要静候时机。”
都亭驿前街。裴炎跪在地上等候着处决。裴炎府现在正是一片狼藉。武承嗣兴致勃勃的命手下抄家。“禀报大人,裴炎说来也是堂堂首席宰相,竟然一贫如洗,家里储存的粮食还不足一石。”手下说。
“真是个穷鬼!”武承嗣很扫兴。他本想趁此机会打捞一笔。“堂堂的宰相府竟是一贫如洗,怎么可能呢!你们去掘地三尺,找一找,看一看,裴炎是否把金银财宝埋于地下了。”“是。”“大人,裴炎家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有!”“本大人不信。把裴炎家的管家奴才吊起来拷打,看他们招还是不招!”武承嗣狞笑着。
“子隆,我们来给你送行来了。”坐罪而被流放的亲友们对他没有半句怨言,仍然在他临刑前赶来为他送行。
裴炎抬起头看着秋日的太阳,阳光依旧,只是心中却有无数感慨。裴炎大为感动,环顾着因他被判罪的亲友,叹息道:“各位兄弟做官都是靠自己奋斗,我没有尽一分之力,如今却要因为我的缘故而被判流放边荒,实在可悲可叹!”
“子隆,喝上这杯酒,上路吧。”
裴炎一饮而尽。鬼头大刀落下来,裴炎的血溅了一地。裴家的人转过头去,不敢面对。一个年轻人从裴氏一族中高喊着。“我要叩见皇太后娘娘,我要叩见皇太后娘娘。”